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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向日葵气味武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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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扬扬还未正式出道,就已经被经纪公司特地以第三视角的曝光放了些侧写照片在媒体上。漫屏皆飞“空降”,“爆冷成团”,“练习时间不超三月”,“经纪人陈百灵倾力挖掘”的述词。很快就被挖出有staff在拍摄现场爆出的模糊的造型卡,在高科技清晰化照片后,娱乐粉迅速定位出拍立得油笔注释的“yangyangmu”正是在一个叫FugueT(赋格特)厂牌下活跃的音乐人,地下名为——Yankee Seba(濑叶扬基)。
牟扬扬的身份几乎只撕出了他在音乐界的一角,陈百灵似乎不急于让他十亿属性的身家曝光。等一些本来就在追自己旗下艺人的挖掘机去听过他的作品后,这个yangyangmu的神奇已经掀起了潜在粉丝的浓厚兴趣,甚至汉字是艺名还未正式放出,就已经有人为他成立个站,不乏上万的关注度。
濑叶扬基在赋格特的演出里有漏过面,有些经历的基本信息。譬如熟悉的人有写过他在美国一所顶级流行音乐学院里学声音设计,这个专业最声誉的是为硅谷很多科技开发公司设计启动提示音和声音捕捉实验。
濑叶扬基热衷于制作P&B和Jazz-pop,他会一些氛围说唱,但是基本都是在bridge中以声乐进入。
但是总归,一直是厂牌音乐的支持群众得到消息就不乐意了,开始抨击濑叶扬基的年少虚荣和野心,对他这个不仗义的行径满头问号,他们很痛心扬基舍弃了成为沉浸式创作的Artist。
慕团粉呢,又开始讽刺音乐粉的鄙视链,指责厂牌总要携家带口地演出和发表作品,拖累了本应获得巨大关注度的音乐人,互相道,所谓厂牌原来就是个糊也要拉着所有人垫背的妒恨染缸,也怨不得关注度一直那么小范围和沉闷。扬基出道,难道你们赋格特没有得到突如其来的关注红利吗,流媒体上的收听量数据,好像是你们之前几年的几倍增长。
有些看热闹了一看yangyangmu的地下曲作名是美国球队也就罢了,居然还冠上了日本姓氏,不乏就开始嘲弄他的意识。
“基弟必摔。”vs“扬哥必火!”的对峙就这么开始了。
牟扬扬特意向陈百灵表示,活动的必需条件是自己维持本名出道,否则他的音乐版权不会被唱片公司所拥有,因为那都是登记在他名下的著作权。陈百灵本想给他一个单字节的英文名,又短促又有力,至少也得把姓氏给去了。后来叶多麦亲自替他打电话拒绝了,也就这样作罢。
陈百灵看到现在舆论对牟扬扬的评价,也是喜大过于忧。她已经习惯群众有套自己的解读天体了。说来也不齿,浏览量和话题度挺让她振奋的。她不打算发声,说牟扬扬从厂牌离开,留下了钱,资助了他们后面一整年的巡演。再解释牟扬扬的历史艺名,是源于他年轻热血对音乐偶像和体育精神的崇拜。
立场这事,只能特别简单或者两极改正,如果苦口婆心地强调自由和权利,恐怕得找出孟德斯鸠了。牟扬扬毕竟要做偶像,仅仅为了压制讨论就起调子教育大众,很不明智。
唐丰对牟扬扬说要出道一直没有实感,她几乎都只是把“和牟扬扬已经完全分道扬镳”这个概念放到了心上。她觉得牟扬扬是消失到另外一个次元和平行世界去了。牟扬扬在她心里已经死了,这是王路易建议的,是的,你就当牟扬扬等同于死亡算了。
唐丰吸着气泡水,点头答应着。然后她用好的胳膊撑着下巴没有焦点地发呆。有一对男女走进视线里,男的穿着一件格纹大衣,女的一件漆光的羽绒服,头发又长又软,手上抿着香草圣代,可能是其他味道吧,奶白色的。他们俩停下,男的把手套给摘了,捧着女的脸庞,用大拇指细细擦着她的嘴边,然后他忍不住,就亲了上去。女的一个害羞,往前被拉着逃跑了几步,男的很享受的抱了上去。俩人就跟企鹅一样摇摇晃晃,在店铺前的打光下,做彼此的爱侣。
唐丰的吸管戳到了上颚,舌尖有了血腥的味道。她目睹了自己大姐的丈夫和情人在公共场合的缱绻戏码,她吓得出不了声,嘴巴一张一张的。还好王路易是背对着,他要发现了,唐丰就不能保护大姐了。
她想,唐亿是知情的吗?他们那么多次吵架是因为这个女人吗,还是还有其他的。丈夫出轨让人痛苦吗,那他们的孩子又是怎么管教的,他的爸爸是不是把孩子还展示过在情人们前过。付文轩这下真的是娘不疼,爹不爱。她的可怜侄儿啊,以后由她多带着,是否孩子会不那么寂寞叛逆。
或者她想到更可怕的,大姐是否对丈夫还爱着,不然怎么忍得起。她的好大姐,生意上做了多少难做的决定,暗地里又为她这个小妹多殚精竭虑。
她立刻就跑到了她家公司大楼下坐着,这地方她几乎不来,她又长大了,没人认识她。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脸,服务台的人一听她直接要见总裁,摆出一脸看神经病的样儿。还好唐亿刚吃完饭坐车回来,看到一件特别熟悉的外套,一开始心道唐丰这品味怎么就突然能和别人撞了衫了还,再仔细一听声音,这不就是她家败家姑娘吗,刚还拿了五千万走的那位。
她站定,喊:
“喂,姓唐名丰的那位,你干嘛呢。”
唐丰“哇”得一声扑过去,
“大姐!你在这里啊。”
唐亿把她从身上拿下来,
“这儿大厅,你别熊抱我。”
唐丰嘴巴撅撅,要哭不哭。唐亿看了烦,边走着电梯边问:
“你被人抢钱了吧,五千花完了?”
唐丰:
“确实花光了,但是没被骗。我突然觉得你好辛苦啊,以前都不知道管理这么难,还以为你只要板着脸,点头摇头就行了,原来这么难啊,我的大姐,好辛苦哦。”
唐丰还以为姐会大骂自己是神经,又疯了。反正骂就骂吧,她此时看到大姐就觉得很安心,又患得患失的。
哪道唐亿按着电梯,难为情地咳了一声,又突然柔和道:
“就这样吧,还好,就习惯了,我不做谁做。就想着我工作一天,咱爸就不愁开着维持器,就还呼吸着,我们姐妹俩就还有盼头,就还挺好。”
唐丰真的心痛了,她健康的身体此时开始出现了纰漏。她在只有俩人的电梯里,趴在姐姐粗糙精致的套装上,说了句:
“姐姐,我发现我很爱你。”
唐亿耸了下肩膀,自然道:
“疯丫头。”
唐丰嘻嘻一笑。
唐亿的楼层到了,她走出去,又问:
“你到底突然过来干什么事。”
唐丰的心脏还没恢复过来,有些跟不上唐亿的步子。她侯着腰,捂着心口一字一字地说:
“没啥事儿,就是感觉不了解你的辛苦,就不太应该。”
唐亿推门进办公室,把包就丢在了沙发上,回头见鬼似地看了她一眼。
唐丰:
“姐姐你以后骂我我再也不回嘴了,我都听着。”
唐亿已经要开始工作了,她打开电脑,一顿敲。
唐丰没话找话:
“姐姐你知不知道这个键盘回程声太弱了,打游戏的机械键盘声音噼里啪啦的,打起来有气势多了,我下次给你用一下。”
唐亿深呼吸:
“怪不得麟儿和他妈说过总在家里活见鬼,听到有人跳踢踏舞。我看就是你半夜联机打游戏敲这种键盘吧。”
唐丰立正:
“我很少玩了最近!并且在十二点前我就躺在被窝里了。”
唐亿喃喃道:
“你啊,就还是别着急长大吧。”
见唐丰还不坐,她就着急起来:
“你杵在这儿还不如去帮我泡茶。”
唐丰:
“好啊好啊,tea,coffee or 气泡水儿?”
唐亿:
“打哪儿学来的。”
唐丰:
“啊就那个咨询公司学来的。”
唐亿:
“说到这儿我得问问你,你五千万收据有没有,账在哪儿。”
唐丰:
“哦,我把卡给人家了,后天好像开个会开个市什么的再签个协议啥的,估计这些东西还有印章啊啥的就能配齐了。”
唐亿:
“配齐,小猪佩奇吗。还开市,你就哄我吧,你这丫头一去那种金融场所,就被宰。”
唐丰:
“哎?你别说,带我进的人可是我小叔叔同学呢。还有一位特酷,特有型,连隋佾隽都认识。”
唐亿手停了下来:
“你好好的,突然提你小叔叔干什么。”
唐丰:
“我很喜欢小叔叔的呀,大家都很喜欢他。”
唐亿:
“你是特地找的许思异的关系吗。”
唐丰:
“那倒没有,纯属巧合。小叔叔同学叫滕子何,型男叫Eddie。”
唐亿:
“滕子何。”
唐丰:
“是呀,滕子何,有大办公室的执行总裁。”
唐亿眨了眨眼,又说:
“那你真是运气好,托你小叔叔在天保佑。”
唐丰:
“嘻嘻。其实是王路易的功劳,他说滕子何一脸gay气又年轻,不舍得坑客户钱。”
唐亿又来气了:
“进了圈子就少说这种话,虽然好笑,但是大家听了会当真,还会传到人家家里去,祸从口出,到时候俩人关系就僵了。”
唐丰想明白,也觉得是太败坏人了,就知错。
唐亿叹气:
“哎,我说了你也不听,你非要去做什么生意,本来就还硬件设施差一截儿呢。”
唐丰突然又说:
“姐,我大侄子啥时候放学?得快了吧。”
唐亿头也不抬:
“快什么块,这才两点,他四点半才放学。”
唐丰:
“那我坐在这儿等去接他不。”
唐亿:
“你拿什么接啊,你又开不了车,你知道他幼儿园在哪儿么你。”
唐丰一坐,二郎腿一摆,竖着根大拇指道:
“嘿!那可不就是王府呗!霸气!”
唐亿:
“保姆会接,他难带,磨死人了,你绑着个石膏,我怕走路不安全。”
唐丰想想也是。都怪自己绑了石膏。
唐亿又道:
“你坐坐就走吧,这儿很无聊。”
唐丰:
“不无聊不无聊,好像小时候,你写作业然后一边帮我调动画片。”
唐亿扶额:
“哎,当时要是家里还有父母管,让你少看点动画片儿,多培养培养,估计会好一些。”
唐丰嘻嘻一笑:
“我知道错啦,我正在将功补过嘛。”
唐亿:
“不是不是你的错,哎呦…”
她突然捂住肚子。
唐丰嚯得站起来:
“怎么了!姐姐!”
唐亿缓了一会儿,摆摆手道:
“给我倒杯水,热水,那壶里有来着。”
唐丰奔过去,满满当当倒了一杯,中途还撒了小点出去。
唐亿腾出手来喝水,喝完几口,坐着抬眼看了唐丰一眼:
“我跟你说,不管怎么样,人生这惨样儿,得要有人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儿在你手术书上签字的。”
唐丰闭口不说话,强作镇定。
唐亿白了一眼,还是如她精神很足的那时一样,接着说道:
“你别以为你这么突然过来对我亲亲热热的我不知道什么情况。”
唐丰还想抵赖呢:
“怎么说。”
唐亿歇在靠背椅子上,放松极了,仿佛虚脱了没力气了,她只看着唐丰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我也不向往婚姻,能有个说说话的人就算了。”
唐丰蹲下来,头靠在她姐姐的膝盖上,唐亿是没准备摸她的脑袋,还揶揄道:
“你这头发怎么就留不长了。”
唐丰沉闷道:
“我讨厌姐夫这样,我不准备理他了。”
唐亿苦笑:
“别这样啊,他人也不坏,对你嘛也说的过去的。”
唐丰:
“他违背你们的婚姻誓言,这难道还不够?”
唐亿:
“你抬起头来看我。唐丰。”
唐丰手搭在唐丰腿上,仰着头。
唐亿稍微直起了点儿身子,对她说:
“你听着唐丰。这个世上,大多数关系只配在法律面前起誓。如果没有这最后一道的保护,你绝对不要相信任何诺言。再浪漫再美好的,都是残躯干尸,都不许信。用制约做自己的保护,然后再去选择对你自己最好的道路。”
唐丰道:
“我要懂吗。”
唐亿:
“你最好懂,即便不懂,给我记下来,在头脑发热前,给我颂读一遍,败败兴。”
唐丰:
“大姐啊,没有人爱我。”
唐亿散出一种柔和,她终于是抚了抚唐丰的脑袋,
“你就是没发现罢了,你很有光彩,又很有魅力,难保不是很多人心中的香气。”
唐丰挠挠头:
“呃…有点,有点恶心哎,大姐。”
唐亿轻吐:
“毛病。你不是看动漫吗,那里面就没有这样色彩的东西?不能够都是打打杀杀吧。”
唐丰想了想,
“好像还真有。那照你这么说,大概我就是带着向日葵气味的武士吧。”
唐亿闭眼,在休息,
“那好吧,小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