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甜茶薄荷

43、第 43 章

　　“病人心率37，血压40。”
　　“准备电击。200焦充电。”
　　“充电完毕。”
　　“嘭——！”身体被除颤仪吸起。
　　随后耳边“滴答滴答”传来心电监护仪检测到的心率声。
　　身体不受控制，脑海中自我意识陷入周围一片黑暗，冥冥之中隐约听到温奕趴在旁边的监护室，正用极其虚弱的声音趴在玻璃前呼唤自己，随后周围又是一片慌乱，护士口中的先生，以及平床轮轴挨着瓷板转动的声响，大概可以猜出此时温奕伤的挺重，而自己却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责怪的泪水从左眼角滑落。
　　在此之后，自己躺在床上被一群人拥护着再次转移，一瞬间只觉周围邹亮，胳膊隐约被注射一针，片刻几秒后意识陷入沉睡。

　　“雪压寒梅低。”
　　一直低头削苹果的王涛闻言点点头，紧接着随意应付一句，“不错！说的还挺像这么回事。”

　　病房门“咔嗒”一声打开。
　　“我来换班...”一帆抱着鲜花果篮无精打采的走进房间，迎面就与刚睁开眼的池淮视线对上。当时整个人直接就无意识将手上新买果篮摔倒地上，然后满脸震惊外加不可思议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病床上的一切。
　　沉迷于削苹果的王涛也在果篮坠地的同一时间抬头，还是没看到池淮醒来，反倒指责起一帆。
　　“嘘！你小声一点！病人还在休息！”
　　“......”一帆瘪嘴表示委屈。
　　池淮自己卸下呼吸罩，抬手拍了拍王涛肩膀，用开玩笑的语气责怪道：“哪有你这样照顾病人的。要是万一我那天呼吸机没氧，尸体硬了，你恐怕都不知道。”
　　“池淮！”王涛内心无比激动，连忙按响床头护士铃，“我就知道你小子可以挺住！”
　　“温奕他怎么样？”池淮言语紧张并从眼中透露着担心。
　　但鉴于医生叮嘱过不能言语刺激患者，王涛此刻左右为难，随后就只能满怀歉意的低着头回避他所问出的问题。
　　谁知这一举动让大病初愈的池淮更加紧张，粗鲁拔掉身上粘连的所有仪器设备，不顾王涛在一旁极力的推搡劝阻，下了床就要往温奕所在的重症室跑。
　　王涛也自知拦不住，只能原地妥协主动带池淮往温奕的病房走。

　　“温奕他还好吗？”池淮强忍着伤口剧痛推开房门，迎面就与病床前讨论的另外三人视线对上。
　　三人脸上挂着震惊，集体用眼神与身后的王涛交流，似乎是在询问为什么要把池淮带过来。
　　王涛五官拧在一起，对于突发状况表示无奈。
　　但转眼又见池淮拖着超负荷的身体正一步步迈向病床，狐狸面露难色上前搀扶，池淮则抓准机会迫切的询问：“温奕他现在到怎么样？”
　　狐狸拧头看向身后二人，无奈叹出一口气，感叹道：“算了！身为当事人，你有知道一切的权利。”
　　“当时车间爆炸，组廊周围墙壁被震的粉碎，我们无奈只能选择最耗费人力的一种救援方式，舍快求稳一批批向外转移伤员，可就在最后一次现场搜寻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负责救援的晓天与扛着重伤昏迷的温奕碰上，由于周围墙壁都有松动，时常会发生坍塌危险，就在你们两人快要脱离危险区的前一步，身后的女人突然加快步伐，将你们推了回去。等到再次挖开墙壁找到你们，发现温奕为了不让掉下来的砖块儿伤害到你，背部早已被砸到血迹斑驳。队长从军多年参加任务不论受多重的伤，从来没有哭过。但那次他将脉搏微弱的你抱在怀里，真的哭的很无助。在见到救援人员进来的那一刻，一直哑着喉咙祈求他们先救你。到了医院也是如此，不愿接受医生护士的安排，硬生生撑到你脱离生命危险，这才倒下。”

　　“那他现在...”
　　“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主治医生推开门，一直低头拿着资料来到两人身边，其他三人见况也都通通上前将医生围在中间。
　　医生抬头也不觉得奇怪，合上手中文件夹并将笔慢悠悠插进白大褂口袋，看向同样穿着重症病号服的池淮道：“病人由于外部挤压造成小腿神经受损，也有部分神经已经断裂，恐怕后半生无法站起。你们之中那个是病人家属？跟我去办公室签个字。”
　　话音刚落，众队员互看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们都是！”
　　医生看着众人抿嘴笑了笑，“对不起。只能一个人签字。”
　　“我来签吧。”池淮说。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人，想起抢救时的场景，好奇一问：“你是？”
　　池淮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他的爱人。”
　　闻言医生挑了下眉，“那好，你跟我来。”

　　见众人离去，病床上的温奕眼角含着泪，缓缓睁眼，艰难的拖动早已无力的手掌，一点点向脸颊靠近，随后不带丝毫犹豫将用于维系自己生命的氧气罩拔掉，歪头坦然接受死亡。
　　其实早在医生进来宣布自己终身瘫痪的前一刻，温奕就已经醒来。原本能再次见到池淮无事站在自己身前，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但听到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他答应过师傅要好好照顾池淮，可是如果自己站不起来了，按池淮的性格就一定会照顾自己，至时他就会成为池淮一生的累赘。他不想因为自己拖累任何人，死了反而会比活着好上许多。好像除此之外，他心里并没有给自己留下第二个选择。
　　等到池淮他们签字回来，发现温奕时早已没了生命体征。

　　“医生！医生！”池淮第一时间冲向门外组廊嘶喊。

　　紧接着一众人冲过来，围在床头等待医生用手电筒检查病人瞳孔变化。
　　“快！带他去抢救室！”
　　医生熟练的跳上病床，跪在身体两边进行心口按压。
　　在场其他人则跟在病床边上跑。
　　此时方寸大乱的池淮想要跟着医生护士一同进抢救室，却被其中一名护士毫不留情拦在门外，“先生您不能进！”
　　池淮焦急着解释，“我是病人家属！”
　　护士仍旧阻拦，“医院有规定，病人家属也不能进。”说完将门关上。
　　被拒绝的池淮转身加快步伐，径直奔向旁边的观察室。

　　一路按压心口进来的医生在抢救室里也没多说多余话，待其他人帮忙重新戴上氧气罩与血压心率监护仪，直接进行三次除颤仪电击，但都没有回光返照的实际变化，并且能检测到的呼吸脉搏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弱。

　　抢救室里的一众医生护士对此也全都束手无策。

　　看到医生向大门方向走，观察室的人也全都一起跟上，将医生围在门外焦急询问：“队长、老大、温奕，他怎么样？”

　　医生卸下口罩无奈的摇了摇头，“该做的我们都尽力做了。但他自己要放弃自己，我们也无能为力。池先生进去和他说说话吧！心许会有奇迹发生。”

　　“那我也要一起！”卓一帆举手喊道。
　　贴身站在身后王涛给了他当头一棒，并严肃提醒道：“池淮是队长最重要的人，你进去能干嘛！给我老实待着！”

　　伴着周围人担忧的目光，池淮缓缓推门进去。
　　急救室内空无一人。
　　看着远处病床上安静不动的温奕，池淮强忍着泪水捂住嘴巴。直到这一刻他还是不敢相信，那个温柔要强的狼牙队长会如此平静的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直到脚下沉甸甸的步伐迈到床前，看清楚脸，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嗓子几乎失声，攥紧温奕的手跪倒在病床前。
　　温奕似乎感觉到了悲伤，左眼角也跟着偷偷流泪。

　　池淮重伤未治呼吸重，此刻的悲伤痛哭险些让自己窒息。用嘴巴狂喘上几口大气，带着哭腔委屈道：“温奕你这个骗子！不是说好要一直陪着我。你都答应好了，为什么又突然不要我...”

　　“对...不...起...”温奕这一刻突然有了反应。攥紧池淮的手，缓缓睁眼。

　　见到温奕醒来，池淮手攥的更紧了。
　　他连忙起身看着温奕抿嘴摇了摇头，“我不要对不起，我只有你活着！温奕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再做这种傻事不要我，我就会立刻自杀，让你做鬼也甩不掉！”

　　温奕虚弱的叹下一口气，“不...会...的！我...才...不...舍...的...让...你...死...”

　　“那就给我好好活着！”

　　“会...做...到...的...”

　　从那之后温奕算是从死神手里抢救过来，整个人再次陷入昏迷。
　　窗外连下了两场鹅毛大雪，池淮本人住院养伤的同时也在没日没夜的日日照看着，生怕哪一天他突然醒来，还会做出和之前一样的过激行为。
　　其他人对比两人只是轻微的皮外伤，待身上的伤养好后，全都回到野兽营回归正常训练。
　　短短两个月时间，王卓二人实力突飞猛进，个人障碍越野已经超越另外三名老教官，在对待上级训练任务上，两人脸上也越发洋溢着自信。
　　不知不觉中，一帆心里也偷偷对这个时常帮助自己渡过难关的王涛产生异样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