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殿上有天宫》风尘无处期

35、街市上卖诗集的虎妖

　　这地方是妖界，为了不暴露身份，并未唤洛泽殿下，赤羽还是姐姐，姐姐的唤着，唯有许纪尘大胆的唤她芸笙，太子殿下也赖得与他记较，一个称呼罢了，他想唤就唤吧！

　　这身女装衬得洛芸笙愈发动人，能恢复女子身份，她自是欣喜不已。

　　面对琳琅满目的物件，洛芸笙也有几分逛下去的心思，那件战袍许纪尘观望了许久。

　　“怎么，你对那战袍感兴趣？”洛芸笙并未觉得这战袍有什么不同，也就人间常有的盔甲，若要寻她可以寻百十来件相同的材料来。

　　这战袍对许纪尘却是意义非凡，语气间皆是喜意，“我飞升前，就是穿着这身战袍平乱的，千年未见，它竟还完好无损。”

　　许纪尘观望许久，却没有买下它的意思。

　　“既然喜欢，为何不将它买下，便是穿不得，也可以留着观赏！”

　　许纪尘释然一笑，“人不能总活在过去，神仙也该如此。”

　　许纪尘说过他飞升前是位将军，在乱世中救人无数，却没说他功高盖主，被君王猜忌。

　　飞升成仙，往事便烟消云散，身为长生殿殿主，他有更重要的要做，他行善事，从来不是因为功德，此后也会多行此事。

　　三人在街市中继续走着，有些妖怪化为人形，以凡人的样貌叫卖着，诗书字画在妖界来卖，竟有不少妖怪中意这物件。

　　“各位快过来瞧一瞧，看一看，这诗集可是凡尘一个位名叫苏轼的大才子所写，这里头可有百十来首诗，仅此一本哦，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叫卖的是一只虎妖，他与寻常的虎妖有些不同，像个瘦弱的书生，不似虎妖一般的大块头。

　　他将诗集高举着，有不少妖怪围过来，洛芸笙也去凑凑热闹。虎妖的摊位上聚了不少妖怪，让他对面的牛妖看着眼红不已。

　　“伍端，你又淘来了什么宝贝，人间的诗词有什么好稀奇的，我这边还有干将莫邪呢！”牛妖拿起这两把名剑，在伍端（虎妖）面前显摆。

　　伍端摊位上的宝物之多，他一向自诩为妖界宝手，但凡他卖的物件都是经过精选的，他可不会让自己被牛妖比下去。

　　“谁知道你手上的干将莫邪是真是假，你没听过干将今安在,少虡独煌煌这句诗吗？我这把少虡剑可是货真价实的，诸位若买下一本诗集，我可以将少虡剑相赠。”

　　这上好的青铜古剑在人间会被世人奉若至宝，可妖怪一向以妖力定胜负，这少虡剑对他们没有什么用处，也因了这个原因，出自人间的兵器战袍妖怪们权当收藏了。

　　这些年人间兴起了诗坛之风，出了好些诗坛大家，读来别有一番风味，许纪尘生于乱世，不似现在这般太平，听闻世人盛赞诗才，他也想瞧瞧这诗到底有多好，让伍端舍得将珍藏多年的少虡剑赠出去。

　　街市上的妖怪听说有东西送，伍端这边的客人便多了一些，牛妖心中气闷，他是个武夫，不懂什么诗词歌赋，在街市上卖些东西只是图个热闹罢了，伍端抢了他的生意，牛妖自然不喜。

　　不过伍端卖的物件多，他一时也比不过，总得说些什么，解了心头的怨恨，“伍端，你卖的诗集我才不稀罕，都是你听来的诗，写好后装订的，你的字我可看不上，一只虎妖也学人拿笔写起字来，你怎不去人间做人呀！”

　　牛妖一向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伍端不与他争辩，而是细心为自己的客人讲解着，牛妖见自己被他直接忽视，越想越气。

　　碍于妖界的规矩，街市上不许闹事，牛妖暂时忍着，想着下次去人间多寻些宝物来，一定要取代伍端在衔市的地位，他心里才舒坦。

　　众妖的注意力都被伍端的摊子吸引过去，听说有东西送，有些摊位上的妖怪连自己的摊位都不守了，跑来伍端这边逛逛。

　　伍端的摊子是这条街市上最大的，他这一家就占了十分之一的地，他这什么都有，从这也可以看出伍端对人间文化的推崇与热爱。

　　“姐姐，你说那个牛妖日后会不会与伍端作对呀！他眼神好凶！”赤羽用洛芸垒的衣袍将自己遮挡住，赤羽瞧着这虎妖太瘦弱，也不晓得能不能胜过牛妖。

　　“你担心的事还真多，再瘦弱的老虎也是老虎，怎会让一头蛮牛欺负了去。可有看中什么，若有喜欢的物件，姐姐买来送你。”

　　洛芸笙抚着赤羽的小脑袋，指着伍端的摊位让他选择，赤羽小小年纪，对兵器不感兴趣，他本就是仙兽，这一双鹤瓜厉害的很，哪里用的着兵器。

　　赤羽有时会与天宫中的仙鹤一同下界转转，世人见到他们，总要赋诗几首，或是画几幅丹青。

　　凡人口中的诗赤羽听不大懂，刚好这地方有诗集卖，他多学学，说不定下次再听人诵诗时，他就能听懂了。

　　赤羽将每本诗集都翻看几眼，毫不犹豫的推开许纪尘走向另一边，什么边塞诗，田园诗，什么婉约词，饮水词，伍端几乎将凡尘的诗词都记了下来，这些诗集都是他一笔一划记下来的，伍端可以说是妖界第一人，将热爱发挥到急致。

　　赤羽虽不认字，但有仙法相助，这诗集他看的半懂不懂，即便是不大明白，他也知道这诗写的极好，伍端也是细心，每本诗集上还做了注释，上面记载了诗人的生平事迹。

　　若是让伍端去当人间的史官，他一定会写的事无巨细，那些写着佚名或是无名氏的文章，一定会添上姓名。

　　洛芸笙答应替他买些东西，那便不能辜负了殿下的心意，赤羽寻找的细心，一连选了几本，上面说什么诗仙，诗圣，诗鬼，诗佛的，他听着名号厉害，将诗集抱着就没在放下。

　　伍端瞧着一个如他一般爱诗的小孩，一见如故，他像是寻到了知音，“小娃娃，你也喜欢读诗？”

　　赤羽表情不善的回头，“你见过几百岁的小娃娃吗？”

　　伍端笑意更甚，这孩子年纪也不大嘛，在妖界上千上万岁的妖怪多了去了，伍端也有十三万岁了吧，赤羽在他面前，可不就是小孩子吗。

　　“你这小鹤还有几分灵性，竟和我一样看重这诗。”伍端能看出赤羽的真身，到是让许纪尘与洛芸笙颇为惊讶，难不成他看出了他们的身份。

　　赤羽见伍端没有恶意，他似乎并不觉得鹤成了妖，有什么奇怪的，许是青衣尊者都入了妖，再奇特的事都有，因此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赤羽一直在寻伍端最初的诗集，见在他手上，便伸手要拿，伍端眼前一亮，这孩子真有眼光，还知道他手上的诗集是个宝贝。

　　“你能读懂上边写的什么吗？”伍端将手中的诗集随意翻开一页，正好是苏轼所写的江城子，那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就在书册上写着。

　　对于初次接触诗词的赤羽来说，他自然看不懂上边写的什么，以赤羽不服输的性子，他一向要强。

　　“我还小，看不懂这么深奥的东西，我会好好学的，以后会让你大吃一惊。”赤羽信心十足，他以后要写很多的诗，也出一本诗集。

　　伍端一脸赞叹，这孩子不就是昔日的他吗？赤羽将手中的一沓书抱起，然后高举着让洛芸笙看一眼，“姐姐，这些我们都买了好不好？”

　　赤羽头一次中意一件事，她自然不会扫了他的兴，“赤羽想买就买吧，再多买些也可，等赤羽学成后，不要忘了给姐姐做几首诗。”

　　赤羽乖巧的点头，“我学会了，写的第一首诗就送给姐姐！”

　　街市上的东西，不能白拿，需付了妖石，才能将东西带走，“这些诗集，我都要了，不知需要多少妖石。”

　　伍端一听这是大客户呀，难怪这孩子这般有灵性，原来是有这么个姐姐。

　　“需要一百九十万个妖石！”

　　许纪尘心里一惊，就这么几本诗集，有必要卖这么贵吗？他离开仙宫时只带了一万个妖石，洛芸笙与赤羽怕是不知道妖界开放了街市，要用到妖石的消息他们无从知晓。

　　若是没钱付账，岂不尴尬。

　　伍端这时峰回路转，说道:“不过，这孩子与我有些缘分，这些诗集就送他好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刚好解了许纪尘的担忧，不料赤羽却认为无功不受禄，不能白白拿了别人的恩惠。

　　“你如果白白送我，我就不要了。”赤羽坚定道。

　　“为什么？”

　　“这是你辛苦得来的，我不能抢了你喜欢的东西！”赤羽将诗集放下，退至洛芸笙身侧。

　　原来是这么个原因，赤羽还挺有原则，伍端瞧着赤羽是越看越喜欢，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么个小妖呢？

　　“那我将诗集卖你好了，一百九十万妖石太贵了些，看在你还是个孩子的份上，我收你一百妖石好了。”

　　从一百九十万个妖石降到一百妖石，整个街市也只有伍端才会这么做吧！对面的牛妖正嘲笑伍端是个傻子，辛苦打听来，整理好的诗集，竟卖的这般廉价。

　　伍端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他只知道这诗集卖给赤羽他一定会珍惜，而不是随意丢弃。

　　洛芸笙让许纪尘付了妖石，三人便又起程向前方走去，伍端一直目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