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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弓 ...

  •   十一岁生日那天,下了雪。
      她站在那,如同岁月遗落的永不凋败的冬日花朵。他不自觉放轻呼吸,在雪色潋滟的少女看过来时害羞地躲在了北都身后。

      北都姐姐叫她若月溯夙,说是奴良组二代目奴良鲤伴介绍给皇一门的阴阳师。
      奴良鲤伴是半妖,以妖身领导百鬼夜行将奴良组带上顶峰,为人类时与寻常人甚至阴阳师处的不错。他喜欢鲤伴叔叔,自然而然对第一次见面的若月溯夙心生崇拜。

      溯夙姐与初印象不同。北都开朗和她相处融洽,腼腆内向的他亦能得到溯夙姐的垂青。然而有时她又恰如冰雪疏离遥远,仿佛化不进他与北都的春天,独身站在四季的边界望着另一个方向。

      她一定有什么很想完成的心愿吧。
      他要把自己的愿望分给溯夙姐,让她如愿。
      “那你呢?”她这样问。
      “我有姐姐和溯夙姐呀。”

      他开始担负起皇一门下任当主的使命,溯夙姐也陷入忙碌,除了皇一门的工作与每周末,昴流很少遇见她。但每次相遇,总是愉快。

      分离的序幕是牙晓的到来。
      北都误入了牙晓的梦境,使得他们相识。那时的牙晓虽然体弱还未永远陷入沉睡,是他揭露了溯夙姐的第一个秘密。
      溯夙姐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秘密每个人都拥有,他面对的可能是恶劣的欺诈但或许是隐藏于后的悲伤。
      于是他守护这个秘密一直到离别的开场——溯夙姐询问他是否介意她利用皇一门阴阳师的身份。
      他相信她,答应了。

      一年的时间,他们见面的天数骤然缩减。

      2006年8月16日晚,他致电溯夙姐送上生日祝福,电话的那一端吵闹热烈,闭着眼都能想象现场的鸡飞狗跳。
      一切寻常且美好。
      17日逢魔时刻,世界开始崩塌。

      像是荒诞的末日喜剧,死亡的措手不及承接合家欢的欢笑,而世界的毁坏不过一场笑话,眨眼之间它又是最初的模样。
      有什么在角落爆发,而他一无所知。
      他试图联系溯夙姐,她却像在这个世界蒸发了无痕迹。

      离别已经谢幕。等待下一出剧目再度登台的时光似乎很短暂又很漫长,牙晓潜入他梦中呼喊“溯夙要抹除我们关于她的记忆”仿佛就在昨天。

      皇昴流低头咬住烟嘴,手上一空,一整包烟被溯夙捏在手里。她摆摆手指:“已经三根了。”
      “好,我不抽。”香烟被放回烟盒,东京街头寂寞的烟火熄灭。

      他如此庆幸当年来得及,他通过牙晓进入溯夙姐的意识请求她不要消去自己的存在。

      十四年,北都死亡,星史郎背叛,溯夙姐还在他的记忆里。
      她依然是当年那副模样。
      他亦是一如既往,即使不曾知晓方才溯夙姐与丁姬单独谈论的内容还是相信她。

      “后天是弓道关东大赛决赛,来么。”
      两人走在河岸边,涓涓流水静谧无声。
      “嗯。”他的回应轻如河流细腻。

      时光无论如何都会留下它的痕迹。
      可爱纯真的昴流会变得如此沉闷寡言。
      小时候还能让她捏捏脸的恭弥孤傲的锋芒毕露。
      就连瞬这个几千岁的老家伙也会从溺爱她变得严厉。
      倒是五条悟有变过吗?更嚣张?

      五条悟将帽子盖在昏昏欲睡的虎杖头上,拉着他出了门。
      清晨的凉意让虎杖打了个喷嚏。

      “五条老师,去哪里呀。”他秉承着尽量不被人看到的原则。
      “去学习。”但是他身边这个着装休闲带墨镜的五条悟实在有些显眼。以至于他们坐在弓道场外的观众席上时不时接受审阅的目光。

      察觉到有视线停驻,虎杖朝一座之隔的青年微微鞠躬表示对影响他观看的歉意。一回头却发现五条悟也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五条老师认识?”

      “皇昴流。”八年前继任的皇一门第十三代当家,虽然继承仪式他没去。
      五条悟突然想到个调查方向。皇一门的界外执行者似乎一直都存在,那云雀酱之前都是谁呢。

      ——全国中学生弓道大会关东地区个人赛女子组决赛,第一道场,一号位桐先中学。
      广播里开始传达比赛讯息瞬间,坐席上稀落的谈论声静灭。
      ……
      三号位,立海大附属中学云雀溯夙
      四号位,立海大附属中学园田海未
      ……
      身穿袴服的少女们在射位上一字排开。

      “云雀前,云雀同学。”虎杖事先并不知晓溯夙也是参赛人员,他是第一次观看弓道比赛。少女右手持箭搭在胯部,气质全然不同,沉静如婆风劲竹玉立。

      溯夙搭弓上箭,举起缓缓拉开和弓,恍然刀刃出鞘的锐利明亮直抵眼瞳。溯夙的射姿独树一帜,是饮血开刃的笔直刀锋,落定又能随时回鞘的自由从容。

      “好稳。”虎杖的位置能完全看清楚溯夙的侧面。她已经对准箭靶,耳后开弦的手腕平稳如石子也惊不起涟漪的水面。

      铮——溯夙松手,发出清脆的争鸣,箭矢以流畅平行的美丽姿态划出风的痕迹,正中靶心。
      五箭五中的。

      全神贯注的精力猎中目标,酣畅淋漓的输出瞬间爆发,稳当无差的发挥确保质量,最后以进退得度的收放结尾。
      每一项都对标他的咒力训练,五条老师是让他学习这个啊。

      “你是认真的?让我教。”还以为你之前在说笑。溯夙擦拭着弓身。
      “好老师当然也要从擅长的专业教学。”

      “随便,下午团体赛结束虎杖和我走。”她练习弓道是因为六姐要她修身养性,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战斗风格。用这来磨练虎杖主要靠他个人领悟了,不担心她把虎杖带歪就行。

      “溯夙。”昴流在场外灭了烟姗姗来迟。

      “借一下。”溯夙朝扬扬下巴,拉过虎杖,拍拍他的后背。
      “我的老板,皇昴流。”昴流对溯夙的介绍有些无奈,他点头便是问好。
      “昴流,这是那个孩子。”溯夙没有摘下虎杖的帽子与口罩,话语点到即止。虎杖茫然察觉对方淡然的神情里多了些关慰的打量。

      确认虎杖身体没有因少年院事件留下后遗症,昴流的神经再次聚集到那个令他在意的男人身上:“这位是?”
      “不重要的人——”
      “五条先生?”五条悟拨拉着墨镜使昴流看清了眼睛,这样明显的外貌特征只能作此联想。
      “正是咒术高专一年级的班主任。”他还是对这个身份满意的。

      确实曾在哪里听过。昴流越来越觉得五条悟的声音熟悉,但他从未正面见过五条悟,这份诡异的熟悉感不得而知。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重叠的呼喊渐渐围拢让他没能向溯夙确认,弓道部的成员唤着溯夙的名字簇拥而来。

      “部长,今年也是完美的优胜。”溯夙正经优秀的部员们近了目光才被他们部长之外的人勾去。

      “他们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燃烧起八卦的小心思。不说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男孩子,另外两个都长得好看呀。
      只是按耐与立海大一贯严谨的校风与弓道部往常的肃穆,他们勉强克制骚动的心,目光却快要把五条悟和皇昴流盯穿了。

      “嗨。”绝无可能泯然众人的五条悟昭然醒目。

      “您好。”当代大和抚子表率的园田海未礼貌行礼,嘴角细查之下竟在微微抽搐。

      从来没有见过溯夙和网球部之外的男孩子走得这么近,是那种关系吗?
      是哪种啊。端庄克己的园田海未想象力一旦开闸就奔腾乱窜。溯夙轻而易举从她无法控制的面部表情读出想法。

      会是哪个呢?是白发的吗?看上去靠溯夙很近。
      他只是单纯站不直习惯弯腰所以往她这边倾而已。

      溯夙实在看不过园田海未过于投入猜想以至于越来越颜艺的表情,为了拯救他们副部认真干练的形象,她站到皇昴流身侧。
      “这是邻居哥哥。”
      叫了溯夙十四年姐姐的昴流操作着他不熟悉的谎言业务露出尴尬肯定的微笑。

      溯夙特意远离五条悟:“那是问路的人,而已。”真是对不起受牵连的虎杖同学。

      “问路?前辈你们要去哪里。”体感五条悟年龄的热心部员并没有偃旗息鼓。

      小田干得好,多和他套些话。少女们窃窃低语。

      虽然五条悟的脸确实有看头,她心如止水的部员们至于这么蠢蠢欲动么,这定力不行啊。

      至于!千穗脸上满溢的期待亮瞎溯夙的眼,部长快留下他的电话号码。
      “不要围着了,让人家走。”溯夙撇过脸无视千穗谴责的目光。这都快要见色忘义了,五条悟留不得。

      然而五条悟并不在她的可控范围内,变魔术一样挥舞着凭空出现的信封:“我找人,立海大的。”

      “找谁,我们就是立海大的。”小田你为何如此热情。

      “云雀溯夙。”那米黄颇有格调的信封面上以毛笔书写着她的名字很是正式,末了画了个Q弹的爱心。
      有的人,他的字每天张榜在展示栏上甚至比人还出名,那就是立海大学生会主席片仓朋也。
      “这是会长的字吧,为什么要这样给部长。”他们低声议论。

      溯夙朝虎杖使眼色,真得有人给她?刚才不说。

      虎杖凑到她旁边:“比赛快结束的时候场外有人拿着信在等,听到我们要找你就给我们了。”其实是五条老师眼尖地看到信封上的字去打招呼,貌似更像是他们截获的。

      “是情书吧。”有人小声说出他的猜想。
      片仓朋也怎么可能给她递情书,策划书还差不多。应该不是?溯夙默默盯着落款的爱心伸出手:“我就是云雀溯夙。”好气,就不该装作不认识五条悟。

      “是啊,就是我们部长。”那封信顿时万众瞩目。

      “真有缘。”五条悟把信件递到溯夙跟前,瞧着她恨不得抢过的态势,在她的指尖距离0.01厘米触碰时猛然举起信封。
      “诶,这里面是什么呢。”他对着太阳似乎企图透过阳光看清厚实信封后的内容。

      扑了空的溯夙握紧拳头,忍耐过后,她抬起手臂快速抢夺信件。
      “看不清呢。”五条悟完全竖直了手,背也不弯了,溯夙的手尴尬地悬停在半空。

      这家伙是在欺负她不能当面使用武力吗?

      围观人员傻眼,这是不熟的路人会做的事?

      溯夙深呼吸,从她部员们的视线死角恶狠狠地盯着五条悟:“我就是云雀溯夙,请交给我。”

      比起那天踩在付丧神身上的眼神这个威胁的神色略软啊。
      五条悟装作没听见,避开了将自己跳跃高度控制在正常人范围的溯夙,故意对着光在她指尖触之可及的地方晃荡信封,像拿着猫薄荷逗弄猫咪。

      “五条先生。”昴流想劝被溯夙一个眼神制止。

      溯夙后撤一步,笑得十分亲昵。五条悟拉下墨镜,又晃晃手里的信封,垂眼不眨。

      “这位——”园田海未正欲帮溯夙说话,就见一道残影掠过,她旁边的位置空落。她茫然地四下寻找,听到破音的惊呼,顺着众人难以置信又隐隐雀跃的目光找到了她的对象。

      溯夙以她恰好的手长搭着所谓路人的肩膀,丝毫不羞涩地以此为支点挂在他身上,以绰绰有余的高度牢牢抓住五条悟的手腕,掰下信封,完美地落地。

      体操姿势十分!
      落地十分!
      欸,不对。部长你和外人这么没有界限的吗!这怎么对得起我们当初以为你不好说话,整整一个月除了部活都不敢和你打招呼啊。

      虎杖瞪大了眼,瞳仁抖动出阴影,昴流手里要递给溯夙的饮料砸落在地。

      她可不是猫咪,让她尴尬,她可以让你更尴尬。
      溯夙拿信封扇风,一手挽过合不上下巴的海未,一手拉上昴流径直走开:“都走,准备下午团体赛。”

      “所以,他没什么反应吗。”一点都不窘迫?
      虎杖拉开弓,无形的咒力如羽箭附着于上,松弦,箭靶外破开的洞上又叠加一处范围偏大的攻击。
      “有进步,和上次差不多距离,就是歪了。”溯夙记下每一次的训练情况。
      “五条老师还是那样。”虎杖回忆五条悟的举动,拐出道场还买了个冰淇淋看上去很开心,没什么变化。
      啧。怎么回事。

      “她倒是这点有我们养的影子,不顺势的人格外在意。”女人吞吐着烟雾,将破损的橄榄石手链装回满是尘埃的储物盒里。
      “不要把我算进去,这样多妨碍心情,我可不想。”另一人接过储物盒补上灰尘,“大姐你做事也太复杂,那边和嘉音说顺其自然,这边又给他提示。”
      廉直女子学院的仓库,无用的课桌内凭空出现物件,尘埃不起。

      星宫町在暮色中摆弄着花枝,假花的枝叶竟经不住温柔地摧/残坠落。
      门外山崎修一焦躁地抓着头发,星宫町动弹不得。

      又来了。
      从被他听到真相起,山崎修一无孔不入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每次开口都是质问她的行为,问她何时向大众坦白。
      在此之前,她有想过瞒着小川先生在电视采访时独自公开。山崎修一出现后,她陷入另一重害怕。
      如恶鬼一样要扑食她的面庞,禁锢住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将它撕裂得粉碎。

      “那不是山崎同学吗?最近你们好像走得很近。”原野若子突然地发声让星宫町手一抖,激起花瓣颤落桌面。

      她出神地望着那些本该坚固地假枝虚花,仿佛看见自己的未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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