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这个世界不平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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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的溪水在夜幕里连清澈的色泽都混浊了，有人在阴翳之中朝着水流的某处招手：“不要害怕呀，我只是来实现你愿望的好心人。”
回应他的只有平和缓慢的水声。
“你不出来，我就走咯。想见到她的方法，可只有这一个。”来人回头沿岸上走去，还未行至月光所及之处，突地，背后传来鹅卵石滚落溪水的响动。
他笑了。
这个世界是混乱的。
有统领阴阳师的皇一门坐镇东京，掌管八封印的花开院镇守京都。
妖怪的存在因为几年前百物语组与奴良组的斗争已经隐隐约约为人类所察觉。
但隐藏于波涛之下的还有八百万神明、各式各色的异能者、不同源的魔法师，以及在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诅咒。
这样妖魔鬼怪混杂的世界，平均每百起非自然死亡案件中就有一起人外的范畴，在逢魔时刻乘上通往异空间的公交的概率大大上升。小了来说，消失在学校第十三节阶梯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虽然是无法逆转的光怪陆离的世界，本身又是个巫师的溯夙认真地在感受普普通通的青春生活。
作一个平凡的国中生，看看星座测测塔罗牌之类的。
溯夙慈爱地看着身边硬是把自己拉进占卜棚的切原赤也。
“昨晚害学姐让部长生气了，姐姐说这里蛮灵的，学姐你随意测下会不会因为这个和部长——”
赤也怎么这么可爱。
精市那不是生气，对象是“我们”不是“我”，不用测也知道是否定的，因为根本没在一起。
然而，看着切原赤也眼中的坚定，溯夙咳了咳:“看姻缘。”
占卜师双手在水晶球旁舞动，水晶球里有图形跟随着他的手在动，看的切原一愣一愣。
“你的另一半会比你的年龄小。”
那是自然，如果是人类，那可能连她年龄的零头都不到。
切原则疑惑，部长比学姐小么？
“你的另一半是自己领域的最强者。”
溯夙无所谓，她也相信自己眼光不会再差下去了。
这个部长符合诶，切原激动。
“你和你的恋人将在某一天分离，然而时间并不能阻隔你们的爱恋。”
虚无的占卜最喜欢以模棱两可的未来时捕捉来访者的内心。
什么意思？切原赤也试图分析，就是两个人还是能在一起？
“占卜师先生。”沉浸在自我中的占卜师被溯夙这么一叫吓得哆嗦：“小姐不要着急。”
“建议您的棚不要搭在这里，两周后会有一场延绵五天的暴雨，河水上涨到岸上，您这可危险了。”说罢，溯夙拉着切原出了占卜棚。
“学姐你也会占卜吗？”他原来关心的重心很快偏移了。
“不会，天气预报看的而已。”
“哦，那学姐你和部长没事吧。”
“赤也。”溯夙做起跑的姿势。
“嗯？”
“告诉你一件事，那个只是我们开玩笑随口说的。”溯夙脚一蹬，加速冲出。
咦！那他昨晚还担心地翻来覆去睡不着，切原急红了眼，铆足了劲追上溯夙，然而始终和溯夙微妙地保持着一步之遥。
这样跑着他也泄了气，叫到：“学姐别跑啦！我不生气了。”
“现在6点55，我们晨训要迟到啦，小赤也。”
虽然迟到是学生生涯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惜不管是经理还是部长的身份都不允许她迟到。
从来都是她看赤也迟到的笑话，谁曾想也有今天这种情况的时候。
一个拐角，溯夙脚底迅速闪过繁杂的法阵。
“这里拐过来原来是学校对面的巷子吗？”切原竟然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不一样。
“你对附近怎么还不熟啊，难怪一直迟到。”溯夙糊弄得得心应手。
她的小把戏让她继续保持了全勤，和幸村精市说起昨晚的规划。
枝野雪生捕捉到了一个有点耳熟的名字：“日和？”
“雪生你还不认识，”溯夙查看着枝野雪生所做的记录，“一年级时和我、精市还有弦一郎同班的妹子，现在和雅治、文太一个班。”
许多人熙熙攘攘聚在了网球场铁网之外，网球部副部长真田弦一郎铁青着面色严肃地环顾四周，锐利的目光令人寒蝉若噤。
“小日和也去吗？”丸井文太雀跃。
“丸井学长怎么一副很熟的样子。”枝野雪生吐槽。
“毕竟同桌，雅治的斜前桌。”检查完枝野雪生记录的溯夙将目光投向幸村精市，“日和也去没问题吧。”
规划是周末的远游，那是地区大赛前给予正选最后的悠闲。
“一歧可以。这并不算我们网球部的活动，还是以放松为主。”
[等等！一歧日和那不是！应该只是重名吧。]
“一歧学姐来的话，又多一个人联机游戏了，之前……”藻黑色天然卷发是故被称作“小海带”的切原赤也异常兴奋，然而还没等他的情绪高涨，后脑勺就被赏了一锅盖。
枝野雪生收手捂脸，请老天给同桌多赐一根神经。
“看来赤也‘之前’去集训的时候经常这样啊。”在球场上一向严肃的幸村精市露出温和的笑容。
“太松懈了。”
溯夙早在切原赤也吐出“又”的时候默默移动到了网球场门口，扬起笑脸朝众人挥了挥手：“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弓道部了。”她可也是同伙之一。
溯夙将训练记录簿远程抛给枝野雪生，枝野雪生手忙脚乱地接住正中自己怀抱的本子。
“阿雪，后面的记录靠你啦。”
终于反应过来暴露了之前行为的切原赤也看着脸色黑的更上一层楼的真田弦一郎打了一个冷颤。
溯夙是弓道部的部长，男子网球部的经理。她一开始只是网球部军师柳莲二数据筛选出的最适合经理职位的人选，作为挡箭牌暂时加入网球部，未料就这样维持了三年。
两个部门的训练除了跑步是在一起的，之后的时间她都会拜托副部园田海未先带着部员做基础训练，她在网球部收集完所有部员的基础数据之后就回弓道部训练。这样一来二去并不方便，于是她开发了枝野雪生当她的接班人。
枝野雪生和网球部倒有某种缘分。
二年级和立海大三巨头同班的溯夙在和三人回班级的路上，透过走廊的玻璃，目睹了切原赤也和他未来的同桌枝野雪生错过了整个开学典礼而趴在立海大外“抢墙头”。
作为体育废的枝野雪生一点也不放过已经爬上墙的切原赤也，死死地拽着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结果两人齐齐摔在墙内。
当时气得弦一郎调动风纪委员会大批人马。
然而枝野雪生意外地对网球知识很是了解，性格也比较雷厉风行，重要的是在万花筒识别大赛中拿了第一名，观察力极佳。被柳莲二选择为继她之后最适合当经理的人。
当枝野雪生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真是和一入部就叫嚣着打败“三巨头”的切原赤也加起来堪称和网球部有缘。
其实，最近三年的学生生涯还是很符合溯夙畅想中的普通。
溯夙一脚踩在诅咒的头颅上，轻轻一个用力，炸出的粘稠异物喷溅于黄土。
除此之外，略显忙碌。
溯夙甩手，皑皑长刀划过明亮的轨迹回到她手上。背后的诅咒四分五裂得与尘土和在一起。
溯夙轻盈地跃起，落在工地的龙门架上，看着满地的残骸。
[魁岐重工诅咒已解决，请让咒术高转钱。]
火苗顷刻间蹿成烈焰，凶残地卷噬过一地狼藉。溯夙给皇昂流发完邮件时，它如乖巧地宠物迅速退去，只余尘土。
望着要燃烧殆尽的太阳，立海大棕色的校服裙在猎猎风里脆弱地摇晃，溯夙定定立在铁架最边缘纹丝不动。
宿傩的封印还没松动，东京就已经有这么多诅咒蠢蠢欲动。这要是再过几天，那可真是百鬼夜行了。不止咒术师不够用，阴阳师如此多门也显地人手不足啊。
遥远的街道传来晚归的学生打闹的声音。溯夙看去，几名夹着篮球的男生正在红路灯口等待着。
天热了，残暮的太阳仍在发威，蒸腾的热气里平整的水泥地都在折射里扭曲浮动，像虚无的海市蜃楼。
雁翎刀在溯夙手中化为了弓，她拉开弦，虚无凝聚的箭落在箭枕上定定朝着那一处。
红绿灯即将变化，男孩子们勾肩搭背着高谈阔论，一只蜈蚣状的诅咒从水泥地底钻出扑向学生。
箭离手。
弓箭如流星陨落划过壮丽地弧线正中诅咒的头部，二者一道凐灭在残阳最后一刻的瑰色里。
“诶？星星？”
“看错了吧你。”
[加一只。]
浮躁热烈的风渐渐拥有了夜晚的宁静，溯夙注视着路灯相继亮起，直到学生们走出自己的视野，才向前迈出一步。
如果，没有她的话，少年们都会拥有正常的青春吧。
高速坠落的星点倏然消失不见。
溯夙刚收到转账的喜悦被数着碎片的劳累冲破了，网框满满是玻璃和陶瓷的尸体。
“唉，正一君硕果累累，又打碎了十三个。”
“挺有进步的不是，”瞬悠哉悠哉，“一开始可是二十七个呢，说不定再过一周，就能稳稳上手了。”
溯夙送去眼刀：“正一君可是你面试进来的。”
瞬顷刻捂住胸口，难以置信地含泪望着溯夙：“木之本不定期打工，你又在享受人生，我找个常驻帮手罢了，不然怎么养你。”
呵，谁养谁呀。
溯夙听到了呼唤，走到柜台给雪女结账。
“冰丽，好久不见。只有你一个人来？”
“嗯。”淡蓝发的少女点头，金黄的圈圈眼显得迷糊可爱，“陆生大人和远野的妖怪出门了，我替若莱夫人来买马蹄糕。”
“一千日元。”溯夙在收银机上敲出价格。
嘀嗒——有水滴破开了屏障。
溯夙抬眼，食指扣响台面。
刹那，翡冷翠内的所有客人都噤声看向溯夙。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所有“人”听话地披上了人类的外皮，冰丽也化作了女子高中生的模样。
叮铃——风铃只响了一声，溯夙淡然地瞥过进店的两人。
“哎呀哎呀，这么晚了还有不错的店嘛。”白发男子笑嘻嘻地走近柜台。
似乎感觉到了某种不具名的压迫，假装着人类闲聊的客人们呼吸一寸一寸紧张起来。
溯夙微笑地看着蒙眼的男子靠近，公式化地询问：“想要点什么呢，客人。”
确实是人类，溯夙确认。
这才是不可思议的地方，晚上的翡冷翠存在感极为薄弱，就像土堆里的蚂蚁。人类，就算是造访过几次的昂流也是她开了“门”。
最重要的是，风铃没有响。
“唔。”男人认真地看遍菜单，一锤定音，“随便来点什么吧，招牌之类。”
“五条老师，不要给人添麻烦啊。”
敲响风铃的黑发少年看上去和恭弥差不多大，他身上的校服溯夙认得，是她的新主顾东京都咒术高专的校服。
少年意识到冰丽还未完成结账，想礼貌地给她让开位置。不知是否店面里的空调温度开得有点低，伏黑惠的皮肤随时要冻出一层霜。
“我个人推荐布蕾奶青，料很足，性价比最高。”溯夙搭上冰丽的手，稳住浑身冒着冷气的雪女。
她一边同五条悟周旋，一遍给冰丽结帐。雪女把脸兜在围巾里掩盖住自己瞳孔妖异的纹路，提着食盒快速离开了翡冷翠。
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指了指门口的风铃，随口道：“老板，风铃好像有些坏了，没有响呢。”
溯夙面上仍然温柔可亲：“多谢您的提醒，我明天就换。所以，布蕾奶青一杯？”
“给这小子也来杯。”
“好的，现喝还是外带呢。”
五条悟回头环顾店内，寻找座位的模样却让被扫射到的客人呼吸一屏。
“外带。”
伏黑惠觉得氛围有些奇怪，他的老师和这位萍水一面的女孩之间似乎有些针锋相对的气息。
但这应该是他的错觉，在他印象里五条悟一向松垮不正经，伏黑惠还从未见过他主动产生的敌意。
“两位可以先在空位上等一下。”溯夙和柜台前的两人僵持着。
“嗯。”五条悟双手撑着脸颊，笑嘻嘻地探头：“老板娘，我们在哪里见过呢。”
轻佻的语气让人无法感觉到话语的真实性。
“这位先生，我们没有这种缘分。”
可惜她已经消除十二年前关于自己的记忆，自信没有人记得她。
“五条老师。”伏黑惠惊了，这个人不会是在搭讪吧。但是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并不比他大，他觉得自己需要报警。
“不如我们认识一下，说不定我日后会常来。”
关注着柜台动态的一室客人听言纷纷倒吸凉气。
“如果您常来，我们会认识的。”
最好别来影响她的生意，这个少年是控制不住的角色，她大多的客人们可都敌不过。
在两人对峙的焦灼空气、一屋客人的无法呼吸和伏黑惠的心累之中，瞬终于提着打包好的奶青从厨房走出，送走了妖怪们的煞神。
在伏黑惠带上门，铃舌即将触碰铜壁的刹那，它凝滞了。
风铃没有响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这个世界不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