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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思南一百一十六年。

      历经了百年的思南古国,从西蜀山巅连续扩张周边国家势力,羌国,乌国等小族纷纷颓败。思南逐渐延长国岸线,一直到了东部沿海地区,国度也从原先的蜀郡转移到了现在的广陵。
      现在的思南,国力昌盛,经济繁荣。
      ————

      思南国国都城。

      一架用金丝纱曼围绕着四周的马车缓缓进了城。前面有八匹身披红黑两色鞍衣的纯白骏马开路,四周有铁甲护卫保护,马车后面还跟着不见末尾的步兵,气势壮阔雄伟。

      骑兵和侍卫的步伐铿锵有力,听这声音正一阵一阵向城内逼近。

      “来来来,赶紧让开,快让开!”

      城门口卖豆腐的王婆连忙推着她放豆腐的木板车往街后的小道上走,“谁呀,这么大阵仗,这是要干嘛呢?”

      “不知道啊,这么气势汹汹的。”街边馄饨店的小二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斜着眼说,“啧啧,看着不像好人啊。”

      领头的侍卫大喊,“闲人都退后!赶紧退后,近身皇家御车者死!”

      这时馄饨店张老板跑出来,解下腰上的围裙就要抽打小二,他皱着眉,挤着眼说,“赶紧干活,怎么就你长着嘴会说话呢!”小二一见老板要动手,连忙抱着一摞碗碟跳进了屋里。

      “王婆啊,没事的。”张老板顺手接过王婆的豆腐车停在自己露天的馄饨店里,“这是咱二皇子回来了,听说这次去什么西域,不知道带了什么神仙宝贝回来,这次这么多人跟着,我也是头一次见啊。”

      “是二皇子啊,那真是个了不得的人啊。”王婆小声的说道。

      思南国现有四位皇子,大皇子弈庆有勇有谋,身在塞外军功赫赫,又是长子,将来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二皇子弈川性子清冷沉闷,不愿在皇宫里与人勾心斗角,常年出使西域,笼络异国势力。三皇子弈爻跟二皇子都出自当今皇后,可惜了他自幼钟爱花鸟鱼虫,不善功课,如今皇上跟皇后都对他不抱期望。四皇子今年刚过十五,是宠妃祝氏之子,功课骑射样样精通,是为不可多得的天才。

      “玉芝姐~你帮我看看,外面是怎么了?”香炉暖帐里传来了一声干净清脆的男声,伴随着还有些未清醒时的鼻音,让人听了好不怜爱。

      “醒了就赶紧起来自己看,老娘可没空伺候你。”坐在梳妆台前的这位女人,身姿妖娆,凹凸有致。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细挑的眼线,嫣红的嘴唇能让无数男人为她折腰,甘愿沦陷在她的床上。乌黑顺滑的头发随意的搭在女人的香肩上,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眼里含春,轻佻着向窗外看下去。

      这时说话的男孩跳下了床,光着脚走到窗边。只见他身披素色的单衣,里面的纯白寝衣凌乱不堪,头发也被胡乱扎在脑后,眼角还泛着红,像是只刚睡醒的猫咪。

      “嘿,快穿上鞋子,地上凉!”名为玉芝的女子连忙起身给少年将鞋袜拿到窗边,“虽是已经入春了,但是这早晨还是有寒气,可不能这般放肆!”

      少年单腿靠着窗沿,弯腰穿着鞋袜,全然没有将玉芝的话放在心上,轻声笑着说,“这是谁家公子啊,竟这般耀武扬威的。”穿好衣服的少年探出身子向下望去,“诶,玉芝姐,你说这排场,不得是皇家级别的啊?”说完,探回身子转头看向玉芝。

      玉芝笑了笑,没再说话,专心致志的给自己梳发盘发。

      少年也没在乎她有没有回自己的话,依旧笑着探出身子,脖子伸得老长,看着街上的马车军队从眼底驶过。

      那架金色马车缓缓的行驶过来,透过薄纱依稀能看出来里面坐了位男子。尽管看不到面貌,但通过他正襟危坐的样子,还是能感觉出来他是位端正不阿的君子。但是吸引少年眼球的并不是那位端庄的男子,而是放在他膝上的那把古琴。

      少年身体激动的颤抖了起来,原本上扬带笑的嘴角也紧闭着了,他眉头紧皱,目光一寸都不想错过这架马车。车上的男子似乎注意到了少年炽烈的目光,微微仰头向少年所在的方向看去。那是双眼尾微微下垂的眸子,少年从未见过那么冰冷的眼神。一对浓眉下,深邃的眼窝使得马车上二皇子的眼神多了几分阴暗。

      “啊···”

      “怎么了这是,撞见鬼了?”玉芝见少年脸色瞬间煞白,不禁皱眉上前将少年从窗户边拉过来,将人带到自己的梳张台前。

      少年坐下半天才回过神来,“玉芝姐,我可能真是撞见鬼了。”

      “呵,还没睡醒呢,说什么梦话呢。”玉芝一边看着镜子里少年的眼睛一边帮他梳头,轻声笑着说,“看看姐姐这美貌,能不能将那小鬼降服?”

      “姐,我好像看到我娘说的那把古琴了。”

      玉芝的手停了下来,脸上妖娆矫作的表情收敛了几分,快步走到窗边想要自己看了明白,但车队已经走远了,楼下只是那后面的百人步兵罢了。玉芝走回来问他,“你可确定你没有看错?”

      少年低下眼眸,轻声说道,“没看清。”

      “行了,别多想了,姐姐帮你找人打听打听。”

      “秦子渐!这兔崽子哪儿去了?”一声底气醇厚的女声响彻整个醉花楼。

      醉花楼,名如其意,是个妓院。自从开国以来,这醉花楼便在这广陵地界扎下了根,数百年来财运亨通。有达官贵人来这一诉衷肠的;有江湖名士来这一品春宵的;有风流贤客来这寻觅知音的。总之凡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无不想要来一次醉花楼,喝一次醉花酒。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

      “玉芝啊,子渐是在你房里么?”醉花楼的老鸨扯着嗓子喊道。

      玉芝给她开门后,笑着说,“哎呦,我的徐妈妈,您这一大清早的是谁惹你生这么大气啊,真是该死。”说罢,连忙向那少年摆了摆手,“您看看,子渐这不昨个晚上梦游,跑我屋里了么。”

      徐妈妈气势汹汹的坐在椅子上,玉芝给她端了碗茶水,没等咽下便又噼里啪啦的说道,“哎呦玉芝,你就不要为这小子说情了,昨晚他打跑的那男人,可是相国公馆的侍卫总领,那可是能要了他小命的人物啊。”

      “我管他是哪个公馆的,不就是个看门的嘛,说的那么好听还叫什么总领,切。”梳妆完毕的少年仰着头,丝毫不惧怕徐妈妈口中的那做官男子。

      “你懂个屁,万一你今天赶跑了他,明天他就要了你姐姐的性命,我这醉花楼还怎么开张啊!”徐妈妈气的站起身来,叉着腰指着少年的鼻子说道。“伴君如伴虎,你小小年纪就老实的弹你的琴,不懂的就不要管,真的是。”

      “他对玉芝姐动粗,我还不能打他了?”名为秦子渐的少年瞪大眼睛看着徐妈妈,令她一时没了话说。

      玉芝见两人如此这般剑拔弩张,连忙开口说和,“徐妈妈,子渐不懂事,你别生气,那侍卫总领不是多大的官,没那么严重的,您消消气。”

      “还不滚去习琴,都什么时辰了自己心里没点数了?还赖在这里干嘛?”那老鸨将那碗茶水一饮而尽,冲秦子渐翻了个白眼便转身出门离去了。

      “你说说你,非要惹她不痛快干嘛,定是要挑你的刺儿,罚你不能吃晚饭了。”玉芝皱眉说道。

      “她也就这点本事了,不过玉芝姐你这里会为我留饭的,对吧。”秦子渐眯着眼,笑意满满的问。

      “哼,那可不一定,要是你今天真的偷懒没好好习琴,我也定是要罚你的。”

      “哪里还有我弹不好的曲子,您就听好吧。”说完,秦子渐便要转身离开,玉芝连忙拉住他的手说,“这次你想保护我的心,姐姐领了,但是徐妈妈的话也不能不听,伴君如伴虎这话没错,以后不能这么冲动了,知道了么?”

      “嗯,知道了。”说罢,秦子渐离开了玉芝的房间,从二楼的木质转角楼梯连蹦带跳的下到一楼。

      一楼大厅装饰的金碧辉煌,左右两边是零零散散的酒桌,中间有条宽阔的走廊,走廊尽头有处高台,背面是墙,周围三面是用竹席做的屏障,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外面的情形。高台中央工整的摆放了一把古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秦子渐撩起一边的竹席,俯身钻进高台,盘腿坐在案榻上,双手轻拂了一下琴身,随后他挑指拨动琴弦,袅袅琴音响彻整个醉花楼。

      街巷中的人们早已习惯了每天清晨上街赶集的途中听上这么一曲,有时还能碰上一段横箫。

      青砖绿苔,灰瓦白墙,来来往往的集客提着瓜果蔬菜并没有那闲情雅致为此停下奔忙的脚步,但有些贤客竟会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摇着那菩提兰花扇,静静的站在醉花楼门口,伴着街上的纷扰,秦子渐练多久的琴,就便站多久。

      儿童手里的拨浪鼓,商贩的叫卖声,王婆豆腐车上的木鱼,时而划过屋檐的春来的燕子,扑腾着尾巴奋力挣扎渔网的湖鱼,街角尽处的一窝狸花小野猫······无一处不在显示思南城中的热闹与祥和。

      浩浩荡荡的回城车队刚行驶过醉花楼,静坐在金纱幔中的二皇子弈川半闭着眼回想着刚才与那少年的一瞬对视。混迹在宣外院执掌与邻国商业交往的弈川好久没见这么干净清澈的眼神了。

      就在这时,秦子渐的琴声悠远绵长的传到了弈川的耳朵里,他下意识的感觉就是楼上那名与他对视的少年。弈川招了招手,祁融看见后轻巧的登上马车。

      祁融,二皇子门下的贴身侍卫,自小和弈川一同长大,是弈川在朝中得力的左膀右臂。

      “殿下?”
      “这琴声是从何处传来,城中可是新开了琴馆?”弈川淡淡的问道。
      “回禀殿下,这琴声乃是来源于醉花楼。”
      “窑子?”
      “是。”
      “弹琴者何人,你可知道?”
      “殿下,这醉花楼中会弹琴的,便只有前任花魁秦氏的遗子,秦子渐。”
      弈川不经察觉的挑了下眉,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臣告退。”

      此刻的秦子渐仿佛感受到了背后莫名的寒气,一阵寒颤令他的琴声有些跑音。

      “干嘛呢,干嘛呢!”徐妈妈叉着腰扭着臀的走过来,掀起秦子渐琴台上的竹帘,张嘴便捏着她的公鸭嗓说,“当我听不出来琴音还是全当我死啦!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懒,真当有玉芝姑娘护着你我就不敢罚你了么?嗯?”

      秦子渐对于声音天生的敏感导致他自小不喜徐妈妈的声音,粗糙松弛的声音,时常像是有人在她的嗓子里挠声带,秦子渐总感觉下一秒徐妈妈便会从嗓子眼儿里喷出一口老血,所以他不怎么与徐妈妈正面说话,以防被喷一身血。

      “诶呦,徐妈妈呀,我是打个喷嚏的空闲都能让您给碰见了。”秦子渐端着他精致的笑脸仰着头看向徐妈妈。

      徐妈妈不依不饶的一手撩着竹帘一手叉腰的说,“赶紧给我好好练,今晚可是有贵宾到场,你要是给我演砸了,我就把你这小兔崽子给卖到南苑去,那里的男人都有龙阳之癖,倒也不浪费了你这漂亮的小脸儿。”

      徐妈妈这一番话可把秦子渐恶心坏了,他皱着眉的讨饶说,“徐妈妈您可太抬举我了,我这小身子骨可承受不起,您就让我在这竹帘后安分守己的弹琴吧。”

      “哼,料你也不敢,老实练着,先不卖你。”说完徐妈妈便放下竹帘,扭着她的粗腰走回大厅。

      秦子渐撇了撇嘴,收心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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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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