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向南迎春花

11、第 11 章

　　程父在医院口碑一向很好，结果姚禾和母亲嫂子在检查室门前闹的那一出很快人尽皆知，在医院被传为笑谈。

　　程父知道传言后愣住了。他知道姚禾的家境，但是儿子喜欢，他就没反对。谁家往上数三代不是泥腿子，程父的爸爸也是农村人，他考上大学才算在城里安家落户。自己也是农民的后代，所以程父对农民不反感。

　　虽然和姚母只接触了那么一会，但是他看得出姚家人都很朴实本分。至于姚家人闹的那一出，程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当医生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他知道有些小地方就是讲究个关系，不管办什么事都喜欢找关系。姚家人的行为不能说错，她们只是见识少，不是故意坑他。

　　可是事实是他确实因为她们成为医院的笑柄。程父有苦难言，只能苦笑。

　　“还是老程厚道，结亲不讲究门面，只看儿子心意。”一个医生笑着打趣。

　　程父只能跟着傻笑，“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拿主意，我们就不讨人嫌了。”

　　“你家程光一向出众，这是怎么了？还是说你家程光有什么隐疾？”另一个医生一脸疑惑。

　　程父一口老血憋在心里。

　　诸如此类的猜测和闲言碎语数不胜数，程父安慰自己，医院最不缺的就是奇葩事，没几天这事就过去了。

　　大嫂当天因为心里不舒服让姚禾破费了一把，第二天恢复正常。和姚母姚禾一起吃剩菜。姚禾新买了别的菜，大嫂反倒嗔怪，“你买这么多干嘛，这些就够吃了。”

　　“亮亮是小孩子，而且还生病了，不能吃剩菜。买给亮亮吃的。”

　　“哎，昨天是我一时气愤，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还不知道嫂子为人。昨天也是我说话过火。嫂子不跟我计较才好。”

　　“我怎么会和你计较，本来就是我一时过火。”

　　两人客套两句，姑嫂和好如初。

　　七天后姚禾带着姚亮去医院复查，检查后基本好了。

　　“不用再打针，我再开点药，把药吃完也就好了。”程父对姚家人一如既往，没有因为谣言就迁怒姚家人。

　　“好的，谢谢亲家。”姚母一脸喜滋滋的说道，满脸感激。

　　“不客气。”

　　双方客气几句，姚禾带着姚家人离开。

　　姚家人离开之前，程光终于出差回来。虽然姚禾说不用他给钱，但是程光问了程父，大概估算了一下费用。差不多花了三千多，程光包了个五千的红包给姚亮当见面礼。

　　大嫂看着厚厚的大红包喜得见牙不见眼，很高兴程光是个实诚人，说帮忙出医药费就真的给，还多给钱。但是大嫂只拿了两百块，“我们那里一般上门也就两百块，你这给得太多了。我们不能要这么多，两百块心意到了就行。”

　　“两地行情不同，我们上海一般都是这么多。你们来了上海，就得按我们上海的行情来。如果只给两百，以后别人不得笑死我，说我看人下菜，连女朋友娘家侄子的见面礼都舍不得。”程光见招拆招。

　　“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么给，我们以后就不敢来了。就两百块，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只给了两百。”大嫂坚决不要。

　　程光看大嫂的样子，知道这钱送不出去。想想没坚持，说姚亮好不容易来上海，得帮他买几身新衣服。

　　大嫂觉得几件衣服不算什么，爽快答应了，没再拒绝。

　　程光带姚亮买衣服，不仅仅给姚亮买，还给姚母姚父包括没过来的侄女都买了好几套。到了外面，就是大嫂说不要都不行。姚亮是个小孩子，程光要给他买衣服，他哪里舍得不要。

　　衣服鞋子玩具，进口的水果零食，零零种种，最后姚家人带着两个超大号行李箱登上回家的火车。

　　离开时姚亮已经亲亲热热的喊程光小姑爹，大嫂和姚母一个劲的表示感谢。两人对程光这个女婿/妹夫简直满意得不得了。一个劲邀请程光有时间和姚禾一起去老家玩。程光笑着点头应好。

　　虽然程光已经28快29了，但是程父才52岁。医生是越老越值钱，程父虽然已经52，但是依然处于职业的黄金期。程父医术高明，各种职称也已经到手，此时已经是主任医师。

　　程父本来在竞争一个科研机会，这种国家级的科研项目，多少医生想参与，好几个很有实力的大牛都在竞争。这个项目程父准备了好久，本来很有希望，最终花落别家。

　　程父被刷下来当然不甘心，找了关系好的领导问为什么。领导语焉不详，只说程父给医院带来了很坏的影响，上面的大领导不满意。程父顿时明了是因为姚家人当初闹的那一出，他实在没办法为自己辩驳。最后神色黯然的走出领导办公室。

　　这天程母和程父闲聊，“你那个项目选上没？”

　　“没有。”

　　“什么？”程母惊讶，“怎么会没选上？不是你们副院长推荐你进的吗？你自己实力也达到了，怎么会没选上？”

　　程家父母三十年的夫妻，没什么不能说的。程父虽然不喜欢说别人坏话，但是这事憋在心里难受，他最终和妻子都坦白了。最后说道：“姚家人只是见识少，但是这件事确实是因为他们。”说完叹口气。

　　程母和程父一样的心思，儿子喜欢，她当母亲的自然不会反对。再者姚禾那个小姑娘虽然出生差了点，但是为人很实在，是个过日子的人。她就没表示反对。此时听说因为她家里人让程父丢了参与国家科研项目的机会，程母如何能高兴。她和程父是夫妻，很清楚程父为了这个项目做了多少准备工作，结果现在功亏一篑。

　　“上海这么多小姑娘，他怎么就看中了这么一家人。”程母嘟囔。

　　“他自己忙，就想找个能持家顾家的。”

　　“上海小姑娘就不能持家不顾家了？”

　　程父最终叹口气，没再多说。

　　程光虽然忙，但是每个月总会回父母家里一两次。一般都是自己过来，没带姚禾。他心里知道父母只是尊重他的选择，不是对姚禾有多满意。既然如此，双方少接触就没矛盾。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这天程光回家吃饭，问起程父的项目，程父本来不想多说，但是程母憋不住，倒豆子一样都说了。程光听完默然无语。

　　“小光，上海这么多小姑娘，你就没一个中意的？一定要娶一个外地乡下人？”程母最后说道。

　　程光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这时家里的保姆也来凑一脚，“按理这是你们的家事，轮不到我多嘴。但是小光，阿姨在你家干了十几年了，算看着你长大。阿姨也多嘴一句。”

　　程家三口惊讶，家里的阿姨一向不多话，而且很勤快，把家里打理得妥妥当当，想不到这时会插话。

　　“李萍，你这就是见外了，我什么时候拿你当外人了。”程母故作不高兴，指指沙发，“坐。”

　　阿姨坐下来，“小光，当初你要请钟点工，我就介绍了我的小姐妹给你，她干活你还满意吧？”

　　“当然。张阿姨干活再仔细没有。”程光赶紧说道。张阿姨确实把他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张丽没在你家做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是说活太多，想轻松点吗？”

　　“她就算想轻松点也不会推了你家的活啊。你可是我亲自介绍的，在你家干了七八年，大家相处得很好。”

　　“那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姚家人。”阿姨叹口气，把那天的事说了。说完后说道：“你知道的，张丽家以前确实条件不行，但是她儿子出息，现在自己创业，有几千万的身价了，哪里需要张丽继续当保姆。她不过和你相处得好，这才一直在你家做。结果姚禾的大嫂说什么下人不下人的，她心里能舒服吗？这才不做了。”

　　阿姨说完后程家人面面相觑，就是他们也绝对不会把家里的阿姨当下人。

　　“上海人请阿姨，谁家不是对阿姨客客气气。姚家人自己穷得叮当响，倒是会摆谱。”阿姨不屑的说道。

　　程光拿出手机，给张阿姨电话，“阿姨，对不起，让您受委屈了。”

　　张阿姨一愣，随即知道程光知道了，“没事。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真是对不住您了，这么多年都是您照顾我。”程光继续说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但是小光，阿姨在你家做了这么多年，阿姨说句心里话。你这样的条件，真没必要和那种人结亲。这次是我，我不和你们计较。下次是外人，人家不定怎么笑话你呢。如果你们真结婚了，哪天家里红白喜事摆酒，那样的亲家，你家准备一直被人笑话吗？”

　　程光不知道怎么接话。

　　“小光，阿姨多嘴了，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我知道阿姨是为我好。”

　　“那就这样啊。”

　　“好，再见。”

　　打完电话后程光呆坐在沙发上，一时之间信息太多，他需要时间消化。

　　程家父母知道得给时间让程光思考，他们没再多说，程光又坐了一会才回家。

　　程光回家后已经晚上十点，姚禾还没睡在客厅沙发上等他。看见他回来说道：“吃饭了吗？饿不饿？饿的话我给你煮碗面条。”

　　程光看着姚禾，姚禾真的很不错，一点没有时下一些女孩子的娇气。他出差在外，她从来没抱怨过，只是让他照顾好自己。

　　他在上海时，每天下班回来都有现成的饭菜。姚禾不是大厨，但是就像她以前说过的，下了APP，跟着APP学做菜，现在和大厨不能比，但是也挺可口。家常菜嘛，吃得贴心贴肺。

　　程光对姚禾确实没任何不满，一直想和她走下去。

　　“吃过了，我还不饿。你赶紧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姚禾点点头，“嗯，那你也早点睡，我先回房了。”说着一边打哈欠一边往房里走。

　　程光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很难受。他不知道要怎么办？和姚禾分手吗？他舍不得。可是不分手，姚禾那样的娘家，他真的消受不起。

　　程光叹口气，回房洗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