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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旅馆恶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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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欣娜如约来旅馆接人。
“我爸要我带司机。”欣娜给唐薇柔开的车门，“我们可以在后面聊天。”
唐薇柔穿的是衬衫加半长裙：“我衣服带得少，剩下的都是裤子。”
“我也喜欢裤子。”欣娜指着身上的裙子，“不得已穿裙子，就穿传统服装，熟悉一些才没有那么尴尬。”她连续给唐薇柔说了好几件和裙子“斗智斗勇”的事迹。
唐薇柔跟着欣娜一起笑，借看窗外的时机偷偷松一口气，她问：“你爸爸后来妥协了？”
欣娜神气仰头，得逞地说：“那当然，他可不想要一个短发的女儿。”
聚会地点在皇家酒店，因为欣娜还有其他认识的人，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唐薇柔。唐薇柔就在边缘端个小碟子吃着水果，她的耳力不错，加上有的人说话没有很隐晦的意思，她今晚听到不少交谈。
在山芜个别亲戚团体里，欣娜不是很受欢迎，她们觉得欣娜过于殷勤，反客为主，是想靠着皇家找一个有权有势的丈夫，说欣娜父亲不可能把家底留给她，她看着表面风光，其实心里苦，是个假惺惺的好人。
欣娜回来找唐薇柔，神神秘秘：“重头戏来了，是林能爸爸成名画作之一，我国最美的公主。”
山芜就是借赏画名头把大家请来的，这幅画是她打算送给国王的生辰礼物之一，它一送进皇宫怕是不能轻易看到了。
果然画作一出，瞬间惊呼一片，很快大家默契地安静下来，默默观赏着。画上美人浅笑，眉目含情。
画作展示十多分钟就收回去了，大家话题还是围绕着它，画上的女子是国王最小的妹妹，如此美人，英年早逝，无人不叹可惜，她去世时，他们之间很多人才几岁，早听说她的美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像活的一样，画得好细腻。”欣娜感叹，“用尽生命来创作的林爸爸也很了不起。”
唐薇柔放下叉子：“林画家也去世了？”
“嗯。”欣娜给唐薇柔碟子里放点心，“林爸爸画完这幅画后身体一直不好，没有熬过来，比林夫人去世得早。”
唐薇柔看着原本展示画作的空架子，和林夫人结下巫族婚契共享寿命的林画家竟然早逝，那林夫人的去世是不是被过度消耗，比如强行给一个寿命短的人过命……
“画里的公主，身体不好。”唐薇柔点评，“也许他们知道，特意留下这画作留念。”
欣娜悄悄说：“真的？巫者也太厉害了吧，你看我身体好吗。”
“好。”唐薇柔抬手指尖点一下欣娜眉心说，“没有感受到死气。”
“你用这个词，我有点怕。”欣娜捂心道，耸肩驼背认怂。
不远处一道不屑声音传来：“山芜怎么老喜欢交这种外面的人做朋友，衣着寒酸，举止无礼。”
欣娜把唐薇柔往外推几步：“你去对面试试红色那道甜点，我们这边的特色口味，很快我就去找你了。”
唐薇柔走到对面，转头看到欣娜和那位女生说着什么，很快欣娜招手把山芜叫了过去，欣娜站在山芜背后，她抽空还给唐薇柔做一个搞怪的表情。
见欣娜没有被这些闲言伤到，唐薇柔放心下来，可能人多就会是非多。
宴会后回到旅馆，唐薇柔站在走廊上。
哗啦啦，哗啦啦，仿佛波涛的声音远远传来。
她轻念咒语，两指眼前划过，有红光在她眼里一闪而过。此时，走廊时间像停止一样，沉寂下来。
唐薇柔大步上前，路过一间间房，在尽头倒数第二间房前停了下来，她低头看着门缝，抬手放在门上，一片冰凉。
哗啦啦的声音再响起，听入耳里伴随着心跳声，再细听又仿佛幻觉。
她毫不犹豫地敲门，里面没有回应，再敲一次，大声说：“我还是回到202房打个电话吧。”
接到电话的服务员很快来到209房，敲门打招呼都不见回应，他们破门而入，唐薇柔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三名服务员把浴缸里面的男子抬出来。
回到房前，唐薇柔停顿一秒继续打开房门，进房后背着门随手关上。她还没有开灯，一个声音在她前面悠悠响起：“坏我好事的女人。”有很轻的风在她脸上一扫而过。
唐薇柔打开灯，房间空无一人。
“我是巫者，这事必须管。”唐薇柔走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
“巫者？哈哈哈，身上没有灵气的巫者？”声音在唐薇柔耳边时轻时重，“巫术才刚入门就爱管闲事？这样可活不长，小巫者。”
“出来吧。”唐薇柔抬手在耳边挥几下，“别靠近我。”
忽然，一个缠满黑气身影突现，长发及地盖住面部，两手青灰枯长，它低于90度的诡异的折度，抬起手，让长又尖的指甲离唐薇柔脸只有十厘米左右。
“这双眼真好看，真想挖出来看看有多清楚。”
唐薇柔往后一靠，“谢谢，我就眼睛长得最好看，不送人。”
“小巫者，别太傲气，现在世上大巫不多，我两百多年来一个都没有见过。”鬼影站直来，拉长拔高到两米多才停住，它低头面向唐薇柔。
唐薇柔问：“你离开过敏国吗？”
“没有。”
“哦。”
大巫，央国就有。
一股腐烂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在水里可是个好去处，这里的水干净，不像那条河，底下什么都看不见。”鬼影诡异地说。
卫生间浴缸的水瞬间满出来，哗啦啦流到地板上。
“淹死鬼？”唐薇柔仰头看着它，“那是你头发还是水草？黑麻麻一团。”
“我可不想玩解密游戏。”鬼影长手一扇往唐薇柔的头抓去。
唐薇柔抬手抓住它的手腕：“哟，这个程度等身上的黑气吸收完，就实体了。”她手上微光让鬼影感到灼痛。
“啊！地灵为什么只眷顾巫族？”鬼影缩下来，变成普通人的高度，头发铺一地，喃喃地说，“它不容纳我们，还让巫族长久存在克鬼。”
“你想做什么？”唐薇柔放开它问，怎么每个鬼都要骂一顿地灵选择的巫族。
“我当然是想成为鬼王。”鬼影见自己被抓的手没有如料想那样烧坏一大块，只是手臂上的黑气消散了，“让弱小的巫族在世上消失。”
唐薇柔站了起来：“可惜地灵没有收回巫族法力的意愿，弱小的巫族现在比你厉害。”
“所以鬼让自己强大起来有何不对？”鬼靠近唐薇柔，轻蔑地说，“这次放过你。”
唐薇柔用意外眼神看向鬼，半响说：“你又打不过我。”
“……”空气凝结固，鬼试探一下发现它被什么东西挡住，离开不了这房间。
鬼气四周晃荡，鬼影气急败坏：“两百年了，连刚入门的巫族都杀不了！如果给我们可以强大的条件……”
“你没有被大地收回，证明你背有恶孽。”唐薇柔打断它，慢悠悠开口，“地灵爱护它的子民，是你生前让它排斥了，别扯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鬼影的头发在地上爬，如波浪一样涌向唐薇柔，缠着她的脚向上，很快就到了膝盖，“放开结界，好孩子。”
“为人时，你怎么没的？不小心掉河里的？”唐薇柔没有丝毫惊慌。
“你的问题有点多。”
唐薇柔点头，“因为我喜欢听故事，喜欢听别人说话，鬼说的也行。”跟鬼聊天的氛围她很熟悉，不用担心聊不起来的尴尬。
鬼影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你会写字吗？写下来也可以。”唐薇柔从右手茶几上拿出个本子，撕下一张纸，“别写太潦草，我等会还要抄一遍。”
轮到鬼发出疑问：“你想做什么？”
唐薇柔苦恼地说：“忘记写日记了，篇数不够。”她一闲下来，就会拖延好几天。
她大哥比她大十一岁，从小是大哥照顾她长大的，为了知道她每天做了什么，遇到什么事，大哥规定她每日写日记，抽空查看并写上评语。
她的日记多年坚持下来，已经有了固定格式：今天遇到一个人，他/她因为……所以……
自从她当了巫者，和她交谈的人都没有鬼多，了解不了外人，只能了解这些恶灵，它们生前的事够人大开眼界的。
本想结婚后就可以不写这些，结婚第二天，先生带回她大哥转交过来的日记还看得挺开心的，她就坚持写下来了，如果大家都喜欢看的话，写多也没什么。
如果先生没有在看完后，点评鬼话连篇就更好了，不是她写得离谱，是真有其事。可惜，她是巫者，家里只有爷爷知道。
她大哥还喜欢给她布置解题作业，先生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就教她写了作业。有次她向一个鬼请教来着，奈何沟通不了，鬼急了就自己上手刷题。
她先生翻看后，问：“你犯困时候写的吗？鬼画符一样。”
唐薇柔听到，无法反驳，无话可说。
现在，同样见鬼，唐薇柔轻车熟路地把纸和笔递过去：“你慢慢写，别急。”
鬼影勒紧唐薇柔腿上的头发，“你想骗我签下契约”
唐薇柔摇头：“现在的巫者都是念咒语的，不写古字了。”她轻念开口，手指轻点一下在腿上的头发，就有一团火烧断了鬼影的头发，只花几秒。
臭味更加浓，鬼影惊呼出声，一屋子的满地头发很快就被烧得只到脚跟，“太欺负……鬼了。”
哗啦啦的水音响起，唐薇柔仿佛泡在水里，呼吸艰难起来。对面鬼影的头发在四周飘散开来，它浮在半空中。
过一会灯灭了，漆黑一片，唐薇柔脚底的地板变得松软起来。
嘟囔不清的声音忽远忽近：“来陪我吧，沉在河底。”
唐薇柔无视被包围的重压感，本来手脚被压得无法动弹，轻念一段咒语后，活动自由，坠落感也没有了。
“水也堵不住你的嘴。”
唐薇柔手掌发着微光，说：“又不是真在河里。”光线从她手上飞出，像尖刀划开黑布，黑暗裂开，酒店的房间重现，灯还好好亮着。
而她已经站在卫生间门口。
“我是半实体的鬼，没有灵气的巫者无法净化我。”
“你感受不到我的灵气，不代表我不可以。”唐薇柔微笑，“真的不说说你的故事？”
她回到桌子边，拿起笔。
“没什么好说的，是我看走眼了。”鬼影发现自己唤不出幻境，微光在它身上环绕，吞噬着它的鬼气，它的意识在模糊。
它生前推人下河，再假装救人救不上来，结果，上不来的人是自己。
“她有财产，我没有。”
两百多年前，敏国女性地位没有提高，“凭什么她可以独得一份？只有她有。”鬼影黑气逐渐消散，依稀看到破烂的衣服和一身白骨。
“记得，第二天好像就是我婚礼，我没有见过他，但是她见过，她告诉我关于他的事……”
“她喜欢河，他家在河边。”
“是他！是他救了她，我想起来了。”鬼影拔高声音，恶狠地说。
唐薇柔听得认真，还记下关键词。
“第二年，他们一起来拜祭我，我看到了，怎么能不怨恨？他们陷害我。”鬼影语气冰冷，后又得意地笑了几声，“后来我终于可以离开那条河了，我等了好久好久。”
唐薇柔跟着它的话想像中，这里卡了一下，无意识地：“嗯？”
她抬头看着黑气快消失的鬼影：“不对，不是你想害她，坑了自己吗？”
“……我忘记了。”鬼影身上最后一丝黑气离去，白骨纹丝不动，没一会就开始变淡直至消失。
唐薇柔知道，从此，它只是一架河底的白骨，或者白骨都不剩了。
她低头在纸上补上几句话，才站起来活动手脚。突然想到那个倒霉客人，蹦过去翻出小本子，赶紧拨打电话：“欣娜，你告诉山芜，旅馆有个客人见鬼了，让山芜去试试，能不能清除他身上的鬼气。”
“嗯，住院了，不严重，适合给山芜锻炼一下，她明天再去就可以了。”
在央国百年前就定下规矩，巫族的事情是不对外说的，欣娜他们是因为林夫人在他们之间选徒弟，强行培养一段时间，最后只有山芜勉强可以修炼巫术，欣娜和林能也借此知道巫族的事。
这时电话没有挂，欣娜还在那边跟唐薇柔说着话。
“什么游河节？”唐薇柔问，欣娜跟她说过两天有个年轻人的节日，游河的。
欣娜在电话里解释：“是个蛮老的节日，据说有位男子的未婚妻不小心掉河里了，男子痴心不忘，年年到河边悼念。后来年轻人觉得那天相约去游河，可以得到长长久久的祝福，就是人太多，每年都有落水意外发生。”
唐薇柔顿了一下说：“真意外。”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件事，虽然她很想问那个男子后来有没有成亲，听起来个喜庆的节日，就不好寻根问底。
年年有人在河里发生意外，怪不得它修成了半实体。
“说了注意安全，总有人不听。”欣娜叹气，“生命可贵，为什么就不能小心一点。”
“是啊，生命可贵，珍惜他人和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