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人》东归亦辛

4、初吻

　　“怎么了？”
　　适应这样暗的环境需要好一会儿，他还是看不太清她的脸，只凭着肩头下滑，握起了她的手。
　　“娇桐，害不害怕？”
　　他听见她哈哈的笑。
　　“我胆子可没你想的那么小。”
　　“真的？”
　　“那当然。”
　　手指摩挲着她手背上的创可贴，他皱了皱眉。
　　“小心点，出去玩还能把自己弄出伤来。”
　　“哼，这点小伤有什么大不了。”
　　“回去换药看你哭不哭。”
　　“不哭，我都多大了……”
　　被他握着的手动了动。
　　“哥，我们出去吧，这里好黑。”
　　他轻笑出声。
　　“不是说不怕吗？”
　　“……我不怕啊，就是干嘛跑这地方来，连空调都没有。”
　　“娇桐。”
　　“嗯？”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在黑暗中辨认出她的轮廓和眉眼神情，缓缓伸手捧上她的脸。
　　“以后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就别叫我哥了。”
　　“那我叫你什么？”
　　“原来叫什么？”
　　“……余千墨？”
　　她哼哼笑着，近几年的称呼虽然时间不长，倒没那么容易改口了，这叫得更久的名字却别扭不已。
　　“叫我千墨。”
　　“要不直接叫你亲爱的吧。”
　　她的机灵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余千墨不由得叹笑一声，却又听她清了清嗓子。
　　“我准备好了。”
　　“……”
　　“Honey, please kiss me.”
　　她唯一一门不用他操心的学科，发音是他都不能比拟的标准。
　　余千墨低头，轻捧着的小脑袋也扬了起来，触到柔软的唇上时，他感觉到了她呼吸的微微停顿。
　　他弯了弯唇，在心思沉进去之前，控制住自己止住了动作。
　　将她搂在身前。
　　她靠在他胸口，没有了一贯的碎嘴，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被他抱着，难得的乖巧。
　　微微偏头，她将脸埋在他胸口，伸手搂着他的腰，他感觉到她在笑。
　　“笑什么。”
　　“你也太小心了。”
　　“……不好吗？”
　　“就点了一下诶。”
　　“你有感觉了，是不是？”
　　“……什么啊？”
　　“心跳加快了。”
　　“哪有。”
　　“没有吗？”
　　“……没。”
　　第二次覆上她的唇，他明显比之前更放得开了，唇舌温柔的邀她互动，奇妙触感让她情不自禁闭上眼睛，呼吸渐渐乱了，甚至忍不住发出了一点轻吟。
　　他又止住了动作。
　　楚娇桐好想直说“别停啊”，但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靠在他身上的脸渐渐红的厉害。
　　他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鬓边，感觉到她的轻轻颤动。
　　“别怕，我会好好对你的。”
　　“我不怕。”
　　“娇桐，没人会比我对你更好，我保证。”
　　“我相信你。”
　　她扬起了脑袋，明明隔了一点距离，却将他抱得更紧，声音的每个腔调都透着信赖。
　　余千墨想，若他能完全看清她的表情，那定是软萌而赤诚的样子。
　　“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喜欢。”
　　靠回他的胸口，她含着笑轻声嘀咕。
　　“你怎么这么好啊，长得帅身材好，比漫画男神都棒……还这么温柔，哥，你的嘴唇好软。”
　　她哼笑着低了低头。
　　“接吻原来是这种感觉，好舒服，我好喜欢。”
　　他抚了抚她的辫子，没有说话，唇角的弧度却深到无法再咧了。
　　然而她却在这时抬头，哪怕在黑暗中，余千墨还是下意识偏头躲开她直直的目光。
　　感觉到她伸手，脖子上圈上了一根带子。
　　他的手被她握起，轻捻住一个小吊坠。
　　状似小海螺。
　　“在海边捡的，这个最好看了，五彩缤纷的还小巧，那天晚上有流星，我许了愿的，能给你带来好运。”
　　她握着他的手摩挲过带子上一串花结。
　　“我编的，一个卖彩绳的大叔说，这种结有特别的意义。”
　　“什么？”
　　“你猜。”
　　“猜不到。”
　　“认真猜嘛，哥~”
　　“你自己叫着别不别扭？”
　　“不别扭，哼哼……”
　　他捏着胸口的小海螺，也不禁哼了声。
　　“我还以为你出去玩疯了，都不记得我了呢。”
　　“哪有，明明是你敷衍我，给你看鼓楼的照片你就只是一个‘哦’，都不想跟我聊天。”
　　他托着她的脑袋，轻轻叹了声。
　　“鼓楼有什么好看的，我想看到你啊，傻瓜。”
　　她直接踮脚封住了笑意盎然的唇，继续着她刚才不满他戛然而止的事。
　　手臂攀上肩膀，她挂在他身上，不那么娴熟，总是不经意磕着彼此，时不时就不可控制的发出细碎声音，畅快而微疼，却也将浑身燃烧了起来。
　　她靠在他肩上喘气，呼呼的撩人。
　　“你热不热？”
　　没等他应声，又自己接着。
　　“我要热炸了，哥，好像有点头晕诶，怎么回事啊？”
　　“……憋的。”
　　“是吗？”
　　他收敛起低沉的嗓音，没有回答，而是将她从身上剥离开，隔出了一点距离。
　　“哥……”
　　“乖，你出去等我，我上个厕所。”
　　“刚去过呀……”
　　……
　　自那以后，她像是爱极了他的触感，家里没人的时候动不动就抱着他索吻，甜滋滋的嘻笑撒娇，活脱一个粘人精。
　　九月回学校，他从书包里摸到了她的礼物，外带一张小字条。
　　“姨奶奶另外给的1000块，你别告诉我妈哦，全在这了。”
　　他问她干嘛要把零花钱给他，她哼笑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买那条裙子你上个学期都是从家里带腌菜和腐乳罐头到学校吃，我又不是傻瓜。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心间的一句话，犹豫再三也没法用文字打出来。
　　其实，越是贴心的话越难表露。
　　为她，他什么都愿意，何况只是吃的简单点罢了。
　　然而下一句话，差点没让他想回去一趟，好好敲敲她的脑袋。
　　她说，赶紧买套像样的衣服，下次去新学校接她，可不能跟上次一样跌份儿。
　　……
　　时间倏忽而过，临近过年，他的十八岁生日到了。
　　家里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
　　在这个奇怪的家庭组合里，自有那份心思起，他就没有真当她是妹妹，自然也没有把她爸妈真的看作自己的爸妈，也知道她爸妈也不会将他真的视为自己的孩子，但这些年的关心陪伴作不了假，那份敬重和爱护是用心能真切体会到的。
　　而他妈妈对娇桐，宠爱之余更多的还是对雇主家孩子的礼敬。
　　妈妈在家的时候多，对他和娇桐的事多少有些领会，时有暗示，劝诫和警告，现在不合适，他们不般配。
　　所谓在别家屋檐下就低人一头，余千墨知道，她想说的其实是他配不上娇桐。
　　尽管他是她自豪为明年考重点大学的好苗子，尽管娇桐家里条件没有以前那么优越了，可终究还是比他，比他们母子俩强太多。
　　家族非富即贵，就算一时经商失利，所谓的拮据窘迫，日后再强起来也比从底层爬上去容易太多。
　　他也知道，她爸妈如果知道，也绝不会同意她和自己在一起的。
　　可她若是不在意，他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被这想法束缚。
　　他能照顾好她，等以后给她不次于现在的生活，这些都不会是问题。
　　他们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
　　余千墨确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确信自己喜欢她，做梦都想永远拥有并保护这个女孩，他想让她一辈子都能这样单纯快乐。
　　而他生日那天，他也确信了，小丫头真的很喜欢他，不再只是对哥哥的那种。
　　那天夜里他刚睡去不久，就被她从沙发上摇醒，凑在他耳边轻轻笑着说，晚饭的时候送的那个礼物不好，要将自己送给他。
　　他说她睡糊涂了梦游呢，她却再认真不过，非要将他拉起来，蹑手蹑脚地拽进她屋里。
　　余千墨在异国他乡每每想起那天晚上，摸着胸口的海螺就不禁叹笑。
　　他说她是不是睡魔怔了，她却直接捧起他的脸含吻住了唇，抱着他渐渐仰躺在床上。
　　他轻轻拨开她的手，握了握，俯在她上空。
　　看着那双圆润莹亮的眸子眨了眨，唇角带着羞窘的笑意。
　　她说，哥，生日快乐。
　　他啄了啄粉嫩的唇，轻轻一笑。
　　傻瓜。
　　给她掖好被子，起身就要走，却被她攥住了手。
　　我想……
　　他一时愣住，看着她咬着唇的贝齿，竟不知该怎么办。
　　她低声喃呢着，说她知道为什么和他接吻的时候会浑身发热，也知道每次他都要跑厕所的原因，她不是小孩子，知道的很多。
　　她还说，古代女孩子十三四岁就可以，再过两个月她都十六了，初中的班里也有女孩子已经那个了……
　　他揉了揉她脑袋，故作凶狠，压低了声音咬着牙。
　　再让我发现你看些没用的小说、漫画，就把你平板手机都给缴了！
　　她真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荼毒得不轻，若不是他，她这样单纯的性子要被别的男孩骗了还了得。
　　看着那双眼睛，其间诚挚和依赖又让他不禁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的问。
　　就这样放心他？
　　她说……
　　余千墨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可爱憨痴的笑容，眸中没有缘由的确信，让他更不可能现在就对她做什么。
　　她说，你不会伤害我的。
　　我是你的宝贝，是不是？
　　她对于两性世界的认知和观念基本都是从各种甜文和漫画中来，加上父母给她营造的家庭环境中，夫妻关系几乎是幸福的楷模，何况她对他还有这样的无条件信任。
　　要是一辈子都能这样想，她该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