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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赤司番外2 ...

  •   SUV驶向车库出口,白鸟回到公寓。赤司听到开门声,从办公报表中抬首,旁的什么也没问,只是说已经放好了水,如果累了可以去洗澡。白鸟走进浴室,在大理石洗手台的案板上看到准备好的换洗衣物。
      真丝的米白睡裙,宽松的配套外衫,以及内衣。
      成人男性体贴的周到让白鸟感到了一点无措,她盯着那条内裤,想起早晨起床时在床头柜抽屉里看到的一盒盒计生用品,显然是常用常备的东西。白鸟脸上不自觉地发烫,后知后觉地有了进入成年世界的实感。
      泡澡水在浴缸的作用下保持着恒定温度,浴球炸开,白鸟躲入层层泡沫下。浴缸旁丢着的平板电脑应该是用于打发泡澡时间的,她从泡沫中伸出手,搜索赤司征十郎的名字,随之自动弹出的是各种商业新开拓新规划,但这都不是白鸟要找的,她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上了帝光的关键词。
      尽管篮球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已非常遥远,但互联网在十几年后仍然储存着奇迹的世代的传说,白鸟在月刊篮球的账号上找到了当年的赤司队长接受采访时的照片。
      他的眼睛,是在初二的某个时间点变化的,大致和她从帝光离开的时间相同。但在他进入洛山后的第一年,眼睛的颜色就变回来了。
      白鸟可以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离开,但既然征十郎已经好转,为什么仍会发展成现在的局面。
      现在这副样子……怎么也想不通……该怎么面对她呢。
      白鸟将自己沉入水底,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她的鼻腔。她好像在海里缓慢下沉,氧气消耗殆尽,濒死感逼近时她才猛地起身钻出水面。
      大口大口呼吸时,白鸟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
      诗织。

      从浴室里出来时,赤司也已经换好了睡衣,竟然是和白鸟身上的同系列男款。短暂的瞬间白鸟又感到了看到那条内裤时的窘迫,而这种窘迫,在她面对那张早晨醒来时躺着的大床时就更加剧烈了。
      赤司心中了然,问:“需要我去别的房间吗?”
      白鸟沉默片刻,道:“……没关系。”
      赤司便借势退了一步:“等你睡了,我再上床。”
      白鸟没拒绝。如果是十四岁的征十郎,太熟悉了,就算躺在同一张床上也没什么,但眼前男人虽然说话举止都尚算温和,仍无法掩饰年龄、体型差距带来的侵略感。保持一段距离,白鸟也能稍微安心,但这点距离显然还不够,白鸟越想通过快速入睡来摆脱窒息感就越睡不着。
      她又一次翻身后,赤司熄了唯一亮的台灯,只剩下便携电脑的微光:“是我影响到你了吗?”
      白鸟很快否认了:“没有。你把灯打开吧,这样伤眼睛。”她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心中做了决断,道,“征十郎。”
      “嗯。”
      “……盂兰盆节,是不是快到了。”
      是啊,偏偏是这个时候。赤司道:“还有几日。”
      “虽然我这边出了些差错,”白鸟道,“但需要我做的,应该还是帮得上忙的。”
      她这话说出来迟迟没得到回应,侧过头去看赤司,他嘴唇微微抿住,面色发沉,像是在忍耐什么。
      她从床上坐起来:“征十郎?”
      他惊醒似的,揉了揉眉心:“抱歉,凛,我有点……”
      “嗯?”
      “……有点生气了。”他抬起头坦率地道。
      白鸟愣住了,“生气”这种情绪离她认识的那个征十郎很远,她完全没有应对这种状态的赤司的经验。嘴唇动了几下,不知道说什么,但至少知道他生气是因为她,最后滚出来句:“对不起。”
      这下赤司更生气了,他下意识去给松动领带,扑了个空才反应过来身上穿的是睡衣。
      但是十四岁的白鸟还在不知死活地问:“我做错什么了?”
      赤司揉了揉眉心,虽然已经气急了,但仍然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不给她产生太大的压力:“凛没有错,是我的问题。虽然知道我十四岁的时候我做的很糟糕,但还是没想到会这么不值得信任。”
      “怎会……”黑暗里白鸟心虚地垂下眼,“我一直,信任着征十郎。”
      赤司“啪”一声将笔电合上。
      他几乎忍不住诘问了。到底是哪种信任?是一醒来就试图向他隐瞒自己的状况?还是想知道戒指的事,却宁愿跑去找第一次见面的青峰?还是现在,转弯抹角地试探诗织的事?

      所有的人造光线都消失了,房间里只有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出来。两个人交叠的呼吸声中,白鸟的真丝开衫从肩膀上滑落,她的头低着,不看他。
      好像离他很远,很多年了,哪怕是大学期间她回了美国读书,也没感觉到她离自己这么远过。
      赤司的怒意退下去,变成一种恐慌。
      “凛,抱歉,我需要……”他起身,向床榻走去,站在床边俯视着坐在床上的白鸟。
      陌生的征十郎,亳不收敛的来自成年男性的凝视,身上过于轻薄的真丝睡衣无法带给白鸟丝毫安全感。在赤司的眼神下,她觉得自己仿佛浑身赤/裸,无所遁形。
      白鸟磕磕绊绊地问:“需、需要什么?”
      赤司抬起一条腿,单膝跪在床上,更加逼近她,低着头道:“需要做个确认。”
      确认他还拥有着白鸟凛。
      ……
      …………
      分开后,赤司的表情显示他的心情比起之前好了不少,他耐心地等待白鸟回神。白鸟下意识咽下口腔里的唾液,道:“眼睛……”
      刚才,是光线昏暗带来的错觉吗?接吻时征十郎的眼睛似乎隐隐改变了颜色?
      赤司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问:“我们十四岁的时候,接过吻吗?”
      白鸟下意识地摇头。
      “是吗?我怎么记得是有过的。”
      接吻当然是曾有过的,但和刚才的,怎么能是一回事呢。
      赤司也并不是真的计较少年时是否亲吻过自己的小未婚妻,他在她嘴角落下温柔地吻,问:“那别的呢?”
      别的……白鸟的思绪仍然混混沌沌……别的还有什么?
      “凛,我们都成年很久了,这是正常的,不用怕。”
      ……
      …………
      ………………
      被白鸟用带着生理性泪水的迷蒙眼神望着,赤司后知后觉涌起对十四岁的愧疚。
      说到底,还是他的错。不但过去没做好,这些年也被惯坏了,一点委屈也受不了。
      怀着情/欲的吻变成安抚性的亲吻,刚才充满掌控欲、不容抗拒的男人好像只是个错觉,赤司温柔地注视着她,轻声道:“我知道凛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突然来到这里,就连我也变得陌生,会觉得恐慌。没有按照计划结婚,也会感到对不起母亲。”
      他边说,白鸟边感到自己的鼻子一点点变酸,是心事全被洞察,被体谅后留下的委屈。
      “但是可以什么都不想吗?”赤司柔声道,亲亲她的眼睛,“是虚假的梦,短暂的假期,想做什么都可以,什么头痛的、为难的,也都可以不去想。”
      赤司问:“好吗?”
      白鸟点点头。
      她喘息渐渐平息,感到些冷意。她手向下想找到那床夏被,刚一动作,赤司就心领神会地给她盖上了被子。
      白鸟问他:“不继续吗?”
      就算没做过,生理常识也还是有的,当然知道这不过是开始而已。
      赤司道:“不用了,只是为了让你睡得更好些。”
      “真的没关系吗?”她明明已经感觉到赤司起了反应。
      但赤司仍然坚持:“没关系。”
      他另找了床被子,在旁边躺下。
      这样怎么还能睡得着啊,白鸟想。不过她对自己现在的身体显然很不了解,因为她很快睡着了,而且果然如赤司所说的睡得很好。

      虽然知道几率渺茫,但白鸟在入睡前仍抱有一些再睁开眼就会回到正常轨道的期望,然而十四岁的白鸟凛一觉醒来,仍然停留在二十六岁的身体里。
      早餐是速食,麦片加牛奶,还有份赤司动手制作的煎鸡蛋。用餐后赤司去厨房刷碗,白鸟仍坐在餐桌边,看着他在开放式厨房忙碌的背影。
      她虽然不是那种乐于畅想未来的人,但人人都会对未来有些模糊的建构,在她的所有建构中,从来都没有这种——赤司征十郎生活在一个能够从厨房看到卧室房门的地方,还能熟练地做出火候刚好的溏心蛋。这当然不能算作寒酸,在东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尤其是交通如此便利的繁华地段,能够拥有这么大的4LDK已经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梦,但他是赤司征十郎,在白鸟心里,即便是拿出再好的东西捧在他面前都不足以与之匹配。
      这间公寓离绿间综合医院只有十分钟的车程,而且是“白鸟凛”名下的私产。白鸟借此大概能猜测到赤司会选择这里的原因,说到底,是赤司征十郎为了那个白鸟凛做出了无限的退让。
      他可以退让,但白鸟想不通,“白鸟凛”为什么会接受。
      通过手机里留下的痕迹,白鸟判断出,至少有一两年的盂兰盆节和诗织的忌日,她都不在日本——“白鸟凛”对待诗织的态度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昨晚向赤司试探了几句,赤司的避而不谈,反而印证了白鸟的猜测。他显然不想让她继续追查下去,但这是和诗织有关的事,白鸟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
      在她的大脑围绕着诗织和未来的自己旋转时,赤司从厨房里走出来,递给她一杯咖啡,道:“可以帮我点忙吗?”
      白鸟立刻答应,却没想到赤司走向了那堆扔在地毯上的拼图碎片。
      赤司道:“还差一点,这周应该可以完成吧。”
      白鸟迟疑地走过去,跪坐在地毯边缘,问:“不需要工作吗?”
      “我是老板啊,做老板就是要学会偷懒。”
      白鸟没有被他轻松的语气糊弄过去:“我给你添麻烦了。”
      “这些是按照色系分开的,那些是之前你挑出来的比较有标志性的——”他道,“没有麻烦,凛,我其实很高兴。”
      白鸟一怔,视线从图纸上缓慢地移开,试探性地看向他:“为什么?”
      赤司道:“有点像,失败了的考试,突然有了补考的机会。”
      白鸟想了想:“虽然我不知道阅卷人是谁,但如果只是拿不到第一名,并不代表失败。”
      赤司望着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十四岁,是那个时候啊。当年帝光祭那场鸡飞狗跳的、失败的“不让赤司征十郎拿第一名”大挑战——不,也许并不能算是失败,那个漫长的挑战,她和黑子用了三年的时间,最终还是完成了。
      “你说的对,”赤司垂眸微笑,“不拿第一名没什么不好的。”
      因为这实在不像是白鸟印象里那个赤司征十郎会说的话,白鸟愣住了。
      赤司不再解释,把话题移开了:“我们大概是从两年前开始玩拼图的。”他将一片碎片严丝合缝地放回它应在的位置,“那个时候你因为……做出了一些决定,状态不太好,需要做些别的事情让你转移注意力。”
      “是怎样的决定?”
      “和人际关系方面的,不重要了,已经过去很久了。”
      他显然不想细说,白鸟也不强求,只点点头。

      复杂的高阶拼图需要大脑和眼睛不停地运动,有效避免东想西想。这对曾经做出了痛苦决定的白鸟凛有用,对十四岁的白鸟同样有用,她很快变得疲倦,又被逐渐完整的图画激起了满足感,“诗织”、“show no mercy”所带来的困扰都短暂地消失了。
      她甚至还睡了午觉,就在地毯上,在那堆拼图的旁边,枕着抱枕,盖着毛巾被。醒来的时候,赤司盘腿坐在旁边,大腿上放着电子设备办公。
      白鸟感到苦恼,她觉得自己被当作孩子对待了,先是陪玩发泄精力,然后家长趁着孩子被哄睡的间隙争分夺秒地工作。
      赤司发现她醒了,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饿了吗?”
      白鸟的侧脸贴着抱枕,小幅度地摇摇头。她问:“你也会这么对她吗?”
      屏幕上的文件内容早在她醒来时就变得乏善可陈了,赤司放弃装模作样,合上电脑,问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对我很好。”白鸟顿了下,“如果我没理解错‘补考’的意思……征十郎,你是……在因为什么原因,在补偿我吗?”
      她的问题让赤司表现出难得的踌躇。他把电脑放到旁边,专注地思考,认真地望着她的眼睛,道:“也许我的行为会让你产生这种感觉,但我的主观意愿上,的确没有要刻意补偿你的想法。凛,我只是想让你感到快乐。”
      白鸟的睫毛颤了颤:“那她做到了吗?”
      赤司毫不犹豫:“当然。”
      他揉了揉白鸟的脑袋,道:“我知道你可能没办法理解她的一些行为和决定,但我要告诉你,我很满意我她给我的生活状态,她没有让我做过任何牺牲,她一直都让我感到快乐。”
      闻言,白鸟翻了下身,平躺在地毯上,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翻身的动作很不优雅,有种自暴自弃的颓废。
      良久,她道:“我想吃咖喱饭。”
      赤司:“火神做的那种吗?”
      “嗯,”她又马上摇头,“都可以,订外卖吧。”
      “不用,我会做。”赤司拍拍她的脑袋,起身去厨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省略号的部分是删掉了一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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