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无限世界种变异植物》叶铮

27、水怪之殇（二十七）

　　老村长活了几百年，知道“山神庙”对村庄和村民们有多大的作用。

　　相较于“山神”，“山神庙”的影响丝毫不小。

　　要是程则真的能把山神庙重建起来，他们这些村民便不必再在地底苟且偷生，想方设法对付翠兰和远山。

　　它们完全可以逐步积攒实力，最终彻底占领这个副本。

　　打断村民鬼怪们的话语，村长诚挚地看向程则：“我相信你。”

　　他接着把话说下去，不知道是在洗脑村民们，还是在洗脑自己。

　　“你一直都是我们的贵人，若不是你，我们根本无力与翠兰和远山抗衡，更没办法深入地下，看不到神山的奥秘……神仙帮了我们这么多，又愿意不求回报地帮我们建设山神庙，我们又有什么可怀疑的？”

　　村长把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正义凛然。

　　原本带着怀疑之心的村民们，见村长带头相信程则，便也跟着放下了心头的顾虑，不再思索“山神”的事情。

　　程则原本微皱的眉头，在听到村长的话后，逐渐舒展开。

　　他满意地看向村长：“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马上就可以行动。”

　　说着，他望向面前破烂的寺庙：“先把它拆掉，再重建山神庙。”

　　村长没想到程则做事的速度这么快，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

　　“好！”它带着村民鬼怪们向前冲去，撸胳膊挽袖子，迫不及待地想把寺庙拆掉。

　　翠兰没想到不过片刻功夫，她栖身多年的寺庙，就要化为废墟。

　　“别拆我住的地方啊！”翠兰惊慌失措地上前，想拦住众人的动作，“把寺庙拆了，我住哪儿啊？”

　　然而程则拦住了翠兰。

　　“你还找不到住的地方？”程则侧头看她，“偌大个副本地图，你不知道住在哪儿？”

　　程则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真的好奇，在认真询问。

　　但这句诘问落到翠兰耳中，就是隐晦的威胁。

　　她想到程则不和她签协约的傲气。

　　和程则随手把她灼烧到麻木的过去。

　　只好忍气吞声地露出个笑容：“我……我当然有住的地方。”

　　她说着，后退一步，让出位置：“你们拆吧。拆吧。”

　　村长和众村民鬼怪小心地打量着翠兰的表情。

　　程则开口：“看什么？拆啊。”

　　“拆完寺庙，我去看下副本的出口，考虑下怎么重建山神庙。”

　　命令下达，村民们瞬间打鸡血一样勤奋拆迁。

　　不过半个时辰，二层高的寺庙便化为一地残垣断瓦。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四周一片黑暗。

　　程则坐在凉亭里，随意地敲着铜钟，在不规律的“铛铛”声中，等待着众鬼怪结束工作。

　　翠兰转动眼珠。

　　她是鬼怪，拥有极其强大的夜视能力，所谓的“夜晚”，在她看来，只是白日的场景蒙了一层薄薄的纱。

　　大体还是清晰的。

　　她转过头，看到程则不设防的背影。

　　程则靠坐在凉亭的边缘，正低着头看东西，脊背弯曲，将人类脆弱的后颈和脊骨都暴露了出来。

　　看起来，只要一伸手，就能让程则死掉。

　　翠兰吞咽了两口唾沫。

　　程则就算很强，也终究是人类。

　　身处浓稠的夜色中，怕是什么都看不见。

　　想到这里，翠兰莫名地兴奋起来。

　　‘之前吃过不少人类，但味道都一般。不知道他会不会好吃？’

　　‘等杀了他，我要把他的四条腿都砍下来，做我新的腿。’

　　她胡思乱想着，缓慢地挪动脚步上前。

　　一片漆黑中，翠兰的脚步声轻不可闻。

　　翠兰用力睁大双眼，努力屏住呼吸，眼前、脑海中都是程则略显苍白的皮肤。

　　可她刚走到程则身后半米处，程则就自然地转过头。

　　他的双眼明亮，稳稳地落在翠兰身上：“你来干什么？”

　　蓦然响起的声音，把翠兰吓得一个趔趄。

　　因为过于惊恐，她的声音都变形了：“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现在的程则，不应该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周围的境况吗？

　　听到翠兰的询问，程则露出个莫名的表情：“你在说什么？我能看到你啊。”

　　在末世，丧尸经常深夜攻城。

　　为了对抗丧尸，异能者全都进化出了极其优秀的夜视能力，所谓的“黑夜”，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昏暗的傍晚。

　　所有鬼怪的动作，他依然看得一清二楚。

　　程则侧过头，正对上翠兰的双眼：“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翠兰尴尬得不知该如何自处。

　　难道她要诚实地告诉程则“我想趁着天黑你看不见我，把你暗杀掉”吗？

　　“我……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我在这儿待着也无事可做，不如去山脚下帮你看看田地。”大脑以最快的速度运转，翠兰勉强想出了个可用的借口。

　　“……哦。”程则顿了下，点点头，“你去吧。”

　　程则面色平淡，丝毫看不出波澜。

　　更好似对她的想法没有半点察觉。

　　翠兰私心里有点庆幸，但她更觉得畏惧和紧张。

　　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安，在她心头环绕着。

　　深吸一口气，翠兰勉强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挤出个笑容：“那我先走了。”

　　程则坐在凉亭里，目送着翠兰的身影渐行渐远。

　　待翠兰的背影消失不见，程则重新靠到凉亭靠椅上。

　　他摩挲着下巴。

　　“翠兰现在比之前强了不少，”程则回忆起在地下室让翠兰吸收的鬼气，“不知道能不能融进土豆里，做个水盾土豆的领头羊。”

　　“副本boss的话，有可能受限于副本规则，不能被轻易灭杀带走。”

　　程则认真地拉开“噩梦游戏”的讲解面板，查看有没有相关规定。

　　可能是“噩梦游戏”从没想过有玩家能轻松杀掉boss，所以程则把整个规则翻了一遍，也没看到相关的内容。

　　“算了。”程则收起系统面板，哼笑了声，“要是副本boss带不走，我就把她杀掉，让她父亲吸收。再把他父亲带走。”

　　想好对策，程则迅速冷静下来。

　　他望向已经倾颓的寺庙，吩咐村民鬼怪们：“先带我去看看副本的出口。等我看完出口，就回去休息了。你们继续把寺庙用的建材都清理干净。”

　　“好的好的。”对于程则的话，村长言听计从。

　　他很快带着程则到半山腰。

　　半山腰有个山洞，轻轻拨开洞口，往里走上十几步，就能看到一扇浅蓝色的炫光门。

　　和程则在新手副本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老村长身为副本鬼怪，看不到蓝色炫光门。

　　它只能茫然地到处摸着石壁，拘谨地打量着程则的表情，等待他的反应：“神仙，您看到出去的门了吗？我之前碰到几个和你一样的神仙，都是从这里离开的……如果不是这边，我们再找找……”

　　村长看不出程则有什么想法。

　　便越发觉得惶恐。

　　“要不，我们先出去看看吧？”他试探着询问。

　　程则终于回过神来，他摇摇头：“不用。”

　　“你做得很好。”程则冲着老村长露出个赞赏的笑容，“离开副本的门，的确在这里。”

　　听到程则的夸赞，老村长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但他又想到这些玩家进入副本的目的。

　　……之前遇到的那些玩家，拼尽全力找线索、翻地图，为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出口，离开副本。

　　程则该不会也想吧？

　　就在老村长胡思乱想时，程则已然离开了小山洞。

　　他用杂草将洞口盖住，不让人轻易发现。

　　随后转身看向村长：“你们把寺庙清理完，就来找我。”

　　“我先下山了。”

　　“好的好的。”村长确定程则暂时不会离开，立刻松了口气，脸上挂起了欣喜的笑容，“我一定以最快速度完成任务。”

　　程则又看了村长几眼，转身离开。

　　山脚下，被迷晕的玩家们终于转醒。

　　孟芳被周围的漆黑惊吓到，连忙从背包里翻出照明工具。

　　昏暗的灯光温柔却坚定地冲散黑暗，把四位玩家的现状清晰地展示在彼此眼底。

　　没有任何不妥。

　　他们茫然地捂着脑袋，彼此打量。

　　“怎么突然就天黑了？”

　　“我们是不是中招了？我记得我们正在聊npc的事情。”

　　“是中招了。不过我们竟然还活着……我以为要损失一条命。”

　　他们聊着，突然庄巧巧想到什么，惊呼一声：“程则呢？”

　　“程则去哪儿了？他不会出事吧？”

　　提到程则，几人瞬间精神，连忙争先恐后地爬起来，东张西望。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程则带着村民们上山了。”

　　突如其来的男声，把四人吓了一跳。

　　孟芳连忙举起手中的灯笼，照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发现翠兰的父亲远山正坐在地上。

　　黑暗中，突然出现一张苍白的鬼脸，任是再胆大的人，也要打个寒战。

　　特别是此刻一缕冷风拂过，他们更觉寒冷。

　　邱良朋的反应最为激烈。

　　他迅速地跳起来，手中握住压箱底的二级道具卡。

　　“你怎么在这儿？”邱良朋警惕地盯着远山，眼底的惊惧几乎要喷薄而出，“离远点！”

　　远山瞥了眼邱良朋掌心的二级道具卡，嘴角不屑地抽动了下。

　　面对这几个玩家，他随便伸出根手指头，就能碾压。

　　可他蠢蠢欲动想出手的下一刻，又想到了程则。

　　于是杀戮的欲望被彻底摧毁。

　　只剩下残存在心里，久久挥之不去的畏惧。

　　远山仍然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尽量和善地解释：“我是听程则的命令，守着你们，照顾你们安全的。”

　　他说着，还十分无害地举起双手：“你们昏迷了这么久，我可完全没动手过。要是我真想对你们做什么，何必要等你们醒过来？”

　　远山的解释颇为合理。

　　四位玩家对视一眼，勉强相信了远山的话。

　　几人放松下来。

　　庄巧巧眼底异彩连连，她凑过去，在昏暗的灯光下打量着远山。

　　同时询问程则的情况：“他现在在哪儿啊？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你不跟着他？”

　　远山扫了庄巧巧一眼，懒得理会她。

　　不过庄巧巧仍然缠着他：“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我就把你的表现告诉程则，到时候让程则收拾你。”

　　“……”远山无语。

　　他觉得对程则来说，庄巧巧的话没有那么重要。

　　但他又想到了程则对鬼怪的厌恶。

　　‘程则本就看我不顺眼，要是再被他抓住把柄，又要惩罚我了。’

　　想到这里，远山一阵心烦。

　　无奈之下，他只能正色回答庄巧巧的问题。

　　“他问了我一些有关村庄和村民的问题，然后就让我待在这里，他带着村民们上山了，可能是去看寺庙，或者去看翠兰了吧。”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

　　庄巧巧半信半疑地打量着远山。

　　就在她还想再质问几句时，土豆田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远山瞬间精神起来：“程则回来了！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他就好！”

　　听到远山的话，原本呆滞地坐成一团的玩家们，也精神了起来。

　　其中，以庄巧巧最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