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乖》Fox胡杨

19、第019章

　　刚爬上床的魏明轶立马就抻了脑袋出来，直勾勾地瞧着沈施然手中还在不断溢出孜然与辣椒香味的袋子。

　　何泉也悄悄地探了头出来。

　　乍然熄灯，除了夏瞳，魏明轶和何泉的眼睛就跟两个亮晶晶的灯泡似的，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施然。

　　沈施然压低了声音，招呼他俩：“快下来，一起吃。”

　　两只像偷吃的小老鼠似的，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魏明轶挑着眉稍：“真的？”
　　“怕我下毒？”沈施然轻笑时又转头去看夏瞳，“小同桌怕吗？”

　　夏瞳这时才好像被叫回了魂儿似的，她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沈施然，而后没吱声，只将东西从沈施然的手里接了过来，然后摊开摆出来，烧烤的香味顿时就溢在了整个宿舍里。

　　魏明轶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又要小心地，不被生活老师所发现，低头小声地交流，还要转身给沈施然竖个拇指，沈施然歪着头，轻轻地笑。

　　夏瞳原本是个不贪嘴的人，但是也许是人多的缘故，吃起东西来也特别香，她一不小心就吃得有些多了点，吃完往椅子后面一瘫，长长地叹了口气。

　　满足地眯了眼，像只慵懒的猫。

　　沈施然此时刚洗漱完出来，就见这只猫儿微眯了眼，收敛了平日里的冷漠高冷，轻轻地伸手拍着自己吃得有些撑的肚皮。

　　沈施然低头擦头发的时候悄悄地遮住了自己嘴角边的笑意。

　　魏明轶和何泉也没少吃，吃得满嘴的油，嘻嘻哈哈地压着声音打闹了一阵。

　　随后才各自满足地爬上了床。

　　可能是吃得有些太饱了，除了眼皮直打架的沈施然外，剩余三人眼睛瞪得像铜铃。

　　沈施然提好吃的回来，果然是没安好心的！

　　魏明轶来回翻身了三四次后果断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睡不着。”
　　何泉得到信号，也跟着坐起来：“我也是。”
　　夏瞳只微微侧过身，面向她们侧躺，冲着两人抿了抿唇。

　　只有沈施然被魏明轶一激，瞌睡散了一半，可魂儿还没回，晕晕乎乎地眨了眨眼。

　　这一顿烧烤，好像瞬间就拉近了冷漠校霸和她们这些学渣之间的距离，魏明轶的胆子也更大了些，她悄悄地挪了挪身子，虽然隔了一条宽宽的走道，她好似还是想要更靠近沈施然一些，然后在黑暗里瞪大了眼睛想要去看清沈施然的神色。

　　“然姐，你每天晚上都跑出去吃宵夜吗？”

　　她随了薛胜意的叫法，有些期待地，又别扭地小心试探。

　　沈施然哼唧了一声，只有与她离得最近的夏瞳听见了，夏瞳悄悄地往被子里躲了躲，遮住了自己不小心露出来的笑意。

　　“我可能比你小。”
　　魏明轶顿时来了兴趣：“不可能，我刚16，读书算晚的。”
　　“我今天才16。”
　　“不是吧！”

　　夏瞳也跟着来了兴趣，又露出了脸来，向着沈施然那方看了眼，只看到沈施然毫不在意，只又打了个呵欠，往被子里躲。

　　宿舍里的空调开得有些低，沈施然把自己裹得像个茧。

　　“真的假的？”魏明轶不信地继续又问。
　　“今天过生日，所以才放假的。”
　　魏明轶没听懂：“放什么假？”

　　这一问一回的，早将沈施然的睡意搅了个乱七八糟，她也不睡了，起身也跟着坐了起来，夏瞳见她坐起来，这才也跟着将被子裹在身上，靠着墙支棱起了身子。

　　“打工。”

　　她说得坦然，好像在她这样的年龄，说出打工这样的话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似的。可大家都是养在温室里的花，哪里想得到沈施然所说的打工是什么情况，顿时都惊诧地转过头去看向沈施然。

　　她坦荡又纯粹，说完还掰开手算了算：“说让我这个星期都休息不用去。”

　　魏明轶张了张嘴，半晌后才问：“可是沈老师，不是你二叔吗？”
　　“是啊，亲二叔。可是二叔的是二叔的，我的才是我的。”
　　何泉和魏明轶都没听明白沈施然话里的意思，皆探头往沈施然那头瞧。

　　沈施然耐心地坐直了身子，还耐心地进行了解释：“二叔成家了有自己的家，二叔的是二叔的，我能指望二叔吗？指望二叔养我这像话吗？”
　　“那你爸妈呢？”何泉一问完，自己先顿住了，她后知后觉又极敏感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说错话了，如果父母没事，会说出指望二叔这样的话吗？
　　何泉立马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沈施然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父母前几年去世了，二叔帮忙了一段时间。”
　　夏瞳抬头看了眼沈施然，并没有从她简单随意的伤口里扒出别的情绪，顺从又平和地接受着这样的生活和变故。
　　何泉和魏明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揭人伤口这样的事，都不是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可以揭示过去的。

　　沈施然好像感受到了两人的窘迫，轻笑：“我过得挺好的，想逃课时二叔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不住。”
　　“……”
　　说得你好像还挺自豪似的。

　　夏瞳抿了抿唇角，忽然之间想起沈亦然，那小挂件软软糯糯地天天缠着沈施然，是因为只有一个姐姐了吗？

　　她又大致算了一下，按照沈施然的年龄来算，自己可能还要比她大上一些。

　　魏明轶又扯了另一个话题：“那在哪里找工呢，我们可以去吗。”
　　“不可以。”
　　沈施然拒绝得太快了，快到魏明轶都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何泉也跟着问，夏瞳也好奇地投去目光，“我们去了没有帮助吗？就多消费什么的？”
　　沈施然笑得有些乖，轻轻地：“不可以，因为未成年不让进。”

　　魏明轶顿了一下，整个人都炸了起来：“不可以！未成年不让进，你怎么能去做这样的事？我不允许！我要跟沈老师说去！这是打的什么工！”
　　她声音大，惊得何泉一激，生活老师也扯起了嗓门：“哪个宿舍还没睡还在吵！”
　　魏明轶这才压了声音，吱吱唔唔，连眼睛都快红了：“你别去了。”

　　沈施然怎么也没想到魏明轶平日里看起来大剌剌的，但心思又细，脾气又好，还处处为别人着想，操着老妈子的心。

　　她先是一怔，然后侧头看了眼夏瞳，却见夏瞳只淡然地看着自己，好似没有什么想说的，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似的。

　　“在酒吧，帮一个姐姐照顾一下，熟人。”
　　“真的？”魏明轶还有些不信地问。
　　“真的，哪天我给你们开个后门，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魏明轶一记直球打了出来：“是要不伤害自己！”

　　夏瞳和沈施然同时一愣，怎么也没想到魏明轶会这样说，像是一把直白的剑，顿时就剖开了这两人的面具，她们赤|裸地站在黑暗之中，却又好似有光打在了彼此的身上，让她们无处可逃，无所遁形。

　　夏瞳别扭地将自己藏进了被子里。

　　沈施然僵直地坐在床上，半晌后才轻笑着扫走了自己的不好意思：“不会的，下周我带你们去瞧。”

　　“那你每次逃课不在，都是去打工了吗？”
　　“嗯。”
　　“学校有助学金资助的，你没有申请吗？”
　　“要求太高了，三好学生我一好都没有，拿不到的。”沈施然抿唇。
　　魏明轶叹了口气：“你成绩这么好，只要不逃课就可以的，不逃课不闹事，怎么就拿不到助学金了？”

　　“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亦然还在读小学，她的花销会更大，我现在多赚一点，等明年高三，专心备考的时候，能够亦然用，等到大学了就能半工半读，估计会好一些。”

　　魏明轶就不再说话了。

　　一场卧谈会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结束的，整个过程中夏瞳一直没怎么开过口，都是魏明轶和何泉问到自己了，她才惜字如金地回上一两句。

　　反而是在她们眼里一向高冷的校霸，才真真是个可怜兮兮的小崽，比她们谁都小，比她们谁都先挑起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挑起来的重担。人设翻得连亲妈可能都不认识，又是心疼又是唏嘘。
　　魏明轶和何泉久久难以入眠，反观沈施然，脑袋一沾枕头，眯了眼睛就睡着了。

　　夏瞳躺在床上，眨着眼，看着头上的天花板，黑暗里也看不清什么，脑子里来来回回就是沈施然的话，谈二叔沈全，谈自己的工作，谈自己的妹妹，谈自己肩上的担子。

　　她太坦率了。

　　坦率地并非将这一切都看作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只是坦然地接受着她如今的一切，又坦然地寻找着自己的出路。

　　许久后夏瞳才从枕头下面摸出了自己的手，扒拉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那一个冷淡的头像，冷淡的名字，冷淡得和沈施然这个人一点都不像。

　　她叹了口气。

　　半晌才又将手机塞回了枕头下。

　　那一刻，沈施然的手机跟着亮了起来，在黑暗里闪着光。

　　又慢慢地熄灭了下去。

　　目童瞳：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二呼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