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悲剧，一种喜剧》豆浆和牛奶

2、第二章 那个傻子（一）

　　李棠棠上了大学，不用交学费，还有补助，又找了学校食堂的兼职，基本的学住吃是勉强可以解决了。
　　就这样过去了三年，李棠棠不想再在学校食堂兼职了，于是她学着那些学长学姐，在校门口那的招聘栏上寻摸了起来。
　　招聘栏上无外乎就是些家长给上小学、初中、高中的孩子找数学老师、英语老师什么的，时薪虽然不算高，但也不低，而且基本上都包一餐饭，所以这种家教招聘最为抢手。
　　李棠棠和室友在招聘栏那里找了半天，要么是专业不对口，总不能让她一个学英语教育的去教人孩子物理化学吧，那不是误人子弟吗；要么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就被学长学姐们先一步撕下，占了位置。
　　陈雁菲看招聘栏上也没剩几个符合的工作了，就想拉李棠棠去图书馆看书，把今天打发了算了。
　　“那边还有一个。”李棠棠看到招聘栏边角位置有一个启事，就和陈雁菲凑了过去，“这个怎么没人撕啊？我看时薪蛮高的啊。”
　　陈雁菲抬眼瞥了一下，哦了一声，“这家没人去的，他家那个是个傻子。”
　　“傻子？”李棠棠眉头都皱起来了。
　　她们村也有个傻子，整天穿的脏兮兮的，你要说他傻吧，还知道朝笑他的人身上扔炮仗；要说他不傻吧，成天拍屁股傻笑，捡垃圾吃，有时候还抢狗的东西吃。那傻子的爹还把他当作宝，每天拼了命的干活，说是要努力打工，以后给儿子买个媳妇回来，老了还要儿子养老送终。
　　李棠棠她爸还说过羡慕他的话，好赖有个儿子，李棠棠觉得她爸是疯了。
　　幸好李思源不是傻子。

　　“不然你以为他家时薪为什么给这么多？多劳者多得呀。”陈雁菲拍了拍李棠棠的肩膀，“劝你不要打这个主意，多少学长学姐去了半天就回来了，就你这样的，别吓得在人家家里昏了。”
　　李棠棠怀疑地看向陈雁菲，“不至于吧，吓昏了？我以前还跟狼狗打过架的。”
　　“那你打赢了吗？”
　　李棠棠撇了撇嘴。
　　“他家那个，不是上小学上初中的小孩，他家那个跟我们差不多大。”陈雁菲看四周人少，凑近了些，小声道，“听说之前有个学姐看时薪高，就去了，结果被那个傻子那个了，你说惨不惨。”
　　“真的假的？”李棠棠瞪大了眼睛，猛吸了一口凉气，“傻子还知道做这些事？”
　　“不知道。”陈雁菲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反正传着传着就传成这样了，哎呀，管他呢，你可别去，我们还是安稳点。再说了，离学校没多远有个初高中一体的学校，学生多着呢，我们肯定有活干的。”
　　李棠棠觉得陈雁菲说的对，钱可以再挣，命可就一条，犯不着为了钱搭命。
　　李棠棠最后还是找了个兼职，不是教小孩英语，是在游泳馆里做助教顺便做些简单的清洁工作，但其实她根本不会游泳，她骗了游泳馆老板说自己住海边，游泳是本能。庆幸的是，下水是游泳老师的活，她只负责在池边巡逻，紧急情况下才会下水。
　　“哪那么多紧急情况。”李棠棠心想，多看两眼，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招呼老师去看一看不就行了，压根儿用不着自己下水。
　　但她忽略了熊孩子。
　　熊孩子们疯玩起来那都是一群人一起行动的，也不知道谁带的头，好几个助教都被熊孩子们拉下了水。
　　李棠棠看着被拉下水的助教们似乎看到了自己，而自己甚至不会游泳，被拉下去会淹死的吧。
　　还没等她逃离这个危险的区域，不知道哪个熊孩子大喊了一声，“我们去找李老师玩。”
　　李棠棠当时就想像揍小时候的李思源一样揍那些熊孩子。
　　李棠棠跑的飞快，站在了在离池边很远的地方，她安全了。
　　可没一会儿，她就发现泳池里有个小姑娘在哭，还在教初学小朋友练憋气的王老师让李棠棠过去看看，李棠棠不想过去，但她离小姑娘最近，没办法只能过去。
　　李棠棠蹲在泳池边，摸了摸在抹眼泪的小姑娘的头，还没说话，就被推了下去，那群熊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她的身后。
　　李棠棠根本不会游泳，她连狗刨都不会，李思源每次要拉她下海游，每次都会被她一脚踹进水里，然后她迅速逃离海边。
　　熊孩子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还在岸边笑。
　　李棠棠被灌的耳朵鼻子，甚至脑子都像是进水了。她隐隐约约看到离她不远有个男孩子在，想呼救，但根本说不出来话，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水，那个男孩也像是看不见一样，就在那边自己玩自己的。

　　完了，李棠棠心想，我还没有开始奋斗的人生就要结束了。

　　李棠棠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差点激动的要哭了，睁开眼就看到跪坐在自己身旁的一个比自己妈妈要年轻些，气质很好的女士。
　　“没事了吧？”那位女士扶着李棠棠坐起身，拍了拍她的后背。
　　“谢，谢谢。”李棠棠咳嗽了两声，又觉得自己很丢脸，身为助教，居然还让别人救了。
　　“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可能有些受惊了。”女人说完就站起身，带着站在不远处那个对李棠棠“见死不救”的男生走了。
　　“小李，没事吧？”王老师拿着毛巾，包住了还坐在地上的李棠棠，“要不要今天提前下班吧。”
　　“没事王老师，我缓一下就行。”
　　李棠棠裹着毛巾坐在板凳上缓着精神，熊孩子的
　　妈妈们别别扭扭地走过来问了问情况，然后责怪起了自己的孩子调皮，但就是没有一句对不起。李棠棠真想骂人，但她不能骂，骂了工作就没了。
　　“幸好江老师在的哈，不然的话，你说我们一群人都不会游泳，怎么救你的嘛。”
　　“对啊，幸亏有江老师在，可她那儿子哟，”领头小胖子的妈妈感叹了句，又接着说道，“哎呀，你们看见没，小李老师掉进水里，他在旁边动都不动的。”
　　“那傻子能保证自己活着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救人呀？”
　　“也不知道那傻子……”

　　后面的话李棠棠没听到了，因为老板把她喊了过去。
　　不出意外的，李棠棠还是失去了这份工作，还被老板臭骂一顿，大意就是她骗他自己会游泳，今天她要是出了事，他这个游泳馆要赔死。

　　“憋着不骂你们就是不想丢工作，到头来还是丢了工作。一群长舌妇，有时间嚼别人家的舌头根，不如管好自己家小孩，呸，活该当一辈子家庭妇女，以后子女不孝，丈夫不忠…”
　　李棠棠骂骂咧咧了一路，回学校时，看到招聘栏上孤零零的那份招聘启事，一咬牙给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