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梦想豪宅》杨劳斯

8、番外——你好，杨卉

　　下雨了。
　　奴役着身体的闷热慢慢销声匿迹。
　　杨卉趴着窗前，望着窗上的雨帘，丝丝绵绵，密密平铺。
　　好像快到雨季了呢。
　　杭晶晶还在补习班，家里现在只杨卉一个人。
　　“啊～”杨卉看得无聊，打了个哈欠，翻身躺到了床上。
　　困意填满了卧室，她的眼皮微阖，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

　　“喂，傻逼，起来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是谁，谁在说话……
　　“你是死了听不见吗？艹。”声音的主人变得不耐烦。
　　杨卉睁开了眼，床边坐着一个穿卫衣的人。
　　带着帽子，好像还扎着双马尾。
　　杨卉迟疑地坐起来。
　　虚幻的感觉……是梦？真实的触感……是现实？
　　“你……你谁啊？”杨卉开口给自己壮了壮胆。
　　那人转过身，抬手掀开了帽子。
　　杨卉与她对视。
　　她的眼神有些懒懒的，整个人……
　　杨卉一时有些看呆。
　　这……这是我？
　　仔细看，那人与杨卉有六分相像。
　　杨卉是带有婴儿肥娃娃脸，那人却是略尖的鹅蛋脸，再者就是皮肤。
　　杨卉的皮肤本就比一般白，那人的皮肤竟是比杨卉还白的冷白色。
　　“卧槽，你谁啊？”杨卉脚下一瞪，滑到了床的里侧，因为力道过大，头撞在了墙上。
　　那人不屑的看了一眼。
　　还是这么傻。
　　她开口：“你好，杨卉，我是很久以后的你。”
　　杨卉摸着撞疼的脑袋，不自主地点了点头。
　　那人轻笑。
　　傻子，这么快就信了，活该以后被坑。
　　杨卉放下手，回过神来。
　　“你当我是傻子吗？这我都信？”说完还努着嘴。
　　“你瞎啊，难道我们不像吗？”听着那人理所应当的口气，杨卉有些动摇。
　　不得不说，就凭着这张脸，杨卉已经信了大半。
　　反正是做梦，信就信。
　　窗外不知何时放晴，阳光铺在那人的脸上，却照不进她的眼底。
　　杨卉直起身，左右打量着那人。
　　“你特么看猴呢？”她被看的暴躁起来。
　　“你说你是我，胡说。”杨卉骄傲地抬起头，指了指后脑勺，“我从不扎双马尾。”
　　提到双马尾，那人似乎猛抽了一口气。
　　她紧紧攥着身侧的手，压抑着被封存许久的情感。
　　“你早就不是你了。”那人嗫嚅了一句。
　　“嗯？”杨卉没听清。
　　“我说。”她叹了口气，“你以后会喜欢的。”
　　“为什么？”杨卉瞪着好奇的眼睛看着她。
　　那人眼神有些闪烁，眼底又黑了几分。
　　“因为……”她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只憋出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那人自嘲似的冷哼了一声。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能说出这句话。
　　“啊？”杨卉明显对这话不满意，“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呱噪，爱信不信。”那人甩了甩手，“我，你面前这个我比你大了一轮不止，这么多年了，人总会变的。”
　　“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干什么的？”杨卉有些期待的问。
　　“我……你最讨厌的样子，我原谅了徐二，原谅了我的父亲，我的职业有很多种，我当过演员，做过调酒师，做过发牌的荷官，”那人抬眼看了看杨卉，笑了笑，“怎么，失望吗？”
　　杨卉听得有些愣神，这和她憧憬过的未来有些不一样，至少没有这么……疯狂。
　　那人看着杨卉在床上发呆，没有说话。
　　突然有一天，你能预知未来，结果发现自己以后混的比狗都辛苦。
　　好吧，是个正常人都会有些接受不了的。
　　“那个，其实也没——”她想开口缓解一下气氛。
　　可还没说完，就被杨卉打断了。
　　“太棒了！”杨卉猛然喊了一声。
　　!!!
　　这小丫头疯了？
　　“什么太棒了？”
　　“没想到我竟然玩得这么开，看来我以后的生活很精彩啊!哈哈哈……”
　　额……
　　我初中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哦，对了。
　　那时候我的中二病应该还没好。
　　那人看着眼前这个“正常人”自顾自的瑕想……瞎想着她刚刚说的话，眼神里充满了对智障的关爱。
　　“你就没别的好问？”
　　这句话让杨卉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正常，她微眯着眼睛，思考了几秒。
　　“有。”说着，杨卉清了清嗓子，“咳，杭晶晶以后是干什么的。”
　　“呃……”那人轻吐了一口气。
　　她早料到这个小丫头会问杭晶晶，只是当真正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心慌。
　　“她……她是个翻译，我们……一起考上了南大。”
　　“南大？”杨卉有些诧异。
　　十二岁的杨卉谈及大学，最多的就是逃离，逃离姜州市，逃离江苏，逃离这里她讨厌和讨厌她的一切。
　　所以她一直把北方作为考虑的范畴。
　　南大，着实有些让人意外。
　　不过，杨卉想了想。
　　说起南大，应该是杭晶晶了。
　　杭晶晶不同于三校的大多数人，她没有殷实的家庭背景，也没有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南大是她最好的选择。
　　可能……可能以后杭晶晶说服我了吧。
　　而且南大也挺不错的。
　　没事，镇定，这是个梦。
　　杨卉做了几个深呼吸后问：“那她是不是——”
　　“行了，杭晶晶的问题到此为止，换其他问题。”
　　那人不想再深入这个话题，她本以为自己能够克制住心里的翻腾，但是……
　　她太久没有触及到有关杭晶晶的话题了，哪怕她对杭晶晶的映像再深刻，现在都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虚影。
　　和那个记忆里抹不掉的下午。
　　杨卉的视线没有与那人对接，她没有看见那人眼里流转的晶莹，只当她是不耐烦了。
　　杨卉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平常金婷婷遇上什么大瓜，对她都是直接开门见山，因为金婷婷知道“不知当讲不当讲”这种话在杨卉面前就等同于放了个甲烷。
　　杨卉又眯上了眼，手还在不停的绞着被子。
　　她一时还真想不到什么问题，离了杭晶晶好像就没什么可问的了，除了……
　　“欸。”杨卉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句，“叶爽他们以后怎么样了？”
　　“嗯？”
　　这个问题……有点超纲。
　　那些人以后混的没比杨卉轻松到哪去，要是真的深究起来，怕不是一个梦能说完的。
　　那人的脑子快速旋转着，但大脑却像一台老久的打字机。
　　自己明明是个出口成脏的人，现在竟然连哄骗小姑娘的措辞都憋不出来。
　　“你不会又不回答吧？”杨卉嘟着嘴看着那人，一双杏眼眨巴眨巴，睫毛微颤，任谁看了都是一副乖巧的可怜样。
　　那人此刻是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自己撒娇总是那么管用。
　　但杨卉其实并没有撒娇，只是天生就小表情多。
　　“他们……就那样，就子承父业，还有几个搞娱乐圈的，反正混得不错。”那人说完后，松了口气。
　　她也是尽量收着说，杨卉是个明白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
　　杨卉和她的想法一样。
　　这种事对一般人还好说，但遇上他们这一帮牛鬼蛇神可不是什么好事。
　　陈许浩家鱼龙混杂的公司，张凯洋那从未在人前露面的刑侦老爹，叶爽与三校之间的关系，蒋晨旭父母一夜成名的科研，金婷婷手下夜夜笙歌的会所……
　　一人犯罪，连族并坐，几百年前几千年前是这样，谁说现在不是？
　　杨鸿仁说过，现在这个世道可不能惹乱子，不然你的孙子都会被你牵连。
　　杨卉收回目光。
　　这他娘的子承父业。
　　子承的是到底父的什么，事业？还是罪孽？
　　杨卉不敢深想，反正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
　　“那你给我托梦干什么？”杨卉的眼光变得有些凌厉，本是一张无邪的脸，此刻玩味的对着那人。
　　那人倒不惊讶，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狮子不会因为在猫群里呆久了，就忘记了自己骨血里的野性。
　　“托梦”一词出口，她就知道杨卉猜到了。
　　她并非是个神佛论者，只是这个世界上有好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
　　神佛是迷信，一味地相信科学又何尝不是一种迷信？
　　既来之，则安之。
　　算算如今，她已经二十多岁了，具体是二十几，她也不记得了。
　　自离开那个小黑屋以后，她对时间再没什么感觉，她只要知道，今天是几号，今天是什么日子就好。
　　子丑寅卯不再重要，重要是每天午夜十二点后都会变更一次的日期。
　　每三百六十五天里，总有那么几天是这个世界对她最深的烙印。
　　生命在前行，烙印在慢慢累加，累加在那个下午停止，生命在寒冷与灼热中结束。
　　那时身旁一片嘈杂，陈许浩、张凯洋、拜捷、金婷婷、王月夏、叶爽、嫣儿、强哥、宙斯……
　　他们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但她依旧能从中听到那一声字正腔圆的“杨卉”。
　　好久都没有听见过了。
　　杭晶晶，是梦吗？
　　是啊，是个梦，于她，与杨卉都是个梦。
　　杨卉见她许久都不说话，便开口：“唉，没想到我一个这么闭月羞花的美女，就这么英年早逝了，真是天妒英才啊!”
　　那人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慨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话说我是怎么死的，相思成疾还是纵欲过度，做人嘛，总得有个‘漂酿’的死法吧。”杨卉支起腿，手搁在腿上托着腮。
　　杨卉的这句话不禁与一个人相重合。
　　呵，纵欲过度，这辈子也就一次了。
　　“反正死的挺开心的，”那人的脸上染上了一层笑意，语气里带着释然，“也可以说死得其所吧。”
　　说完后，两人都不再言语。
　　其实杨卉心里还挺复杂的，刚刚知道自己以后混得……Surprise，现在又知道自己活不久。
　　一段bgm“人生短短急个球”……
　　“杭晶晶以后真的过的不好吗？”杨卉突然冒了一句。
　　没头没脑的，听得那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