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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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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饼干道:“今天突然通知你俩,都是因为有一个美芬的人特意来我们学校了,临时被告知我们学校能有两个名额。”
李颖等她一靠近把座椅拉的老远就想跟她保持一段能够呼吸的距离,进而才面无表情的问道:“李丽,你的迟疑是因为什么?”
卧槽,勇啊,
直呼其名。
袁霏霏巴不得马上给她点一首《勇子,勇敢飞》。
小饼干却看向了还在一边磨磨蹭蹭收拾残局的她道:“袁霏霏,他打听起了你的事。”
袁霏霏瞬间再也不敢跳了,笑的眉眼弯弯连站姿都跟经历过军训的人一样。
“没什么。我见过他了,素不相识,可能我天生丽质吧。”
袁霏霏随手放倒了手里的拖把,压低声线故意说的故弄玄虚,又道:“没法,皮囊是爸妈给的,把我生的这么好看,一半责任归她们,其实我也想普普通通哎。”
这话说的太欠,
她都想打自己了,
可眼前的两人没有顾及到她无厘头的发言,
两个人还在对峙着。
李颖:“一个学校只能去一个人,我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小饼干看她的神色有着难以掩藏的心痛,说的语重心长道:“我希望你能够参加。”
在她看来——
小饼干一直以来情绪不露于色,基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说是严师恐怕都抬举她了,她做事待人淡淡的跟永远抓不牢的云絮一样,可能下一秒就会散开了。
袁霏霏试图插入她们的对话可依旧无济于事,道:“你们先都别说话。”
“我说不呢?”李颖挑了挑眉回的都不带一点迟疑。
袁霏霏碰到这等紧张的局面也不能插足什么,跟搭上弦的箭一样,让她突觉站在这就是一个错误。
“青春期只会叛逆的少女。”小饼干的声音里透着隐忍之意,道:“李颖,这段时间你也闹够了。”
李颖迎难而上似的对上她的目光,也丝毫不肯服软道:“可这些都不是我的选择,我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去不去,由你。”小饼干的态度淡淡的,只是扔在了地上粉笔断成了两截,恐怕下一秒都能彻底爆发。
袁霏霏一手放在额头上道:“李颖,你先别说了。”
我的妈……
空气温度一下子下跌到零下几度——
“你就这点能耐?”李颖跟要豁出来似的上前几步那个拳头就伸了出来,她发狠的叫道:“只知道逼我就范?”
袁霏霏惊的下巴都要掉了,换个人来早就被吼懵了,可她虽说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已经暗涌流动了。
小饼干开口道:“你把自己跟我抗衡的力气,放在自己的领域上,现在早就大放光彩了。”
李颖别过了脸道:“我不去。”
“你自个待着吧,我在你身上浪费的时间够多了。”小饼干脸色愠怒。
小饼干在对她说话时声音明显温和了不少道:“袁霏霏,今晚就要出发,那边为我们安排了航班和酒店。”
也不知道是故意做给谁看的。
夹在缝隙里想苟活的她,走也不是留下更不合时宜。
最终化为了一阵的叹息。
叹息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夺命而出了。
小饼干一把拦住了她道:“别拦着她,等她走。”
袁霏霏回想起刚才踢门的人几乎掩面而去,道:“老师,她赌气就算了,你也跟她一起,你们再小的矛盾也会被彻底激化。”
“你不懂,我们都没有错,但我们都有错。”小饼干只是这样回了她的话。
她突然有一个自私的想法:
听别人吵架,真累,
果然要成为吵架其中的一个人,
让别人心累最好。
小饼干揉了揉太阳穴道:“她本来以前很听话,现在却越发得寸进尺了。”
袁霏霏:“可能你们……”
需要沟通一下?
“袁霏霏,好的感情,即便发生了不该有的争执,也能下一次和解以后完好如初,甚至感情越来越好。”小饼干打断了她。
袁霏霏顿时都快忘记如何呼吸了。
小饼干走到门边回了个头,在她屏息时不以为然笑的无奈又道:“可我和她只有越来越坏。”
哎,
太难了。
袁霏霏在她走了以后待了很久才离开,她的手腕上缠绕着一截发带捆在了发上,刚下楼经过堆满了各色各样垃圾里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袋子。
装饼干的哎。
袁霏霏纳了闷把袋子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道:“这不是李丽身上装饼干的那个袋子么?”
行走在校内的人暂时没有她熟悉的面孔,在往校外走的途中她却同走来的人打了个照面,周边的树藤缠绕着树枝垂落下来。
袁霏霏拢了拢披在肩上的格子外套,道:“李丽老师,你有什么落在教室里了么?”
几棵高大挺拔的柏树屹立于两侧,一团团白色的花絮落在草坪上就像点缀了无数颗繁星。
“你现在才走?”小饼干却打量起了她手里的袋子。
袁霏霏出于本能反应将双手背在了身后,却看着她迎面走了过来。
“你能替我劝劝她么?”小饼干一浅笑起来眼窝很深,却衬的满是皱褶的她分外的憔悴。
她又没有什么力挽狂澜的能力,
掺合别人的家事,
结局是好是坏都会把她牵连进去。
哎,无心于此。
袁霏霏便回道:“我也无能为你,这是你们的家事。”
“行吧。”小饼干向她招了招手道:“过来,带你去做点有趣的事。”
学校有一处偏僻的位置放眼望去是一竖排小型的住宅区,她来到院落里很快就能闻到花香,还没成熟的葡萄目前只是被几片绿叶拥着的一粒粒黑籽。
小饼干道:“我很早之前就来这里教学,出入和住行都特别方便,这是她经常玩耍的地方。”
袁霏霏接过她手里的小板凳一脚踩在上方,交缠在一起藤蔓攀爬在上方的黑色枝干上,入目皆是几瓣瓣青嫩的藤条,可上面的籽跟胡椒似的带有独特的清香。
小饼干道:“这个季节,还没入春,距离夏天也早的很,葡萄在夏季才会成熟,现在还无望看到。”
袁霏霏将头顶的雪抚开却轰隆一声掉了她一头都是,耳边是她的声音道:“袁霏霏,你找不到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袁霏霏翻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个能吃的葡萄。
哎,赏点面子,
给她制造一个奇迹吧。
不过经历了季节的交替还能存活下来的着实少见,可以说几乎就没有。
小饼干‘哎’了一声开口道:“没有人能够违背自然法则。”
“就凭你这句话,我一定要试试。”袁霏霏忍着被冻红了的手拿开一个积满了雪的藤蔓,双眼被塌下来的雪堆浇了,在前后徘徊不小心从凳子滚了下来跌坐在了地上。
小饼干还没动身来扶她起来,而她揉了一把净白的小脸,一笑起来牙微微露在外竟赛过了背后的雪景。
“你先起来。”
“等一下哈。”可袁霏霏下一秒跟个大汉似的用脏兮兮的手胡乱抚了一把鼻尖上的雪。
袁霏霏还跑去拿了个铲子对准地上就是一阵乱铲,可能是动到了根基头顶的葡萄藤架子在摇晃了。
没有人比她更懂种田,
可……
这个状况不太对。
“李丽老师,它在经过我的摧残和打击,终于开始摇摇欲坠了。”袁霏霏的脸蛋冻的通红一片,又道:“胜利就在前方。”
小饼干唇角上扬了一下道:“袁霏霏,我没有让你来搞破坏,你也无需向我汇报。”
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
她很快及时止损。
袁霏霏只好选择另一个方位继续挖,当她一铲子要下去一个剔透清透的葡萄从架子后方滑了出来。
它滚圆滚圆的跟珍珠一样被她握在手里。
小饼干吃了惊,看她的目光有变道:“不应该……”
嘿嘿,多大的事。
袁霏霏开口道:“这颗葡萄都快腐烂了,在秋季末尾也快让泥土腐.蚀掉了,但它撑到了冬季的到来。”
小饼干掩饰不住脸上的惊异之色,又道:“冬天,不该是事物的终结?”
“冬天气温低,也会有水汽。”袁霏霏把玩着这一小颗在手里继续道:“葡萄表面上的水汽让它在零下几十度结冰了。”
小饼干道:“可你就这么相信自己能找到?”
“难道把希望寄托在你老的身上么?”袁霏霏没头没脑的反问道。
话一出去她马上后悔了,
说话一时爽,
送人火.葬.场。
咋办?
小饼干眼底溢出的亲切是她从未见过的,或许正因为太过稀有跟快要融了的冰雪一样,在夜晚一点点升温时送走了严寒。
~
温床之下植物慢慢的抽芽更方便,她们四个人坐在圆桌东南西北四个位置像极了连夜加班加点的赶作业的人。
苏烟放了一碟瓜子在中间。
袁霏霏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沉默寡言的人道:“李颖,要不今晚跟我一起走吧。”
李颖始终只会摇头再无其它。
顾谣一脸生无可恋磕起了瓜子道:“霏霏,她从跟我们一起来,就没说过话。”
“但我知道她不是哑巴,只是暂时不愿意理人吧。”苏烟的手不自觉放在了胸口上。
她又道:“不过我还有点不适应,又一次见到学校的明星了。”
“你若很讨厌自己妈妈老催你,没关系。”袁霏霏见她放弃当个稳如泰山的人终于在动了动手指以后有了一点动静了。
嘎嘣一下袁霏霏将瓜子壳吐到了垃圾袋里继续说:“我可以当你妈妈。”
一定做到像你家闹钟一样,定时定点闹你一次,烦你一次(她不敢说)。
李颖:?
……
顾谣一开口老吓人了道:“霏霏,你对她好,那我呢?”
呃。
她的大脑开始快速运转。
袁霏霏笑看了她们几眼道:“这几天我们天天在一起玩,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我俩看对眼。”
苏烟问道:“然后呢?”
“只能是我们四个相亲相爱。”袁霏霏回道。
顾谣用手掩鼻作势就要吐出来了,却硬是笑着说出来的:“你口味太重了吧。”
袁霏霏道:“臭味相投的人才玩的来,你别把自己一起骂了。”
天,
刚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场面,
让她一阵唏嘘,
果然她还是太有魅力了。
噗。
“你笑什么?”苏烟问道。
“我笑自己。”袁霏霏用手拖起下颚一偏过头强撑着笑意,又道:“我不能吃独.食,李颖是大家的。”
避免了李颖融入不进来的后果。
她突然偷换了主角,
就为了让大家都舒服。
苏烟捧起一水杯喝了几口道:“你晚上几点出发?”
“快了吧,在等小饼干打电话给我。”袁霏霏回道。
顾谣道:“也就你喊她小饼干了。”
袁霏霏侧头看了一眼她,道:“李颖,我的话你考虑怎么样了?”
李颖看她的样子带了点感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对她心悦诚服了,道:“袁霏霏,那你今晚把我们几个叫过来,快大晚上吹冷风,有什么企图呢?”
“就为了让我去?”李颖在包里翻找了一下东西,似乎是没找到她的脸色有点难看。
袁霏霏道:“你们擅长科目各不相同,招揽在一起,就为了大家好查补缺漏。”
李颖松开了支在石桌上的双手,拿起卷纸没给她们说话的余地拔腿就走道:“袁霏霏,我先去一趟厕所。”
李颖眼神出奇的淡然且安静,保准是深的小饼干的真传直接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让她们几个不再把话题往她身上套。
“袁霏霏,你多久回来?”顾谣随口一问。
袁霏霏搭在椅子上的双腿不自觉摇晃了一下道:“不清楚,回来了一定先跟你报备。”
顾谣问道:“省级比赛的主场在哪里?”
“国外。”袁霏霏刚唇角扬了起来,绯红一片的脸蛋上盈满了的笑就像从叶瓣上‘嘭’的一下弹落了的水滴。
可苏烟一句差点把她带走,道:“袁霏霏……我不知道有件事该不该告诉你。”
“魏老师,刚不久离开,让我们不要告诉你。”
“他亲口说的?!”袁霏霏猛地腾起身那一下把在坐的几个人都险些惊掉了下巴。
这个死渣男,
玛德,
还死活不承认。
等着,她不让他付出代价,
名字从此倒过来写。
“你现在去追,应该还有时间……”苏烟话还没说全,人都跑了一路了。
顾谣笑到肚子痛便弯下了身道:“果然,魏老师对她的刺激,高过成绩下滑这事。”
“苏烟,我们打赌,你输了。”顾谣又道。
苏烟叹息一声从裤子里摸出几张毛爷爷递到她的手上道:“顾谣,你太了解她了……”
袁霏霏才站在岔路口的班马线上等红绿灯,继续道:“魏荀,你这个狗男人。”
她居然信了他的邪——
绿绿绿,倒是快点变绿啊,每一刻仿佛都是煎熬,就连身旁的路人都能感受到她的急切和烦躁,纷纷投以不解的目光。
手机的振动还彻底打断了她的思路。
袁霏霏只想快点挂电话便加快了语速道:“有什么事?我现在很忙。”
小饼干在电话那头对她道:“袁霏霏,我特意安排了校车,过十分钟就到了,不要让我等你。”
啊这……
袁霏霏慌乱的翻开聊天信息界面,发了过去:【狗东西,你等着,这年头还玩逃嫁呢?就这么想离我远点?】
身旁接踵而过的路人轰然涌上马路上,红灯倏忽变成了绿灯。
她也迅速按了【撤回键】。
文雅一点,耐心一点,她告诉自己。
袁霏霏被这万斤重的风压的喘不过气来,缓了好久才好不容易有力气直起身。
这下好了,
这感觉,
仿佛被掏空,
又被她的怒火给塞满了。
而不等她过去绿灯‘咔’的一下变成了红灯,在她站在校园外面伫立着不动,两道车灯打在她的身上很快校车缓缓的驶来了。
小饼干一下来吹了还当她是屹立不倒的雕塑,目光放远却只看到一览无余的满地树叶,开口道:“她果然没来么……”
“我去接她,给我一点时间。”袁霏霏拿过她递来的塑料水瓶捏在手里。
“不用去找她了,你自己要紧。”小饼干一把拦住了她。
袁霏霏抓紧她的手,心中的怒意还没有时间去平抚,她甩下一句“她毕竟是你女儿。”
门卫老大爷道:“现在是门禁时间,闲杂人等进入不了学校。”
小饼干在她要被百般刁难之前率先挡在了她的前方,回过头看她的眼神里有着湖水一样的和宁道:“去吧。”
门卫老大爷‘哎’了一下便想从后面逮住她的衣领。
来不及感谢。
袁霏霏一抽身便匆匆忙忙顺着一楼厕所一排过去找,她又在爬到最后一层喘气都不松下一口便提着嗓子大喊道:“李颖,跟我去吧。”
“我能从你身上,看见你妈的影子。”袁霏霏循着她的声音敲了敲厕所门。
袁霏霏继续道:“她很强大,你也一样,不是么?”
李颖想让她停下动作便好心提醒道:“袁霏霏,我们以后会是对手。”
“但也是战友。”袁霏霏回道。
李颖有气无力推动了无数次门,道:“可不是我不愿意跟你去……”
“我被锁在这里了。”李颖从墙面上滑到了地上,她的面前昏天黑地更重要的是浑身的亢.奋让她难以忍受,一把白色的药片撒满了厕所的坑里。
袁霏霏接起电话听沙沙声里那边的人又催促了一番,道:“那校车等不起我们,得了,让它走。”
挂了电话她打算去找楼下的好心人,传来了李颖的哀怨声道:“看来老天也不愿意我去呢。”
“你先退后。”袁霏霏越想越气,两桩事无异于火上浇油让左右为难的她实在冷静不了了。
塑料水瓶的瓶盖一飞在她手里溅出,浇湿了她僵.硬住了的全身。
废东西,她随手把水瓶扔到地上,道:“李颖,你别吓到,我动作很温柔。”
一声很刺耳和沉闷的声响,只见她抬到一半的腿踢到了门上时吓到里面一声更加让人惊骇的尖叫。
袁霏霏这下很容易便把‘咿呀咿呀’正在里外摇晃着的门推开了,又道:“这件事,还得是我来。”
李颖捂着一张小脸,眼角还隐约有泪痕,迟疑不决的松开了手露出两个正在眨巴的双目问道:“你是袁霏霏?”
“跟我走。”袁霏霏刚跟她跑到门口,往楼上来的门卫老大爷拿着手电筒到处照,嘴上还嚷嚷着说道:“哎哎哎,都大晚上了,你们俩刚听到动静了么?”
“老爷爷,厕所里有人搞破坏,你快去看看。”袁霏霏指了指那边,很迅速拽住了她的手腕就同他擦身跑下了楼。
门卫老大爷在后面叫道:“姑娘,没有人。”
袁霏霏开口道:“那可能跳到楼下去了,这年头大晚上撞进学校的人,哪个不会点杂技?”
门卫老大爷恐怕是想起了什么,把手电筒支在了膝盖上大喊一声还带了点气喘道:“哎,你们俩怎么进来的?”
袁霏霏跟拧鸡仔似的把她送上了车,可当车在路上驶进了隧道里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唯独只有闷闷的风声在无能的呼啸。
玛德,迟早得被他逼疯,
不靠谱的家伙,
哇,但她还是会忍不住去想他,
太难了。
袁霏霏的眼角一湿润在掉泪那会,难以下咽的痛苦一爆.发让她招架不住了。
她被讨厌了?
可她什么都没做(该做的都做了)。
李颖从车厢对面走过来,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回道:“你回想,一般男女朋友分手,男方的一套说辞是什么?”
袁霏霏纳了闷:“对不起我真的配不上你?”
李颖继续道:“那你怀疑自己干什么呢?男女朋友之间不就是需要那一点信任?”
对哦,
既然她信任他,
就要对他的话坚信不疑,
爱他,对得起他。
“就得承认,他确实配不上我。”袁霏霏忍住了想笑的冲动,神色有着难以掩藏的失落又道:“可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呢。”
李颖开口道:“你的手机刚刚扔到前面的座位上了,我看你突然坐到最后来,想着是不是发生了一点什么。”
“袁霏霏,你哭了?”
“刚才把你救出来太激动,就掉眼泪了,没什么其它的事,你先去忙自己的事吧。”袁霏霏催促着她离开,转手拿起手机拨了电话过去。
“袁小迪,你一个人在家?”
袁小迪在电话那头语气中里里外外都带了点猖狂的感觉道:“姐啊,你一走,家里就是我的天下。”
“哦。”袁霏霏语气淡淡。
空气都静默了几分钟,到底他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你有屁快放,又欺负谁了?”
“不能是别人欺负我?”袁霏霏将满窗的夜色收进眼底,埋进了大腿里说的含糊。
“不可能。”袁小迪说的斩钉截铁,又道:“我不信,除非我有一天猪狗不如。”
他的屁话还没说完,在几声急躁的催促声下手机落入了其他人的手里。
“霏霏,发生什么事,可以无条件告诉我。”
袁父的声音带了一点嘶哑,不用视频聊天都能料想到他此刻掩饰不住的疲惫。
袁霏霏的手机屏幕上全是一排红色未接电话,她掐断了最后拨来的那一通电话,回道:“没有。我离开没给你们告别,对不起。”
“跟魏荀有关,对吗?”袁父的语气顿了顿又继续道:“霏霏……”
袁父道:“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首先要成为真正的人,在追寻的过程中不求什么轰轰烈烈,但一定不要失去自我。”
袁霏霏被屏幕上弹出来的熟悉号码给吓到了一秒钟,上面标记着:【老公】。
现在打来,
太晚了,
当她是什么呢?
哄一两句就能回头?
袁父的话还在她的耳边回荡:“你不是一个没有情感的动物,而是一个有着自己名字的人。”
袁霏霏用手捂住了嘴试图让低微的呜咽淹没在来来往往的汽车笛鸣声中。
袁霏霏道:“可他曾经无微不至的照顾过我,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
她不是不想放手,可她到底是痴迷不悟。
每个人面对自己的感情,也多多少少会有过迟疑、怀疑、痛苦,不是么?
“你难道愿意吃过夜饭么?”袁父反问道。
袁父道:“有时候,用自己的直觉去做事,比用理智去做事更靠谱。”
袁霏霏一下子清醒了点,又听他道:“他对你如何,你自己感受的出来。”
“实话实说,他对我不差,我愿意信任他。”袁霏霏紧握着手机的五指,无限发力都快泛白了。
一万句脏话,
都难以平息她的愤怒,
傻狗如她。
“那就让他吃点苦头,让他主动来追你。”袁父继续道:“哭什么?别让别人看不起。”
袁霏霏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全都咽了回去,倚在座椅旁边的车窗上道:“我尝试过了,没用,他就是一块木头,不懂人情冷暖,对人更没有感情。”
哎,孩子好苦。
来个正常人也能被她折服吧。
袁父回道:“再迟钝的人,终有一天也会一个细节给打败。”
袁霏霏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前方的人回头看到自己这副窘态,用手挡住湿润了的眼角,压低声线道:“不,我算是看出来了,他非人类。”
哎,可她想搜寻一万条讨厌他的理由,
都想不到——
“其实,爹,我害怕失去他。”袁霏霏放轻了嗓音。
就像上辈子那样,
她无故的死亡,
让她带着关于她们的记忆重生了。
袁父犹豫了一会才接着回道:“或许他已经感受到你的努力了,那就争取拥有一定的实力,在未来某一天同他并肩而站。”
袁霏霏道:“我们有很多阻碍,身份、年龄、个人经济能力……他能做到的很多,而我……”
退缩也不是不可以,
可她难道真的能够心甘情愿,
放弃么?
“那就追赶上他。”
袁父说话的力度逐渐加重道:“男孩能做到,你一个女孩也一定可以。”
袁霏霏听的一愣一愣,当她咬下一块面包时世界都仿佛要被她抛之脑后,而她的脑子里一直是他的话在萦绕着。
“袁霏霏,你不必依偎任何一个人。”
袁父对她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可以在自己的领域里大放光彩,做自己的冠军吧。”
~
一股喷薄如汪洋和星辰的力量,伴随着头顶吊灯照耀下来的光辉一同汇入了她的全身似的,让她扫尽了心中所有的雾霾。
李颖开口道:“袁霏霏,我们要上飞机了……等飞机一走,你就算是离开这座城市了。”
“可我还会回来,不是么?”袁霏霏却频频回头,在零星几个人里就想找到他。
一有一个身姿挺拔如松的人她就放下行李,快步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回过头来的人满脸都是痘印再配上大葱鼻,简直人间极品,对她一呼气还全是大蒜味:“美女,我是你要找的人?”
袁霏霏:……
李颖拉住她的手腕道:“走吧,不用等他了,我跟你一起。”
小饼干正在飞机入口处等她俩。
等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甚至是双腿都不自觉冻的没知觉了。
“走吧。”
飞机在地面上滑行了数百米才缓缓的升入空中,云霄紧挨着一起排列成了一个高耸且密集的形状,另一边也同样刚登上飞机。
~
屏幕上数百个红色的未接电话,一直以为她对他百依百顺,再怎么说也不会像今晚一样跟他作对。
魏文上前给他来了个拥抱,问道:“你瞒着她自己来了?”
“不能让她难过。”魏荀的眼神里藏了一点压都压不下去的阴郁。
一路上的乘机员并排站在两边都客客气气的为他们指引着路。
魏文道:“你估计已经让她伤心了。”
“她还小,我却已经是一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了。”魏荀继续道。
“魏荀,没有人比她执着。”魏文屈指抵了抵额头做出一副在冥思苦想的样子,又道:“那个琬莹,可能都比不上。”
“谁知道她在未来某一天,能够遇到比我更好的人呢?”魏荀将行李轻而易举扛了起来放进了上方的夹层里。
魏文皱了皱眉道:“你对她现在的想法呢?”
“等她成年。”
魏文叹息一声道:“不用让那该死的道德感约束自己。”
“我不是你。”
魏荀揉了揉眉心道:“我还不能对她做出任何越界的事。”
魏文的脸色变得不悦了点,道:“我是你,不会顾忌这么多,我只会在乎她的感受。”
魏荀面不改色又说道:“误导幼.女,算是重罪。”
魏文听到这来气了,覆上领带的手一用力发了狠了一样掷到了地上,道:“神他妈重罪,你追个娘们,怎么变得这么怂了。”
……
魏荀正面对上他的愤怒不以为然的说道:“现在很多女孩子,一腔孤勇奔赴自己所爱的人,到头来伤了自己。”
魏文实在不想再听他这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可他的眼睛里的忧郁却是从未见过的。
他只好道:“你在可怜她?”
“我在可怜我自己。”魏荀扯了扯唇角又道:“不能给她一个合适的身份。”
“魏文,她是我不想伤害的人。”
魏文垂放在侧边的拳头松开了,又听他道:“我比你更了解她,如果我一直留在她身边,她很难完全长大。”
“她可以像其它女人一样,靠我们男人的肩膀,没有错吧?”魏文道。
魏荀回道:“她有小女人的那一面,但我不希望她为了我保有这一面,她可以凭借自己,获得一切,而非我。”
“魏文,你好像对我老婆,很感兴趣?”
“魏荀,因为她一直都毫无条件选择你。”魏文向他递手在两人交握重重一发力,两人似乎都在暗暗的较劲。
“等过个十年,你再看看,她依旧不会离开你。”魏文一低头几乎快要埋在了他的肩上继续道:“别后悔。”
魏荀低垂着双目,脸上闪过的慌乱让他没接住递来的果汁,打脏了的裤腿被染成了橙色。
“趁着自己还能把控住她。”魏文重重的拍击了几下他的肩膀。
魏文又道:“不过,你就该在她离开之前给一个承诺。”
魏荀衬衫里的手臂都迸出了青筋,忍受着不悦回道:“承诺谁凭借一张嘴都能给,但又有谁能真的做到?”
魏荀虽然穿的一身休闲装但在气场上不弱他分毫,道:“我会对她负责,不用一个局外人多此一举。”
魏文的神色有变便只能退后一步道:“行吧。”
“替我照顾好父亲。”
魏荀回身走到半路顿下步子,这一别也不知道多久会再见面,他的呼吸不知道何时在一点点的加重。
“你放心去深造吧。”
魏文在下飞机之前转过背来,又道:“对了,这一次你选择了什么方向?”
“躁郁症。”
……
~
袁霏霏踩到了地上的垃圾袋,数不清的写字楼排列整齐如同游走的长龙点缀着每一条繁华的地段和街道。
陌生又让人发冷。
“还是国内的空气好呼吸些。”袁霏霏看几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没头没脑走上来跟碰.瓷一样。
李颖道:“国外的机会相对多一点,我们才不得已要暂时背井离乡。”
李颖等她拖起行李一起走进了高档酒店之中。
电梯门一开一合再抬起头面前是一间豪华套房,外衣一脱冲了个热水澡再双足湿答答踩在了地板上。
袁霏霏裹起浴巾在身上还是能够依稀可见身上的线条美,冷笑了一声反手拿起手机按了关机键道:“魏荀,再见。”
给别人道别,就不跟她道别,
够种,
让你也后悔一下。
李颖敲了敲门在门口说的小声道:“袁霏霏,你睡了吗?”
嗯?大半夜的。
袁霏霏本想让她进来,刚到门口却听她的吐息细微如蚊呐:“我今天犯病了,刚才我听李丽说,你也有点问题。”
问题?
原来这是一场病友交流?……
“我目前很正常。”袁霏霏说的心不在焉的尤其在翻看着自己曾经的参赛作品。
“别人也说我正常,只有我认为自己不正常。”李颖继续又道:“难受在自己身上,又不是在别人身上,对吧?”
“可没有人能骗得了你,你却能够欺骗自己。”
李颖为了听清楚她的话,小圆脸都要贴到门上来了,门在猛然拉开让她一慌张就要跌进去。
袁霏霏勾住了她的领子,拢在头上的睡帽长有两条竖长的双耳。
一件可爱毛绒的睡衣本该让她文静一点,可她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道:“我很好,跟我重复三遍,再回去睡觉。”
“我能不能摇头?”李颖皱了皱眉。
袁霏霏笑了笑道:“你都问了,答案肯定是否定。”
李颖羞红了脸,尤其是她半遮半掩在睡衣之下的白花花的大腿。
李颖却无比认真的问道:“可难道我欺骗自己,说自己是一头猪,我就真的是猪了?”
怎么,
哪里哪里都不对劲?
真的有人会专心去搜寻她话里的逻辑错误。
佩服了。
袁霏霏当着她的面扣纽扣道:“虽然你不属猪,但好歹能跟猪攀上个关系。”
李颖不松口,她便抱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态度不让她走,最终估计也没能力再跟她周旋下去。
李颖灰溜溜跑回去之前被她一声“哎。”叫住了。
“怎么?”
“病友,以后等我病情发作了,咱们互帮互助呗。”
“你是躁郁症?”
“嗯。”
“巧了,我也是。”李颖看她的目光多了一点同情和难得的亲切。
袁霏霏躺在柔软的棉被上仿若来到了明日,似火的骄阳和和煦的风搭配在一起,她做出什么样的动作都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可以开始了?”袁霏霏看了眼正在校准钟表的计时员。
凶凶凶起来。
对面的人却没有被她吓唬住,看样子还是她长时间没有积累赛时经验了。
当她在房间里奋笔勾勒,门外的两个人在看《比赛须知》。
小饼干道:“无论在何种类型的比赛里,大多都分有青年组和成年组,现在你们是青年组,必须特意留心一下自己填写栏里,要标注好。”
李颖跟她站在一起全身的毛都跟倒竖起来一样。
小饼干又道:“不要你一个未成年,莫名其妙跑去成年组了,后果自负。”
小饼干看她浑身都写满了不自在,随口一问道:“袁霏霏呢?”
“袁霏霏去比赛了啊。”李颖回道。
小饼干‘嗯’的这一声充满了疑惑,声线终于有了波动道:“现在青年组比赛还没开始呢。”
两个人在外急得到处奔走找人,直到罪魁祸首当着死亡凝视的两人走了出来,还不怕死的伸了个懒腰。
得知一切的她还懵逼了,道:“可以前我都不需要特别留心。”
“好像都有人替我注意到了。”袁霏霏拿起之前填写过的单子,这个填写栏的框框置于很下方不起眼的位置。
换作是她以往,百分百的概率成功错过。
果不其然这一栏有人替她特意注明了是青年组。
小饼干迟疑不决的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李颖回道。
可——
她是如何跑进成年组的?!
工作人员没拦着她。
是她长的太成熟了!?
哦买噶——
袁霏霏掏出手机前置左右两边的脸都看了好几眼,发现没有多大变化还松了口气。
李颖瞧她上一秒紧张的要死下一秒就浑身放松了,笑出了声道:“电脑输入也可以,看来这个帮助你的人跟比赛方这边很熟悉。”
哈?
难道
她是画圈大佬背后的亲孙女,
宇宙级别宠她?
玩笑吧……
有人拍打了一下她的后背:“哦,是你。”
“你是?”
“我是前台,负责给你们录入信息。”那个人回道。
袁霏霏指了指纸上青年组这几个印刷大字道:“这一栏不是要手写的?”
“有个老先生让特意我照顾照顾你,他怕你忘记填写了。”那个人耐心的又说道:“擅自让你去成年组试试水的人,也是他。”
小饼干开口道:“袁霏霏和李颖,多参加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小饼干在念‘李颖’两个字明显迟疑和停顿了一下。
“省级青年组比赛,最后会选出十个人来,最后只有前三个能进入美芬。”小饼干补充道。
袁霏霏挑了个座位在压下狐疑扶桌坐下,拿出一套高考模拟卷唰唰唰的写了起来。
放在旁边的日历一页一页的被撕掉,日子悄无声息在流逝中让她在经历了十战三败以后,拿到了进入前十的入场券。
失败的那几场,
还是因为她又想起他了。
玛德,越想越气。
李颖回搂了一下她道:“袁霏霏,我们一定要一起上。”
“别失败回来见我。”小饼干开口道。
顾小北在同她迎面对视时误以为是一个女人。
听别人早有说:他的对手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对她的标签大多是离经叛道、没有少女的细腻只剩下奔放和粗犷、超于同龄人的天才。
“袁霏霏?!”顾小北注意到就是曾经的手下败将,直接懵了一秒钟,可眼前的人居然还没把他放在眼里。
一直在低头述说着什么——
“魏荀,我让你知道。”袁霏霏还收拢了一下紧了紧的五指。
眼前的女孩明明年纪不大,而且衣着打扮都为她增添了几分不同于同龄人的优雅,但他看到的是蛰伏的猎豹在盯准猎物时准备出击。
“我能成为你的铠甲,而非一个软肋。”
作者有话要说: 魏荀:我现在还不能对她做出任何越界的事。
袁霏霏:以后就能对吧(期待的小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