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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毒之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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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谷,原本是医仙圣地,现在却盘桓着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几个人与他们共同心爱的女子。
天下第一首富,钟邱明。
魔教教主,玄惜玉。
天下第一神医,商不患。
武林盟主正道魁首,慕容离。
还有一个武林后起之秀,暗流沙。
被这些人共同爱慕的女子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但她从来都隐于幕后,从未被外人所知,只隐约知道是朝中一位贵女。
逍遥谷中,四季如春,鸟语花香,被世间罕有的美男子们簇拥着的女子名安书宜,她巧笑嫣然,十分喜欢看到众人为自己争风吃醋的模样。
最得她心的要数虽然处在弱势,但伺候她最为用心的暗流沙。
暗流沙原名暗九,是魔教教主玄惜玉手下的一个暗卫。
早年,玄惜玉对安书宜一见之后,惊为天人,于是决定将她收入自己的后宫,也就在这时候,暗九被派出来保护安书宜。
熟料安书宜才貌双绝,待人诚挚善良,暗九自然也避无可避的沦陷了,渐渐忠心于安书宜,后来几人定居逍遥谷中,安书宜点名要他侍奉,他才终于从一介暗卫走到人前,暗流沙这个相对比较正式的名字也为人所知起来。
暗流沙很高兴安书宜心中还能有他的一席之地,只是,相对于成为他的男人之一,暗流沙偶尔会怀念自己隐在暗处,默默守护她的那些日子。
自己这样是不知足。暗流沙知道这么想不好,因此时常这样告诫自己。但是每一次,看到安书宜软倒在玄惜玉怀中,又或是笑盈盈的张口吃下慕容离递来的荔枝……他却只能在一旁侍立时,总忍不住心里发酸。
这一日,玄惜玉又挑了个错处讥讽暗流沙,暗流沙口拙,习惯性的不言语,眼见着安书宜又要上来打圆场,并且可能会因为自己而更多的被玄惜玉占便宜,暗流沙忍不住心中憋闷,便认了罪,自愿被玄惜玉赶出去。
——反正他原本也是玄惜玉的手下,主上责罚两句算什么?
暗流沙漫无目的的走在谷中,奇花争艳,他却没有分出一点眼神观赏。身为暗卫,生来就应该是保护主人的。无条件的听从主人的命令,不让主人离开自己的视线一份一毫。
原本,他的主人是玄惜玉,后来,是安书宜。
暗流沙想到这个女子,忍不住伸手按向自己的心脏,在她说她对自己也有意的时候,当时的自己毫无疑问是欣喜的,他爱她,就像爱一团炽热的火光,他的生命就是围着她展开的,没有她一切就都没有了意义,而她的肯定对他来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然而现在,她在房中,有武功高过他的玄惜玉亲自看护,安全无虞,甚至因为玄惜玉更俊美擅长调情,安书宜会被他逗得咯咯笑。远胜自己能带给她的快乐。
于是,忽然的,就失去了所有的目标。
暗流沙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山谷的地牢入口。
逍遥谷是求医圣地,本不该有地牢这种地方,这是前人留下的,空荡荡了数百年,现在里面终于有了住客。
不知想到了什么,暗流沙抬步走了进去。
里面囚禁着一个人。
有半年了吧?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应当是半年之前。
重重铁门被打开,暗流沙作为逍遥谷的男主人之一,守卫们见到他自然放行,暗流沙看到地牢深处,被一条条胳膊粗细铁链束缚的女子。
那是安书宜的姐姐安书雪。
同父异母,名字相似到了极点,相貌也几乎一模一样,然而这两个人,心思却天壤之别,安书宜饱读诗书可爱善良,安书雪却不学无术狠毒残忍,十分不配她的名字。
暗流沙走到近前,看到安书雪毫无仪态的伏在牢房的地上,手腕脚腕的铁索其实毫无用处,因为她的手筋脚筋早已被挑断。
是暗流沙亲自下的手。
当日,安书宜为了家族不得不回去成亲,就在成亲当日,安书雪因为嫉妒,闹到婚房要划花安书雪的脸,幸好安书宜机敏,不仅没有被她伤到反而使她自伤,在自己脸上添了一道划痕。
那划痕深可见骨,可见她下手时的狠戾,这般恶毒的女子当真是世间罕有。
后来,自然是被早早守在外面,不甘心安书宜就这样嫁人的玄惜玉、商不患等人闯进来,制住了这狠毒的女人。
慕容离把她扔到了地牢;
暗流沙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
商不患下毒伤了她的五脏六腑;
钟邱明命人铸了一副她永远无法挣脱的锁链;
玄惜玉则是彻底毁了她的脸,因为“她”这样一个恶毒的人居然和自己心爱的人生着如此相似的一张脸,实在令人恶心。
除此之外,几人的手下则奉命隔山差五的鞭笞安书雪,又在她快死的时候用劣质的伤药救活她,务必使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实暗流沙以为这女人早就死了。
毕竟被这样摧残,暗流沙没想到她还能活着。
安居逍遥谷以来,过去的事情仿佛梦里发生过的一般,明明才过去了半年,但思索起来仿佛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之前漫无目的的在谷中行走,看到守卫们换班去地牢,还是一时兴起,暗流沙跟着过去,才想起这个女人的。
现在的她不复过去的鲜妍脸庞,没有一丝一毫的吸引人之处,没法说话,听守卫说或许是在潮湿昏暗的地牢里关的久了,似乎眼睛也不大好,暗流沙一方面觉得他罪有应得,一方面又觉得这样似乎太惨了一些,这样活着,不如死了。
反正今日得闲,不如就此成全她?
暗流沙心中闪过这一丝念头,于是走的越发近了。
于是从她那杂乱的发丝下,看到了她黯淡的眼睛。像个活死人,没有半分神采。
依稀记得,他与安书宜初遇的时候,安书宜正被武林盟主慕容离推出来当诱饵,那时候慕容离还没有对她情根深种,教主玄惜玉也不过是拿她当有趣的玩意儿,那时的自己只是一个奉命不让她死了的暗卫。
那时也是这样,默默看着,眼中毫无神采的安书宜。
不得不说,安书宜和安书雪不亏是姐妹,现在的安书雪不能说话,气若游丝,和当年平淡冲和的安书宜像极了。
暗流沙在靠近她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没办法下手了。这样的感觉太过相似,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下手伤害安书宜的。
于是他放弃了干脆杀了她的想法,转而在她面前坐了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安书雪,想到曾经的安书宜,他就很想静静待在她身旁,像是曾经守护安书宜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一样。
只有两人,再无他人。
安书宜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暗流沙也没有说,只是坐的久了,就拿出自己腰间的酒囊出来灌了一口酒。
——他是谨小慎微的暗卫,不同于江湖上潇洒恣意的侠客,酒囊里的全是烈酒,一般也不是拿来喝,而是用来清洗伤口的。
这似乎还是当年安书宜教给他的法子,用烈酒浇伤口,虽然痛,但不会发炎,上药之后,能好的更快些。
于是他从此就随身携带烈酒了。
冷不妨烈酒飞溅,似乎有一些洒到了伏在地上的安书雪身上,安书雪身上有侍卫们常年鞭笞的伤口,烈酒滴下,一瞬间就让她的身体抖了一下。总算还不是完全无知觉的死尸。
暗流沙皱了皱眉,既有些茫然无措于安书雪终究不是安书宜,又有些惭愧自己把酒液撒到她身上了。
无论如何,他自认还是明事理的,对安书雪的惩罚自有章程,不包括这点烈酒。
“抱歉。”于是,收起酒囊,暗流沙说。
说完转身就走了。
但很快他又回来了,他出谷买了一只烤鸡,拿荷叶包着,带到地牢里来,算作赔礼。安书雪在地牢里每日都要受鞭笞,想来伙食也不会好,自己买的这只鸡应该足够赔礼道歉了。
但是喷香的烧鸡放到安书雪面前,安书雪却没吃。
暗流沙有点茫然无措,因为他忽然意识到,安书雪的手筋脚筋都被他亲手挑断了,是无力自己吃东西的。
不得已,暗流沙只能叫来侍卫,问安书雪平日里是怎么进食的。
侍卫走过来看到暗流沙摆在安书雪面前的烧鸡,感觉十分惊奇,这是什么新的刑罚吗?叫人能看不能吃?
略过这冷冷的笑话之后,侍卫鄙夷地说安书雪这种女人就算是让她看着烧鸡都是浪费了,平日里都是给她吃些白粥。更差些也是有的。
暗流沙愣了,这女人终究是安书宜的姐姐,曾经也是相府千金,如今落得这般模样,虽然也算是恶人有恶报,但终究是……
他心里有某种不舒服的感觉在涌动,但他捕捉不到是什么。
于是留下随口一句,那这只烧鸡你们随意处置吧,便匆匆离开了。
在他身后,他总觉得安书雪似乎在看着他。于是快走出地牢的时候,暗流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安书雪依旧安静的伏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