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语同人集》纸做的纸鸢

3、北尚莲华(三)

　　他继位的第二十年，藩国茜香联合塞外楼兰一同进攻中原。
　　茜香的地理位置不好，土地贫瘠，一直觊觎着中原九州的富庶和沃土。
　　楼兰这么些年下来，已经有了走下坡路的趋势，当务之急是要灌入新血液延续生命。
　　邻近的北朝成了最好的进攻地点。
　　茜香人资源贫瘠，养出了一身残暴和掠夺者的个性。
　　楼兰虽已经没了当年沙漠强国的姿态，却仍旧靠着老本，养出了精锐的大军。
　　他们密谋五年，在这一年进攻了九州。
　　北朝不防，雍州的安北关和抚和关失守。
　　北朝安逸百年，如今骤然被攻，举国哗然。
　　时任北文睿帝当日命镇国将军率京营军赶往雍州与雍州军会师，且御驾亲征。
　　楼兰与茜香。
　　在马车之上，北璟放下军报。
　　“此两国为国朝之大患也，当趁此时除之。”
　　军师于太极如此说道。
　　“一来出师有名，二来茜香与楼兰此次倾巢而出，后方薄弱。三来茜香与楼兰皆不是产粮之地，定不能打持久战。”
　　军师摇着他那与诸葛孔明有些相似的羽扇，对着天子说道。
　　“当除之。”
　　天子淡淡地说道。
　　如今他已三十四，君王之威压越发重了。
　　梁州和荆州军已经秘密开拔了。
　　目标为茜香和楼兰。
　　马车外细雪纷飞。
　　此时正值年关，寒冬十二月。
　　缺粮的冬季也是激发茜香和楼兰开始掠夺九州的契机之一。
　　十二月初七，御辇抵雍州北宁关。
　　十二月十四日，战局激发。
　　时北文睿帝御驾亲征，与诸军共战。
　　主帅营中，天子来了。
　　“莲华。”
　　“阿璟，你本不该来的。”
　　将军用他宽厚的手掌紧紧握住天子的手。
　　“后方如今由扶摇监国。”
　　皇太姬扶摇虽只有十二岁，却仿若紫宸星转世般，在北璟和莲华近乎苛刻地让她尝试十岁开始监国实习的时候，展现了非凡才华。
　　“父皇，你放心啦。我能做好的。”
　　十二岁的小女孩摆了摆手。
　　她前世帮父亲治理公司，十几年的经验和到了这个世界数年的积累让她有这个自信。
　　治大国如烹小鲜。
　　厨祖伊尹的名言。
　　她其实有听见父皇和爹爹说的那番话。
　　待你我渐趋年老，我愿与你共度余生。
　　太美好了真的。
　　只要能嗑糖，她做什么都有动力。
　　糖就是北扶摇的燃料(误
　　之后北璟就来到了边关。
　　“如今我就只想等到扶摇大婚及笄了之后就退位。”
　　天子喝了盅热茶。
　　“我并不贪恋权位，我只希望这天下太平便是。”
　　莲华轻轻握住了心上人。
　　“好。”
　　他从未拒绝过他。
　　“报!敌军突袭!”
　　传令兵急匆匆跑了进来，把这个夜晚打碎。
　　天子同时御驾亲征。
　　他并非文弱之辈，在战场上丝毫不逊色于莲华。
　　且天子亲自下场厮杀，也让士气高涨。
　　眼看己方节节败退，茜香主帅一咬牙，跳下了战马。
　　“北朝天子，受死罢!”
　　他拿的是茜香的一把镇国剑，传说锋利无比，能砍断一切事物。
　　而且，他涂了楼兰剧毒在上。
　　只要能刺穿北朝天子的心，他必死无疑!
　　届时，北朝军一定军心大乱，且听闻北朝皇太姬不过十二岁稚子，一定镇压不住底下的叔伯藩王。
　　“阿璟!”
　　在夜幕的遮掩下，没人看得见茜香主帅的行为，夜视能力极好的莲华却亲眼看见他要把那柄长剑刺向北璟。
　　心口的位置。
　　那上面泛着有些诡异的红色冷芒。
　　他立刻调转来到茜香主帅的面前。
　　“不准过来!”
　　茜香主帅急忙想要回身闪避，却因太过着急而反倒冲向了别的方向。
　　剑刺穿了心口。
　　不是北朝天子，而是镇国将军。
　　北璟转过身来，却见到了他此生永远都无法也不能遗忘的场景。
　　月色之下，盔甲上的护心镜破裂，泛着暗红色光的长剑直直地刺穿了一个黑发男子的身体。
　　他的莲华。
　　他亲眼看着他倒下了。
　　在月色之下，他不断呕出黑红色的血液。
　　直到最后，他没再呕出血液了。
　　北璟在一瞬间，疯魔了。
　　他红了眼，发疯一般地刺向茜香主帅。
　　很多兵卒看见了镇国将军倒下了。
　　为免军心乱，在茜香主帅倒下后，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斩茜香 破楼兰!”
　　兵卒皆是莲华的心腹，当即也就声嘶力竭地接着喊。
　　他们似乎是见了血的虎豹，开始疯狂朝敌方咬去。
　　敌方无人生还。
　　但他的莲华却不能回来了。
　　兵卒把他抬了回去，军医焦医师急匆匆地赶来，却终是摇了摇头。
　　“陛下，”
　　焦医师低沉地说道。
　　“此毒无解，恕臣，无力回天。”
　　他跌坐在了地上，双眼失神。
　　“阿璟……”
　　一道微弱无比的声音。
　　“莲华!”
　　他快速奔跑到了他面前，紧握住他的手。
　　“对不起……”
　　他虚弱地笑了笑。
　　“最后一个约定，我无法遵守。”
　　待你我渐趋年老，我愿与你共度余生。
　　可他注定要离开了。
　　“莲华，”
　　天子颤抖地说道
　　“朕自认能踏平一切艰难险阻，不仅因为天命，”
　　“还因为你。”
　　“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好不好……”
　　天子哭的泪如雨下，宛若稚子一般。
　　他很多年没有哭过了。
　　“莲华，我只希望你不要走……你答应我这个请求，好不好……”
　　不要走，好不好。
　　我只希望你不要走。
　　“对不起……”
　　“阿璟，对不起……”
　　“我注定要食言了……”
　　“此生，能遇见你，是我这一世，最幸运的事……”
　　“我爱你。”
　　他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他彻底地离开他了。
　　他没有像以往一样，从战场上回来。
　　他没有像以往一样，用宽厚温暖的手紧握住他。
　　他继位的第二十年，他死在了他们相遇的第二十年。
　　“不要，莲华!”
　　他哭了，他这一生，哭得最撕心裂肺的一次。
　　第一次，在他母后死去的时候。
　　第二次，在他父皇死去的时候。
　　第三次，在他的爱人死去的时候。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他好像哭晕在了莲华渐渐冷却的身上。
　　再一次醒来，天已亮。
　　北文睿帝二十年十二月十六，镇国将军战死。
　　帝大恸，军心悲愤，誓以血祭镇国在天之灵。
　　同年十二月十九，梁州军与荆州军攻破茜香。
　　隔年正月初十，攻破楼兰古都。
　　战事终了。
　　他却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莲华，永远地留在了北宁关。
　　“爹爹……”
　　扶摇本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她的父皇和爹爹一起回来，等来的，却是面色悲戚乃至崩溃的父皇和棺木。
　　父皇告诉她，她的爹爹再也回不来了。
　　他永远留在了四十岁，永远留在了北文睿帝二十年，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北宁关。
　　他们无论再怎么悲伤，却只能在外人面前强颜欢笑。
　　事实上，她知道，她的父皇，心已经死了。
　　他只剩下麻木的躯体。
　　他依旧是北朝的明君，却无人知晓，他的心永远留在了北文睿帝二十年。
　　那个寒冬十二月。
　　她知道，他还活着，是因为她。
　　只等她能主事了，他就会立即追随他而去。
　　北文睿帝二十八年，北文睿帝退位，皇太姬北扶摇继位。
　　他离开了，扶摇来给他送行。
　　他来到了他的墓地。
　　他把他葬在了京西门的那个院落里。
　　“莲华，我来看你了。”
　　他笑着，坐了下来。
　　“你可真残忍，你说走你就走了。”
　　“你知道吗？你走了后，每年上元节，只剩下我和摇摇了。”
　　“摇摇的右手，再也没有人牵着了。”
　　“她大婚，你也没看见。”
　　“她开始亲政，你也没看见。”
　　“她继位了，你还是没看见。”
　　一滴滴泪水开始掉落。
　　“你死了之后，摇摇睡不着。”
　　“我哄着她，却在她睡着之后，自己独自一个人哭。”
　　“她醒来后，眼角有泪痕。”
　　“你知道吗？每当午夜梦回，我总梦见你没去那个地方，你还和我们在一起。”
　　“我多希望，我永远不要醒来。”
　　“我多希望，这是一场八年的噩梦，醒来之后，在午后阳光之下，你还在。”
　　“我们相遇的第十二年，那年上元节，你和我告白了。”
　　“我们相遇的第二十年，你离开了我。”
　　北璟笑得有些崩溃。
　　“我们相遇的第十二年到第二十年，是我一生最幸福的八年。”
　　“我们相遇的第二十年，到如今，是我一生最痛苦的八年。”
　　“你离开了我八年。”
　　“你抛弃了我八年。”
　　“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我多么希望，这八年，只是一场梦。”
　　“我多希望，醒来之后，你还在我身边，笑着看我。”
　　北璟语气颤栗。
　　“你说过，如果我愿长伴你身侧，你愿意为了我心向阳光。”
　　“我说过，我愿长伴你身侧，愿你心悦于我。”
　　“你履行了第一道诺言。”
　　“可你，却失约了。”
　　“你说过，要陪我隐居山林，共度余生。”
　　“却把我抛下了。”
　　“八年啊……这八年，你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吗？”
　　“你给了我最幸福的八年，却也给了我最痛苦的八年。”
　　“如今，摇摇已经二十岁了，她有了第一个孩子。”
　　北璟语气有些恍惚。
　　“那个孩子很可爱，她叫璟莲……”
　　他继位的第一年，莲华为了他清除了一干不从命的老臣。
　　他继位的第四年，塞外发生战争，他自愿请命，最后回来了，在那个午后，有了第一个承诺。
　　他继位的第六年，他第一次带他出宫，见识了那个不一样的上元节。
　　他继位的第八年，瑞亲王造反，他在军前，握紧了他的手，他带回了扶摇。
　　他继位的第十二年，那年上元节，烟火灿烂之下，他们在相遇的第十二年真正地在一起了。
　　他继位的第十六年，他们在御花园许下了隐居山林的承诺。
　　他继位的第二十年，他死在了他们相遇的第二十年。
　　“莲华，你知道紫罗兰的花语吗？”
　　那年御花园，他给他戴上了一朵紫罗兰。
　　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紫罗兰代表的寓意。
　　永恒不变的爱。
　　……
　　北文慧帝元年正月十五，北文睿帝驾崩。
　　时年四十二岁，谥号文德睿永正坤德皇帝，庙号德宗。
　　他十四岁继位，四十二岁驾崩，治理北朝二十八年，治下繁荣昌盛，开启了睿慧之治。
　　他是一个明君，而世人都不知，他还有一个心上人。
　　他是镇国将军，莲华。
　　…………………

　　三百年后，九州。
　　“今天我们的课程是关于我朝第四代皇帝，北德宗，也称北文睿帝。他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也为之后的北文慧帝时期打下基础。”
　　“史书上将北文睿帝和北文慧帝统治时期，也就是北文睿帝元年至北文慧帝四十一年的时间段，称为睿慧之治。”
　　“北文睿帝名北璟，生于北和安帝三年正月十五，为孝宁顺皇后郑氏之子……”
　　国子监，高中部二年级一班。
　　北朝延续四百多年，直到了现在，已经是第二十一代皇帝。
　　国子监是北朝治下九州最高学府，而在其上的则是太学。
　　国子监的学生甚至和其他学校的学生不一样，被称为监生。
　　北璄一边听着讲台上那个胡子有些花白的历史讲师授课，一边低头做着笔记。
　　北璄，目前北朝的皇太子，预计是北朝第二十二代皇帝。
　　他其实并非现任皇帝之子，而是皇帝的亲弟弟荣亲王次子。
　　因为现在的皇帝……有点特立独行。
　　或许是受到父母婚姻不和的影响，现任女皇北苏在继位之时的公开演讲就表明，她并不想结婚。
　　当时可是全世界都震惊了。
　　而北苏早有预料，立刻过继了弟弟荣亲王北荣的次子北璄，并立为皇太子。
　　北璄目前的人生经历大致如此。
　　“呐，连华。”
　　“嗯”
　　课间休息的时候，北璄拿笔戳了戳同桌的手臂。
　　一个黑发的青少年抬头回应了北璄。
　　连家长孙，连华。
　　“你上元节那天要不要一起去灯会”
　　北璄托腮问道。
　　“可以。”
　　连华一如既往地少言。
　　北璄的姐姐，荣亲王世姬北瑶曾吐槽他们两个简直是两个相反。
　　北璄私下里活泼慧黠，连华则无论在明面还是私底下都比较寡言。
　　北璄早就知道自己竹马的性格，便在心底开始盘算当天的计划了。
　　北璄和连华从小就很熟，属于竹马竹马的那种。
　　连华是目前北朝的军政世家连家的长孙。
　　而他有一双红瞳，也不是白化症，但就是天生红色的。
　　小时候其他世家同龄小孩都很害怕，唯独他不仅不害怕，甚至觉得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
　　所以，他们自小，关系就好到一个突破天际突破地平线。
　　直到现在高二17岁。
　　国子监是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放学，而连华和北璄平日里是住宿生，但周五放学的时候会回家住。
　　国子监并不只是单纯一所高中，还有幼儿园部，小学部和国中部。
　　连华和北璄走在国子监的一条紫藤花道下。
　　午后的阳光被茂密的树叶和花瓣层层过滤，只留下温暖的余韵。
　　下午三点过后还有一些课外活动，所以能听见国乐部演奏和排练的声音。
　　协调的乐器声音传出，弥漫在整个国子监校园。
　　北璄闭上眼，缓慢地走在小道上。
　　不知为何，他每当和连华待在一起的时候，就有种莫名的安稳和熟悉亲切。
　　就好像，失而复得的那种感觉。
　　真奇怪，明明他们从未离开过彼此。
　　“当心。”
　　身边人的手轻轻挡在了他面前。
　　“别闭着眼走路。”
　　连华轻声说道。
　　“你的习惯十几年都没变。”
　　“这不是有你在嘛。”
　　北璄打了个哈欠。
　　“真是……令人无奈。”
　　他每次都这么说，说了快十年。
　　可他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北瑶总说是因为连华把他惯坏的，因为他从小无论做什么事情，连华都会默默陪在他身边。
　　简直是一起上房揭瓦下河捉鱼的那种。
　　或许吧。
　　“连华，你要不要去我家玩”
　　“好。”
　　北璄有两个家，一个是宫里，一个是荣亲王府。
　　他名义上的母亲，实际上的姑姑北苏并没有要求他一定要住在宫里，而是允许他回去荣亲王府，只有在重要节日才回宫。
　　实际上北苏是因为觉得她一个人管不住这熊孩子的关系。
　　荣亲王府至少还有荣亲王北荣，亲王妃郑怜和世姬北瑶他们。
　　现在北璄指的是荣亲王府。
　　荣亲王府位于睿慧之治时期的京西门，现在的定乾坤区。
　　是军人世家的聚集地。
　　与曾经的京东门，现在的安天下区相对。
　　“阿姐，我回来了!”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北璄刚进门就听见北瑶的怒吼。
　　当然，他并不在意。
　　他爹娘去了第二十二次蜜月旅行，庆祝结婚二十二周年。
　　虽然他不明白每年都庆祝是怎样。
　　所以目前荣亲王府只有他和他亲姐北瑶。
　　北瑶比北璄大三岁，目前二十，在太学就读。
　　一家子学霸。
　　连华曾这样评价，并说他们是定乾坤区的学科学霸。
　　定乾坤区绝大多数都是军人世家的孩子，所以他们多数都是去读军校的。
　　目前只有北瑶一个人是太学生。
　　“阿姐，阿姐你别拉耳朵，连华在……”
　　北璄急忙叫住北瑶。
　　“你怎么不早说，我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北瑶瞬间把手收了回去。
　　开玩笑，她要在弟媳面前保持温柔大方的形象。
　　虽然还不知道是弟媳还是弟夫。
　　只有北璄不知道连华喜欢他。
　　真是的。
　　北瑶心里默默吐槽，一边热情地说道：“连华来了啊，进来吧。”
　　看着自家亲姐变脸般的速度，北璄有时候都会怀疑到底他和连华谁才是她的亲弟弟。
　　连华留在这里吃晚餐。
　　晚餐时分，北瑶下厨，看着客厅里那对竹马，她一边低头做菜，一边回忆起一些事情。
　　没有人知道，北瑶就是三百多年前的女帝北扶摇。
　　当她再一次在此生看见北璄，和连华，她心里满满都是震惊。
　　北璄和连华。
　　北璟和莲华。
　　同音不同字。
　　这两个人，是不是她前世的父皇和爹爹
　　直到她听说连家长孙的一些传说之后，她才认定。
　　一百多年前，京西门这一带翻新扩建的时候，发现了一座墓碑。
　　是北文睿帝时期的。
　　却发现那是镇国将军莲华的墓碑。
　　经DNA比对，却发现连家和莲华有着亲缘关系。
　　连家往上翻族谱，还真的发现了一个人。
　　连华，生年与莲华同年。
　　他是在上元节灯会的时候走丢的，因此卒年不详。
　　如此看来，只有他符合条件了。
　　于是连家把这个失散三百多年的少爷尸骨迎回了祖坟。
　　而巧合的是，在不久之后，连家长媳就怀孕了。
　　在隔年正月十五上元节生下了连家长孙。
　　而且，拥有一双红瞳。
　　和流传下来的莲华画像完全一样。
　　连家老太爷认定这是祖先在认祖归宗之后得以转世成人的缘故。
　　因此，亲自给他取了一个名字。
　　连华。
　　知道这件事之后，北瑶心里又肯定了几分。
　　而直到弟弟和连华见了面之后，回来对她说，“我和那个连华，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
　　“就好像我们以前认识一样，而且很聊得来，就好像我们曾经就是最亲密的人一样。”
　　“而且，我有一种安稳感，就仿若……”
　　“失而复得。”
　　她几乎完全肯定了。
　　而且，这可能是完全的巧合也说不定。
　　璄和璟这两个字，同音同意。
　　没想到这一世的父皇和爹爹竟然要叫自己姐姐。
　　命运真是奇妙。
　　晚餐时分，北瑶做了一桌菜。
　　手撕包菜，祖庵豆腐，北京烤鸭和莲花血鸭。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做这四道菜。
　　“阿姐，我上元节那天和连华一起去看灯会哦。”
　　北璄说道。
　　“知道了，功课记得做完啊，阿姐那天有事情。”
　　“跟万里去约会吗？”
　　连华突然说道。
　　北瑶险些喷饭。
　　她这一世的恋人，还真叫万里。
　　而且连华也是直接说出了那个梗。
　　扶摇直上九万里。
　　“可阿姐单名一个瑶字啊？”
　　北璄当时疑惑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这个。”
　　连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
　　北扶摇这名字难道不是北璄你以前还是北璟的时候取的吗？
　　北瑶当时还是吐槽着，当然她知道这一世的北璄和连华应该都没有北璟和莲华的记忆。
　　但连华还是爱上了北璄。
　　她看了看桌上花瓶里的紫罗兰。
　　也许，真的是永恒不变的爱也说不定呢。
　　北瑶轻笑，喝了一口茶。
　　……
　　上元节那天，傍晚六点。
　　“连阿姨，我找连华。”
　　北璄来到连家。
　　“他快好了，你在这里等吧。”
　　连华的母亲温和地说道。
　　“等我”
　　正当北璄百无聊赖地踢着后院的杂草时，连华较为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终于好了!”
　　北璄跳了起来。
　　“嗯。”
　　他在准备一些东西，倒是没想到让他的阿璄久等了。
　　“所以阿璄你刚刚就在那里喂蚊子”
　　“没办法嘛，手机接不到网，开流量很浪费。”
　　北璄慢慢地和连华说着。
　　说着日常的琐碎事物。
　　连华静静地听着。
　　他没想到他还能遇见阿璟。
　　他为他挡了那一剑之后，本来已经死去了，但却在三百年后再次转生。
　　而且他发现他也不再是孤儿了。
　　而是连家的孩子。
　　他知道了摇摇最后成为北朝的一代明君，带领北朝走向了世界的顶端。
　　他知道了他的身世。
　　而他也和他的阿璟再次相遇。
　　连华是在十五岁那年觉醒了前世记忆的，而他看北璄的样子，一定也完全不知道。
　　他想在今晚实验一件东西。
　　上元节灯会是北朝民间的重要节庆，也是告白的绝佳时机。
　　网络上一般称上元节灯会为“单身狗禁地。”
　　他还是和前世一样，喜欢拉着他的手到处走。
　　就如同，他第一次带他出宫的时候。
　　以及之后的每一次上元节灯会。
　　虽然……他没有陪他走完最后八年的灯会。
　　北璄中途买了一支冰糖葫芦，分了他两颗。
　　依旧很甜。
　　伴随着一声巨响，上元节灯会的第一个烟花飞上了黑色幕布。
　　“阿璄，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连华。”
　　北璄探头，神色担忧。
　　“我好像扭伤了脚。”
　　连华淡定地说出了那个几百年前用过的谎言。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扶你。”
　　“嗯。”
　　他的阿璄啊……
　　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
　　“怎么办，我没带药膏之类的东西……”
　　北璄正苦恼着。
　　而连华默默看着他和三百年前一样，全然没变的动作。
　　猛的一拉，亲上了。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单纯啊。
　　不过，也比较好骗一点……
　　如果是他有记忆，而他没有，搞不好被反攻的就是他了。
　　“唔，连华……”
　　北璄羞红了脸，却渐渐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好像，也曾经有这么一个人，这样亲吻他。
　　“我喜欢你。”
　　他不打算用什么其他的做法。
　　他从来不喜欢说一些含蓄的话语。
　　北璄瞳孔猛的一缩。
　　连华看见他跌坐在了地上。
　　“你还好……”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连华心里一缩。
　　北璄忽然放下了手，连华看见他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莲华啊……”
　　北璄又哭又笑。
　　“果然是你回来了……”
　　“我终于，把一切的一切都链接在了一起。”
　　“四岁那年初见的熟悉感，扶摇直上九万里，紫罗兰，连华这个名字……”
　　“还有，失而复得的安稳和高兴……”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还是你……”
　　“莲华，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原来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撕心裂肺的痛也是真实的。
　　那痛失所爱之后的麻木也是真实的。
　　那彻底了无生机的心也是真实的。
　　他是北璄，也是北璟。
　　他是连华，也是莲华。
　　北璄哭的很厉害。
　　而他则慢慢抱紧了他。
　　“对不起。”
　　“从今以后，我会，履行诺言。”
　　履行那个未完的承诺。
　　正巧此时烟火灿烂，一对恋人相拥在一起。
　　一如三百年前。
　　北文睿帝十二年，他们在一起了。
　　北昭宁帝十二年，他们再次地相遇。
　　三百年前的羁绊，爱恋和执念。
　　终是让他们在三百年后再次相遇。
　　北璟和莲华最后没有一起走下去。
　　而此生的北璄和连华，却延续了下去。
　　也许正如三百年前的那株紫罗兰一样，他们之间，真的有着永恒不变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