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病弱反派我罩了》绪耶

13、第 13 章

　　雨势越来越大，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砸出一段清脆的声音。

　　前面，一顶紫色的大伞下，中年女人牵着小男孩的手，慢悠悠地在雨中并排行走着。

　　“正正今天有没有乖？”

　　“有啊，有啊。”小男孩声音脆生生，“我把老师布置的画图作业和算术题都做完了。”

　　“真的啊，真棒，回去大姨去你妈妈面前好好表扬你。”

　　调皮的小男孩一碰一跳地踩着路边的水坑，天真又快乐。

　　“站住！”

　　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林姨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诶？这不是邵延吗？怎么...”

　　瓢泼大雨中，少年仅仅穿着一件长袖白T，没有打伞。雨水浸透上衣，黑色的发丝垂在头顶。

　　这是有什么急事吗？连伞都来不及打？

　　雨势太大，林姨看不清他的表情，心里还道奇怪。

　　正想着，邵延三两步走到两人面前。

　　“还给我。”邵延低头看着正正，目光阴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大姨。”小男孩一下哭了出来，抱着林姨的腿，躲在她身后。

　　“哎呦，这是...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见小孩哭，林姨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心一下就软了，扭身抱着正正，拍着他的背安慰。

　　“大姨...我..呜呜...我没有...”因着害怕，正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明白邵延已经知道他拿走了小熊，小孩子怕被家长惩罚，急着先狡辩。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林姨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替正正抹干眼泪，抬眼撇了邵延一眼，这才知道正正为什么哭。

　　那么阴沉的眼神，哪个小孩看着不害怕。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让他这么瞪着一个五岁大的，还是今天就见过一次的孩子。

　　正正一向乖巧听话，家里的长辈都很宠爱他，别说磕着碰着，就连重话都没说过，更别说让他从别人那受委屈了。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你这么大的人了，发生什么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跟小孩过不去？工作时间你是我的雇主大少爷，现在我下班了不听你使唤，别以为你能随便欺负我家孩子。”

　　林姨做邵延的保姆也有个两三年，对邵延的情况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一个被养在外面的私生子，亲爹都不愿意把他带回家，成天死气沉沉个脸，性格早不知道扭曲成什么样了吧。

　　邵延一言不发，全程甚至没有把目光施舍给林姨，伸手夺过正正紧紧抱在怀里的书包。

　　“哇——”

　　正正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一个没绷住，又“哇”地哭出声。

　　“欸？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抢小孩东西，你妈...”

　　话音未落，邵延干脆利落地将书包中的熊拿出，将书包扔给两人。

　　见到那只熊的一刻，林姨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每天在邵延家打扫为什么，怎么会不认得这个？

　　正正居然...

　　像是一巴掌直直地搭在她脸上，林姨整个人一下子懵了。

　　“你...我...”反应过来始末，林姨表情突变，厉声呵斥，“正正你看看你怎么这么顽皮，快给哥哥道歉。”

　　“不要！我已经还给他了！”小男孩自尊心还挺强，被人抓包了，显然是窘迫地红了一张脸，可嘴上却不认错。

　　“你这孩子！快道歉！”林姨脸上也尴尬，一边拽着正正，一边用余光瞥邵延的反应，现在只有孩子承认错误才能挽回面子。

　　邵延却懒得看这些表面功夫，转身往楼栋里走。

　　一颗悬着的心，在看见闻夏的一刻落定。

　　他现在，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大睡一觉。

　　***

　　狭小破旧的屋子里，小邵延坐在茶几前乖巧地拿着蜡笔画画。

　　洁白的画纸上，弯弯曲曲的线条很容易看出是一个高高的女生，拉着一个矮矮的小男生，小男孩的手中还抱着一只棕色的小熊。

　　“邵延画的这是什么呀？”母亲温柔地弯下腰问。

　　“这是我。”小邵延指了指画上的小男孩。

　　“噢～那这是妈妈吗？”母亲弯了弯眼眸，指着旁边的女人。

　　没想到，小邵延摇摇头，“不是的，这是姐姐。”

　　“姐姐？”

　　突然，门铃声响起来，母亲直了下腰，往门的方向看了看。

　　“邵延，等下外公外婆来咱们家，还记得妈妈跟你说过什么吗？你乖乖的好不好？”母亲蹲在邵延面前，温柔地吩咐道。

　　小邵延点点头，跟着母亲一同去开门。

　　他又做梦了。

　　邵延凭空在脑子产生这样的想法。

　　环视了一周，邵延肯定，这是他过去和母亲一起住的旧房子。

　　“爸，妈，你们来了。”母亲接过两位老人带来的土特产。

　　“哎哟，咱们延延都长这么高了！”看起来精气神十足的外公，一把将邵延抱了起来。

　　“你看看你，小心着点，别摔着孩子。”外婆眉开眼笑，嘴里虽然是责备的话，语气还是掩盖不在的高兴。

　　趴在外公的肩头上，邵延朝着他们身后看去。

　　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女生，一头黑色的锁骨发，眼睛圆圆大大，长相极秀气。

　　邵延看到她并未觉得惊讶，仿佛早就料到她一定会出现。

　　闻夏对上他的目光，眨了眨眼睛。

　　“爸妈站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吧。”

　　“是是是。”

　　两个老人进门，将门自然地关上。

　　邵延突然在外公怀里挣扎着下来，啪嗒啪嗒跑到门口将大门打开。

　　“延延？”

　　闻夏正坐在外面的楼梯上发呆，听闻门开的声音，她下意识看去。

　　是邵延。

　　“快进来。”长着一张软萌包子脸的邵延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他还记得。闻夏愣了愣，起身朝他走去。

　　“延延这是在和谁说话呀？”见小孙子开着门不知道在做什么，外婆奇怪地走过去。

　　“婆...婆婆。”闻夏叫道。

　　这时的婆婆比现实中她捡回她时年轻许多。

　　可对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放在她身上，穿过她的身体向后看去。

　　她看不到她。闻夏这才发现。

　　邵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将大门拉上，拉着闻夏往里面的房间走去，“没有人。”

　　小房间里，拥挤地过分，一张小床，一把凳面缺了一角的凳子，一张不太稳的桌子就几乎将房间占满。

　　闻夏只是好奇地打量这一切，这大概就是邵延小时候住的地方。

　　“你叫什么名字？”邵延突然问。

　　“我？噢...我叫闻夏，见闻的闻，夏天的夏。嗯...你识字吗？”闻夏见他这么小小的一个，想着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大概不认识几个字。

　　“我又不是小孩子。”邵延冷静地说道。

　　他没有记错，他实际上应当有十七岁了，这里应当是他的梦境。

　　梦里有外公，外婆，母亲，还有他曾经的家。但是...

　　邵延忍不住看向闻夏，她是谁？

　　他认识她？或者，他见过她吗？

　　“邵延，外婆要逛超市，有什么想吃的吗？”

　　“妈，你真是的，别给他买零食，一会儿饭又不吃了。”

　　“看你这当妈的小气的，就吃一点不耽误吃饭。”

　　“诶？这孩子又猫到哪儿，也不吭声。”外婆小声嘀咕道，“那外婆随便给你带了啊。”

　　只见邵延突然脸色一变，朝着屋外冲去。

　　“邵延？”闻夏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看他的表情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闻夏也没来得及多想连忙跟上去。如果说他的每一次梦都是他内心深处的一个阴影，恐怕等一下有要发生什么坏事。

　　她有些担心。

　　今天梦里的小邵延似乎跟前两次的有些不同，闻夏说不上来，直觉感觉他怪怪的。

　　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

　　“邵延这是去哪儿啊？”客厅里，邵延妈妈和外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看见孩子跑出去一脸疑惑。

　　“不会是想跟他外婆去超市吧？”外公喝了口茶杯里的茶。

　　“哎呦，外套，外面冷穿件外套。”

　　闻夏不知道邵延怎么跑的那么快，快步跟着下楼。

　　老居民楼的楼道里堆满杂物，废旧纸箱，没能扔掉的垃圾，还有大件自行车。

　　对于一个成人来说，在这种拥挤的狭道快速移动是极不现实的。

　　一不小心，闻夏碰倒了楼梯口堆的高高的牛奶箱。

　　闻夏懊恼地叹了口气。

　　没有办法，只得将这些东西重新堆叠起来，才能收拾出一条道路来。

　　余光滑过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邵延已经跑到外面去了。小短腿啪嗒啪嗒往前迈，努力朝着前面的老人家追去。

　　他是真的去找他外婆呀。闻夏心想。

　　弯腰将箱子捡起来，起来的一瞬间，对面的那扇门吸引住了闻夏的目光。

　　与邵延家不同，或者说与整栋楼的墨绿色铁门都不同，这家的门是红木色的。门上的塑料膜还没来得及撕干净，似乎是新装的。

　　这扇门...

　　不知道为什么，闻夏心里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嘭！”一道剧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闻夏一惊。

　　马路上，一辆货车与小型面包车相撞，冒着浓烟。不远处，小邵延抱着外婆倒在地上，就在离马路不足五米远的地方。

　　他...为什么知道？

　　闻夏蓦然反应过一个事实，邵延本体的意识似乎进入梦境了。

　　马路旁，邵延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望着两车相撞的残骸。

　　外婆还是一脸懵，神情看起来恍恍惚惚。

　　邵延闭上眼。

　　这次幸好赶上了，哪怕这是梦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