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萧二郎

40、放手

　　隔天，我听人汇报，自从柳辛去上班，那些人公然的议论他，不过都被怼回去了。

　　柳辛很毒舌，他不会吃亏。

　　可我在见到他的时候，他脸色色不好，俨然受到了影响，我立刻让人辞退了那两人，还暗暗警告他们，要是再让我听见什么风言风语，直接劝退。

　　柳辛的交际圈很小，小到每天只要家单位两点一线，我怕他无聊，带他出去应酬。

　　故意给他花里胡哨的衣服惹他生气，他果然很气，跟我闹别扭，一句话也不愿意搭理我。

　　生我气的他总比不理我的他好，至少此刻他心里想的是我。

　　柳辛三十岁了，却依然像个年轻的大学生，很招人眼，有合约的乙方用隐晦的眼神打量他，还对我说，借他玩玩。

　　借？

　　柳辛是我的所有物，任何人都不得染指，我嘴上说着没问题，隔天，就跟他毁约，这一单，至少损失上千万。

　　朱杰说我意气用事，就因为一句话得罪了金主。

　　那又如何，以后他合约的一概不接！

　　柳辛在酒局上如鱼得水，跟很多女生聊的开，并且很直白的问我要钱，还嫌我小气。

　　他把自己当什么了！把我又当什么了！

　　带他出来一趟还真是长本事了，我愤怒地把他拉到卫生间，既然他认为我们是嫖与被嫖的关系，我必须把关系坐实。

　　我是个商人，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完事之后我给了他一张黑卡，每个月按时打钱，这还不够，我给他买了车招了司机，招摇过市，就怕别人不知道他被包了。

　　既然他要这么恶心我，我也要恶心他。

　　可是不知道这么回事，某天我回家，他居然做饭了，戴着围裙，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盯着那盘好像是才有黑乎乎的东西不禁皱眉。柳辛很少下厨，他的手艺不敢恭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坐下：“又跟米娜学习怎么讨好金主？”

　　柳辛加米娜微信玩知道，我有意让米娜跟他多聊天，柳辛有时候太闷了，多接触接触人也好。

　　他难得没有怼我，他殷切的让我快尝尝，问我好不好吃。

　　难吃。

　　我真的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我怀疑他不是讨好我，而是想要毒死我。

　　他说，难吃你还吃？

　　我说我饿了，其实我舍不得他这份心意，难吃是难吃了点，硬咽还是可以咽下去。

　　这一晚，他特别热情，给我捏肩，还像我敞开心扉，他说他没有背叛我，他说他离开是因为知道我跟吴倩结婚，他说他一直爱的人是我。

　　是他对不起我，他不知道我为他做了这么多。

　　我知道，一定是朱杰告诉他的。

　　我问朱杰，他说不想看我们互相折磨，帮我一把。

　　不过，我跟他真的和好了，得知因为那些可笑的误会导致分开五年就觉得惋惜。

　　柳辛是个闷葫芦，而我以为他是真的铁了心离开我，解开误会，我觉得晴空万里，他对我的笑容多了起来，不再抗拒我的吻。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曾经。

　　只是我不知道温馨的时间这么短暂。

　　有一天他说，吴倩来了。

　　我愣住，她来干什么？

　　他说，吴倩父亲过寿，让你别忘了。

　　我明显感觉到柳辛不高兴，他说他是三，像只困兽。

　　我知道他的处境很难，但我不能告诉他，我跟吴倩的交易。我要顾及笑笑的身体状况，要权衡两个家庭，我想等我安顿好一切，再向他坦白。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发生了一件事，而这件事也导致我跟他分崩离析，越走越远。

　　杨安庆去世，凶手是吴倩。

　　当我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吴倩的目标是柳辛，杨安庆不过是代他受过。

　　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说：“向阳，他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破坏我来之不易的婚姻，如果他不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多幸福啊。”

　　“你这个疯子！”我跟她结婚是为了还债，是为了笑笑能有个名分，从来都不是因为爱她。

　　吴倩咆哮：“我是疯了，我的疯都是你跟柳辛逼的，如果当初你不跟我分手，我也不会去买醉，更不会被人……你欠我，你们两个都欠我！”

　　吴倩不可理喻，更无法交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别人都是错的。

　　我说，让她自首，要不我亲自送她进去。

　　“向阳，你舍得让笑笑这么小就没了母亲吗？你觉得，我父亲会让我成为他的污点吗？”吴倩肆意大笑，撕去伪装之后，露出獠牙。

　　她说的没错，吴世康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加上现在特殊，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会压下去。

　　但是她的目标是柳辛，这是我绝对不能触碰的底线。

　　我说，“我给你五天时间。”

　　“向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

　　“我要是狠，我就不会答应跟你结婚，我要是狠，现在你应该隔着玻璃跟我说话。”

　　“吴倩，我欠你的早就还清了。发生在你身上都事并不是我的错。”

　　“五天时间，如果你不去，我亲自把你送进去。”

　　笑笑突然出来，拉着我，“爸爸，你为什么要让妈妈自首啊？我看电视，自首的话都会被警察叔叔抓，我不想妈妈被抓，求求你不要让妈妈自首。”

　　“大人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从别墅离开。

　　回到我跟柳辛的家，柳辛告诉我，杨安庆的死不是意外。他让我帮忙找幕后凶手。

　　他愧疚自责后悔，如果没借给杨安庆车，他就不会死。

　　可是……

　　杨安庆不死，死的就是他，想到这，我后怕不已。

　　他求我帮帮他，我无法拒绝。

　　五天的期限到了，我办公室却来了不速之客——吴世康，我的岳父。

　　他开门见山，说这件事就让他过去。我举报吴倩，对彼此都没好处，两家已经密不可分，牵一发而动全身，劝我慎重。

　　他说，“我知道了你跟那孩子的事，如果想安安稳稳的跟他在一起，就把这件事好好善后，我相信你的本事。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让吴倩跟你离婚，也会把她送到国外，再也不会回来。”

　　他在威胁我，用柳辛威胁我。

　　笑笑，吴世康，向家，都在帮我做抉择。

　　我能怎么办？

　　如吴世康所说，让这事过去，对谁都好……

　　我找了一个很好的替罪羊，马克。编造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柳辛信了。

　　我找到吴世康，要求他兑现承诺，但是他说，必须等到大选之后我才可以跟吴倩离婚，我这才知道，被他摆了一道。

　　吴倩就是个疯子，我怕她对柳辛不利，找了保镖保护他。

　　经过那一次后，我仍心有余悸。

　　本以为这件事就尘埃落定了，但柳辛遇到了丽萨，我担心事情暴露。柳辛写推理小说的，任何蛛丝马迹会引起他的注意。

　　况且，他见过丽萨后一直坐在客厅，一定是丽萨说了什么，让他怀疑了。

　　我刻意的试探，果然不出我所料，以为对柳辛的了解，他真的怀疑了，所以丽萨必须离开上海。

　　让人抓紧查米娜留下的证据，可我还是低估了他的敏锐性，他先我一步找到证据。

　　他质问我，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想骗他，他说，向阳，我一定要还杨安庆一个公道，一定会让你们受到惩罚。

　　吴世康打来电话，问我怎么办事的，我才知道柳辛把证据发到了网上。

　　我问他，他说他把证据交给了吴世康的对手。

　　他执拗的离开，再一次离开了我们的家。

　　一切都完了，来不及了。

　　吴倩被抓，吴世康落马，但根基厚，没有什么影响，我的父亲参与了米娜事件，他面临的是刑事责任，象山股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父亲完全是他自作自受，我甚至都不知米娜的死跟他有关。

　　他交代，是吴倩来找他，他害怕吴倩的事暴露，他不想半辈子的心血都毁了，他不是故意杀米娜，只想让她闭嘴，谁知道她贪心不足，一次次的狮子大开口，在抢夺证据的时候，米娜失足掉下楼。

　　我也受到波及，一周后才被放出来，再出来，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找到了吴倩，把离婚协议书给她，“签了，以后他我们再无瓜葛。”

　　她说，“向阳，你非要现在就离吗你？”

　　我不语，她逐渐狰狞：“你想离婚跟他远走高飞？我不离，我死都不离婚，你休想跟他在一起！”

　　我看着她很陌生，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她。在印象中，吴倩一直很温婉贤淑，漂亮也很傲气。

　　如果当初我没追她，如果当初我正视自己的内心，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说实话，我很后悔，自己的一念之差，导致三个人的悲剧。

　　“你不签我就起诉。”我站起来，“笑笑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培养她长大。”

　　“向阳，我恨你……”她肆意大笑，笑的前仰后俯，笑出了眼泪，笑着被带走。

　　回到家就听见母亲歇斯底里的喊声，我看见了柳辛，拦住了暴怒的母亲。

　　他说对不起。

　　我知道他很抱歉将事情捅出去，但他不后悔，他必须还杨安庆一个公道。

　　我明白的。

　　要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他多一点。

　　可事已至此，没有谁对不起谁。

　　之后的两天，我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象山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股东大会是将我罢免，这些我都可以接受

　　但是不能忍受的是，柳辛他又想逃。

　　我找到了在火车站的他，就算发生这么多事，就算父亲坐牢，就算母亲整日哭哭啼啼，我仍然想跟他在一起。

　　我不想再失去他。

　　他说向阳我们分手吧。

　　这是第二次，是他第二次说这样的话，眼神比第一次还要坚定，我突然觉得，如果这一次放手，再也见不着他了。

　　我祈求，柳辛，一切都结束了，跟我回去好嘛？

　　他说，向阳，我们伤害了这么多人，还有什么理由在一起，你我吴世康整整纠葛了快二十年，你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她。

　　如果没有我们，吴倩不会这么偏激，不会犯下这样的罪。

　　都是我们一步步将她推入悬崖。

　　最后他说，向阳，全世界都阻止我们在一起，我没有继续前行的力气了，放过我好吗？

　　放过他，可谁放过我。

　　最终，我松开了手，放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