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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和明-02- ...

  •   “这种程度的话,足够了吗?”

      “……这样的话,可以吗?虽说他已经被取保候审了,但是能否定罪是个问题吧。”

      “组内出了一些变动,那个会长现如今自顾不暇,伊藤也只能自求多福;再加上您的证据……”

      苍秋实与佐佐木漫步在夕照下的街道上,“但是您真的做好出庭的准备了吗?”

      苍秋实看向他:“您指什么?”

      “作为受害者要应对一些无良记者的骚扰,无中生有您被买卖至山野的经历;伊藤他的残部出于各种考量,无论是为了忠义,或是考虑到在组内的信用,对您的迫害骚扰只会多不会少;甚至您为之伸张正义的那个女孩——她所隶属的静江家也不会承认自己家的女儿和极道有过来往?”

      高大的男人停下脚步,盯着他身旁的女性,“……不说出来的话,我也有千百种方法为您复仇。”

      “这些,我已经考虑过。但还是要谢谢您的深思熟虑……不过,我和那孩子需要的不是复仇啊。”

      像是为她的天真发笑似的,佐佐木问:“……您是觉得政府的力量可以面面俱到吗?”

      “?不是啊。不是的。是您弄错了。”

      苍秋实微微叹了口气,“这样私底下的反击——怎么说呢,如果我真的默认你这样做了,我又和伊藤有何区别?受害者与迫害者之间的关系本来就足够扭曲了,要是这样转换,如何不令人潸然泪下啊?”

      “……您真是天真。”

      “是吗?总要有人这么想着啊。”

      她迎着微风与霞光扬起头颅,“在这现代社会中,人类的正当生存权利是应当得到维护的,侵害他人权利的人是应当得到惩罚。以暴制暴虽然快意恩仇……但是你想啊,容易让大家感性冲动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吧?除非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不然不太建议啊。况且,这是身为弱者的我们的庇护。在尝试用公理律法维护自己之前就否决它,也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放弃?”

      “……”

      “要是成功了——要是伊藤能被法院判决为故意杀人罪的罪犯……这样能鼓舞到其他也被强权伤害的人、让他们也懂得尝试保护自己的话,那就真的再好不过了。对我对和明,对他人对社会,都是好事吧?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宁事息人呢?”

      佐佐木看着苍秋实,即使是现在,他还记得她身上狰狞的青紫伤痕,以及当时的看到的他的心情:“……太傻了。您太傻了。”

      他的声音轻嘲,又似叹息。

      “那一定是因为,光明不光存在于天空中吧,”

      苍秋实将被风吹散的碎发挽到耳朵后,对他一笑,“要是您……所有人,包括伊藤能看见就好了。”

      “……什么?包括、伊藤那家伙——看到什么……?”

      佐佐木在瞬间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这器官都为身为受害者的秋实小姐编造了什么荒谬的言辞啊。

      “看到光明啊。”

      可是苍秋实笑了起来,“人类是失去光明就无法获得正确的幸福的生物。所以,我希望他能认知到自己的恶行究竟是怎样的冒犯了社会。”

      “——”

      “啊呀,要是那孩子能真心实意地忏悔就好了。毕竟他作为人类出错了。”

      “————”

      “只要不像之前那样一味沉沦在欲望中的话,一定能迎来身为‘人’的自我成长吧。那样的话,哪怕被判处了死刑,也可以为那至福、死而无憾了吧?”

      “————————”

      “如果意识不到的这一点的话……真可怜啊,既在□□上被桎梏,精神上又不得解脱。”

      她笑着。又露出设身处地般的遗憾。

      ——可是,怎么回事?

      她是受害者,并且,从头到尾都没有患上所谓的“斯德哥尔摩”才对啊。不然,也不会动用各种关系,将伊藤送上法庭了。

      夕阳下的她宛如披着一层绚烂又糜烂的纱,祝福着,诅咒着,赞美着,污染着。

      如此纯洁。

      如此赤诚。

      如此磅礴。

      如此空洞。

      ——既然如此,为什么对自己受到的伤害如此轻松——或者说,是根本没放入眼中地一笔带过呢?她甚至能如此轻松地笑谈一切,仿佛那些伤与痛根本触及不到她一般。

      那已经不是好人、善人、圣人的境界了。

      而是因为纯粹的高远。

      一切企图触碰她的行径,在她眼里,都宛如祭祀的乐舞一般,是用来取悦她、使她打发无聊的东西。

      短短不到一阿托秒,佐佐木作为一个人类根本无法赶上这一时间量程的步伐。

      思考自然也是一闪而过,快到他本人也无法意识刻录、留存下去。

      “、——————怪物。”

      所以只能用言语倾斜着自己无法理解的恐惧:沐浴着天光、抑或是自我散发、吞噬天光的……那不是他(人类)应该触碰的东西。

      “……怎么了吗?”

      对面露担忧的女性的靠近,从那种惊魂一梦中回(断)神(片)的佐佐木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尽管,此时他也疑惑起自己的这个举动来,只觉得莫名其妙了。

      “……对不起,”

      苍秋实愣了一下,苦笑道,“我最近……稍微有些兴奋过头……感觉,是不是有些可怕(大)呢?”

      “不!完全没有的事情!应该是我前几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让我疑神疑鬼起来了吧。”

      “要劳逸结合啊,佐佐木君。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尽管,不知道的话,或许你会更加轻松一些。”

      “……选择了走上修罗之路的我不会后悔。不过在您看来,我是会被区区矛盾产生的痛苦打倒的男人吗?还是说,您觉得我还没有强大到能一边干脏活,一边守好自己的良知?”

      为了活跃气氛,佐佐木半开玩笑。

      只是再当他抬眼看那位姿容端丽的女性,只觉一直顽强留存于心间的那份爱慕之情正在被逐渐消融漂白:不管怎样,他都无法再将她视作心爱之人了。

      ……也是。对于她这样、连他这样的人也会心生爱怜、打从心底里博爱着众生的圣洁之人来说……他(一个男人)的“爱”什么的,也未免太过亵渎冒犯了吧。

      更(幸)别(好)提,她早已明确拒绝他了。

      佐佐木叹息了一声,手指在口袋中摩挲了半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将那枚千挑万选的戒指拿出来。

      “对了……我还为您准备了一个礼物。”

      望而退步的极道干部展开了新的话题,“那对您经常去探望的双胞胎——她们的位置有些远吧?所以我把她们的资料都迁到伝见町中,您作为义工常去的那家福利院中了。”

      ……真是幸运的小鬼们啊。他一边在心中想。

      ……她很幸运。子猫和明知道这点。

      “——你知道她一直在努力搜集伊藤的罪证、甚至不惜暴露自己曾被拐卖到穷乡僻壤里的事实么?”

      面对三枝雏桃炯炯有神到严厉的注视,金发少女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

      ……能看见另一个世界的开端,大约在她五岁那年。

      血缘上的生父杀了血缘上的生母,提着菜刀向她走来——本来她也会成为刀下亡魂,事实上,要不是她为了求生的奋力挣扎,也未必能等到晚来的、接私奔的小姐归族的静江家的保镖们吧?

      似乎是那个时候开始,从“桂和明”开始,她就和污秽、灾厄、不祥扯上关系了。嘁,本来以为冠上“静江”的姓氏,就会有所不同呢。结果所谓的旧华族,也不过只是名头光鲜亮丽了一点而已,内里的污糟根本不堪入目。

      豪族的大小姐单方面撕毁了与未婚夫的婚约,连夜与自己的恋人私奔,才有了她;这样被窃窃私语着“无媒苟合之子”“据说克母呢”的她,只潦草地被改了个姓氏,就被孤身一人地带着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猫,送到了姨奶奶身边教养。

      而那个与须王家联姻的、算是她见过的第一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给自己的表情是隔了一段楼梯的、高高在上的打量——那目光,宛如她是在估量羊圈里一只毛皮癞癣的次品羊的价值。

      豪门大家里破事多得很。人口简单些也是一样的。

      子猫和明知道三枝雏桃她家的事,知道的还比旁人更多一些:如今的真行寺本家也就四口人:真行寺当主,他与第一任妻子的独子,与第二任妻子的一子一女、即三枝雏桃与她同母的兄长三枝翔太。

      真行寺当主是个商业手段雷厉风行,感情生活却糜烂不堪的男人,结了婚也在外面的花花世界中流连忘返,甚至毫无顾忌地把情人带到家中过夜。在两段婚姻中皆是如此。

      但在先头的长子看来,自然是三枝雏桃的母亲无耻上位,为了仇恨,为了利益,当然对后头的两个孩子冷漠打压、恶意引导;三枝雏桃和她哥呢?又不可能就像小绵羊一样没反应。还因为他们母亲咸涩的泪水一边憎恨着父亲,可一边又忍不住希冀着冷血的父亲的爱。

      在子猫和明看来她哥三枝翔太既怯懦又没用,就是个无能狂怒的废物,远没有三枝雏桃看的清楚。搞不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父亲的在意”还是“真行寺继承人”、还被长子带着走的结果就是被剥夺了姓氏与继承权。不像早已对那种人渣父亲不抱期待的三枝雏桃,就算和长子不断在暗中斗法,在真行寺当主那里还不是一个“乖巧能干的好女儿”。

      三枝雏桃是为了不让三枝翔太感到寂寞,才与他一道改了母姓的;尽管这点被真行寺当主不满妇人之仁,但是子猫和明正是因为她心中犹存的这点人性,如今才会愿意与她合作的。

      ……说到底,一切都是利益牵动人心,人心引来纷争,纷争制造暴力。

      在她搬到须王家的别馆没几天,从主人默认的态度认知到这个客居的小女孩的地位的仆人,不知道哪一位剥了她的猫的皮,她赶到的时候,那弱小的身体痉挛了几下,正好断气。

      ……她就再也没有养过猫了。

      作为一个居然做出与穷小子私奔这种丑事的小姐的女儿,静江和明要优(赎)雅(罪),要端(赎)庄(罪),要大(赎)方(罪),要驯(赎)服(罪);不被允许不慧心妙舌,不被允许不晓通实事,不被允许有自己的主意,不被允许喜好奇装异服,不被允许异常。

      就算她能看见另一个世界,也要在咒灵恶心的口水滴到杯子里时,面不改色——面带微笑地喝下那杯人工精心炮制出来的顶级红茶。

      ——当然,作为一个高贵的提线人偶,有一只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杂血统猫做宠物也是禁止事项。

      大约是憋了太久了,她在生日那天、被通知自己未来的丈夫的时候,冲动地说了一句意思类似与“跟你们联姻配种那样的就算血统高贵吗”的话,被打了一巴掌,然后,她就悄悄从禁闭中逃了出去,被雪……——西园寺雪以“国中毕业的成人式”的借口,带到了酒吧……

      认识了那个人。

      后来又在她装乖获得了独自居住的权利、在伝见町喂流浪猫的时候遇到了好几次。

      “……你喜欢猫?”

      反正,也是因为猫咪可爱,还方便肆意亵玩处置之类的令人作呕的理由吧?

      “因为猫是不依靠人类也能活的很好的生物。”

      她回答,宽慈的眼神如同阳光一样均等灿烂地播撒在流浪猫的身上。

      “猫的先祖是出于自己的考量主动靠近人类居住地的,到现在为止,也是半驯化的生物。驯养它们的不是人类,而是它们自己、是它们如此选择的。它们依靠自己的那份坚强——我很喜欢。”

      ……那双流转着虹光的双眸中的碧青色彩,是她成为静江和明之后,在几乎要黯淡黑白灰的世界中见过的最为璀璨的颜色。也是从那个时候,她开始不再抗拒她的接近。

      ……要是没有那个人的话,没有那最后一线,可能——不,是一定,她真的会发狂地杀人,堕落成害物,最终被咒术师祓除。

      毕竟温柔对待她的,从不是这个世界,而独独是那个人啊。

      “我不会让伊藤那么痛快的,”

      金发少女的双眸如同一块黑色的冰,“伤害了那个人,还想要善终?他做梦。”

      “哼,你个幸运的家伙。”

      三枝雏桃有些不快,又有些愉快,两种自相矛盾的情绪让她啜了一口咖啡,借此隐藏自己的脸,“我还以为你会和那个人就这么大隐隐于市呢。”

      “嗯。我超幸运的。”

      她的唇角微微翘起一个自然的弧度,“所以我一定要有力量去保护她。”

      无论是经济方面的实力,还是踏入另一个世界所需的咒力。

      “你这家伙……居然会笑啊。”

      “不。”

      子猫和明顿了一下,“是我学会了笑啊。”

      因为仅仅存在于世上,就能给予她救赎与动力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猫咪可爱回去喜欢并没有错,毕竟这源于人类的怜幼性。和明会这样思考是因为她把她的特殊经历和猫联系起来了。
    但是没有责任心去随便买猫,又丢掉猫的肆意确实不多,既伤害猫,又妨害了社会
    *下一章是菜菜子和美美子登场啦~恭喜和明喜提情敌*2、
    *苍秋实:……怎么回事,我是伏地魔吗怎么就老是那个人那个人的。
    *另附:如果我以后22:00莫得更新,那就是没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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