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阳》零零陆捌

52、第52章

　　【52】

　　不论做过什么事，都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一个小竹死了，她也总会留口气在世上。

　　她的家人，和她一起做事的姐妹们，都被楚明日派人找了过来，可是小竹的家人们并不知道什么，就连她的死也觉得很蹊跷。

　　明明不久前，她还寄了不少银子回家。

　　“那她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为什么她突然得到这么多银子，一个二等宫女的月饷是五两银子，寄回去的数可抵得上她好些年的月钱了。”

　　她的家人也面露疑惑，知道这是惹上什么大事了，在楚明日面前不敢隐瞒，全都如实相告，“小竹信里说，这是太后赏赐她的，在月钱之外。”

　　姬奈看了一眼孔嬷嬷，太后动用一笔赏钱，没理由身边的人会不知道。

　　“回禀殿下，奴婢不知道有这回事，况且，以奴婢所了解的太后，她对下人的打赏从来都是金银首饰，糕点食材，不会直接给银子。”

　　皇宫之中没有买卖，自然没有银子流通，但是有些主子会用银子打赏下人，月例也是银子，和皇宫的采买会需要银子，所以这事也并不罕见。

　　“那还不简单，就是收买的钱了。”思路一下就清晰了起来，那萧氏和楚明玉也就这点把戏，朝中没有了他爹萧丞相的助力，也不会有胆子直接将小竹一家灭口。

　　“可是现在小竹已经死无对证，我们又如何和父皇揭穿他们。”

　　楚明日淡淡一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已经做了，那又何必非得我们去揭穿。”

　　看这架势，楚明日已经想好了对策，姬奈也只需要看着他做就是了。

　　楚明日这边的动静，楚明玉也是盯着的，不过等他知道，已经是两天以后。为了避免萧家的人对小竹家人下毒手，楚明日早就派人将他们保护起来。

　　朝中日日都有人上书让皇帝择选太子，可现在瞧着皇帝的样子，对这事根本不放心上，没提及二皇子，也没有复立楚明日的意思。

　　说及此，皇上都总以太后仙逝不久，不宜在此刻立太子为由推脱。

　　太后的案件交由了大理寺侦查，也在这太后入土的一月之期，给皇帝破了这桩案子。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是楚明日的推波助澜。

　　太后仙逝一月，按照祖制，还在国丧之中，皇帝对这个案子自然也是十分重视，当即就宣了大理寺卿的臣子来。

　　楚明日有嫌疑，也就把他也叫了来，其余来的还有仵作和查出九里香的太医，楚温文也凑热闹在殿门外旁听。

　　“启奏皇上，太后软枕之中藏有九里香，那下毒之人，正是太后的贴身宫女，小竹。

　　太后的贴身物件都由宫中的二等宫女近身伺候翻洗晾晒，于是能接触到这物件的，只有这些人，微臣已经将所有的二等宫女拿下，皇上请看。”

　　几个宫女被押进来跪成一排，哆哆嗦嗦的不知如何是好。

　　“那谁是小竹？”

　　“回皇上，小竹已经死了，就在太后殡天之后，因突然得了急病，已经死无对证。”

　　说了半天，竟然是这个答案，皇帝怒拍把手，在场众人都齐齐跪了下去。

　　“朕想听的不是这个，凶手呢！她一个小小宫女，有什么胆子敢毒害太后？你把朕当什么了？这么好糊弄！”

　　大理寺的官员们也都面面相觑，有些汗颜，不敢开口。

　　“已经一个月了，你们还查不出缘由，干脆就去给太后陪葬去！”

　　虽说皇帝是说的气话，可这话还是吓到了在场的几个人，太后被毒害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就只能让一个小小宫女死了算，如果查不出真相，他们自己死了也罢，恐怕还会牵连家族。

　　“皇上，臣等有查，这小竹生前，和启祥宫的小福子有来往。”

　　这话，跪在面前的其中两个小宫女可以作证，因为她们都是同吃同住，即使隐藏得再隐蔽，都会露出些蛛丝马迹。

　　不过宫女们也就那点小秘密，平常都不会揭穿，除非是这出了事，才会供出来。

　　而这启祥宫，就是萧才人的住所，小福子也是她的下人。

　　楚明日都不知道是如何说这萧氏蠢呢，就连做坏事也都派自己的熟人，不过自从她失势之后，也没多少人愿意跟着她了，这一招，走得虽险，但是稳。

　　一但扳倒了楚明日，适龄皇子之中，只有楚明玉是最佳的储君人选，那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可是他错算了楚明日的命，不仅毫发无损的从牢中出来，皇帝甚至都没贬他做庶人。

　　听到这，皇帝立刻派人去启祥宫将萧才人抓了来，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小半辈子的女子，一步一步从最初的柔情走向了狠毒。

　　连太后都敢谋害，那他这个皇帝也不敢再大意将她留着。

　　萧氏一开始还抵死狡辩，反正小竹死了，小福子的家人在他家族手中捏着，不会把她供出来，只要自己也不认，皇帝就不会把她怎么样。

　　苦无证据，是没办法直接定萧氏的罪，皇帝一气，差点给气背气。

　　门口楚温文一直在看着这场闹剧，也及时的给皇帝救过来。

　　皇帝被送到殿中休息，萧氏不再怯懦，起身得意的看了楚明日一眼。他是皇子，自己的儿子也是皇子，这将来的天下，还不一定落在谁的手里呢。

　　“许久没见萧娘娘了，问一声前丞相大人安否。”

　　“劳烦太子……哦，是前太子关心，家父甚好，不劳你惦记。”

　　楚明日知道她是故意的，但是并没把这放在心上。

　　“那就好，不过前两天见着了二皇弟，二弟自分府之后难得进宫看望娘娘，不像孤，现在府里也回不去，一大家子只能住在东宫。”

　　萧氏原本的笑意凝固在嘴角，楚明日看似在和她炫耀着什么，其实是在提醒她，前些日楚明玉进宫时，被他知道了。

　　那他还知道什么，自己派人的刺杀？楚明日想争的储君之位？

　　这一条条让皇帝知道了都是不轻的罪名。

　　“大皇子怕是看花眼了，本宫只是个区区才人位置，哪能让二皇子来看望啊，莫不是来诓骗本宫的。”

　　“原来娘娘也知道，你现在已经大不如前了，如果父皇知道这太后香枕原来是二皇弟的计划，你说，父皇会不会……”

　　“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大皇子可莫在这里信口开河！”

　　“哼，和他有没有关系不是孤说了算，而是看小福子会不会说出来，你能做到的，孤同样做得到。”

　　看这样子，楚明日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可这件事不能和楚明玉沾染上，不能，一但他留下了污点，那他就争不了储君了。

　　等到殿中楚温文将皇帝弄醒后，萧氏已经一纸认罪书把毒害太后都写得明明白白的上去，全篇未提及楚明玉一个字。

　　皇帝刚好点的身体已经气不出来，直接将萧氏打入天牢，按律法处置。

　　上面写的缘由是因为她厌烦太后，说太后曾刁难她，所以怀恨在心，可皇帝脑子也清明过来，如果没查出真相，最大的得益人是谁，最大的受害人是谁，一目了然。

　　多年情谊终究比不过这权利之位，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以现在的才人位置，在皇帝百年之后，楚明玉势必会封一个王，那时候她就是太妃，也能逍遥自在。

　　可惜，萧氏她一直不甘屈居皇后之下，从前是，现在也是，想要弄倒了楚明日，位居在天下第一人。

　　权利蒙蔽了她的双眼，最终那一杯毒酒，一条白绫，是皇帝给她陪伴自己多年最后的体面。

　　毒害太后，陷害太子，这两桩罪已经是对得住她了。

　　而在事情大白之后，出了国孝，皇帝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恢复楚明日的废黜，重新复立了太子之位，太子府也解封归还。

　　萧氏殁，楚明玉在宫中彻底孤立无援，皇帝也念及他是萧氏的儿子，派他去皇陵给太后守孝，至于什么时候回来，那就是以后想得起的事情了，或许很短暂，或许一辈子。

　　也是大曜建立以来，第一位连王位都没封的皇子，这个结局，不也等同放弃了储君之位嘛。

　　此番波折也让姬奈重新认识了楚明日，原本以为一直在父宠母爱下没什么大作为，在姬奈心里楚明日也就是年龄大些的孩子心气，可不得不说，皇帝和皇后将他培育得很好。

　　而这会儿，边关的大军凯旋归来受封奖赏，马上抵达京都。百姓们这才后觉得知，大曜竟然把摇锡收复了，开疆拓土是每个臣民的都很乐意的事，楚氏越强大，国土越强大，那么他们生活的地方也会越平稳。

　　姬奈作为这次主将，也得上朝受封。

　　皇帝那里还收到一封奏折，是蒙塔国王子要来大曜参拜皇帝的文书。

　　大曜和蒙塔一向两方不和，只是彼此势力高涨，都无法入侵，现在大曜占领了摇锡，搞得大陆国土不均，而这蒙塔国王子此时要前来大曜京都，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姬奈得知这个消息，亲自和皇帝解释了自己和蒙塔国定下的约定，这件事先斩后奏是他的错，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也幸好当时选择和蒙塔国做约，否则还不知道现在都能不能回大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