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的传说》元苡成昔

12、把门开开

　　火光闪闪，毕剥有声。
　　篝火上架着两串烤鱼。
　　白迦般和二三四五白围坐在侧。
　　白迦般和诸白已经在畅愁林转悠了两天，今晚仍将继续露宿畅愁林。
　　江南的林子像江南的水一样温柔婉约，虎狼之类的猛兽几乎绝迹，但是蛇虫鼠蚁不少。
　　各位小白们清出一片空地，在周围洒上一圈硫磺，烧起驱蚊草。
　　晚餐是烤鱼。鱼上还抹了点盐。
　　晚餐之后还有饭后野果。
　　睡觉的时候还可以欣赏银河。
　　其实也算挺有滋味。
　　但是白迦般有些惆怅，因为他迟迟没有找到茅草屋，没找到恩熙酒酒。

　　“不知道哥现在怎么样了？”白迦般对二三四五白说，“不知道哥晚饭吃的什么？有没有鱼。”
　　一想到哥的晚餐，再对比自己的晚餐，各位小白们更加惆怅地齐齐叹了口气。
　　而因为他们的这一点惆怅，白迦般错过了翻鱼的最佳时辰。
　　鱼焦了。
　　焦掉的鱼吃起来会苦。
　　诸白异常惋惜地看着焦掉的鱼。
　　小二说：“我再去抓几条吧。”
　　白迦般没有反对，默默表示同意。
　　大伙儿也都赞成。

　　晚上抓鱼其实比白天要轻松。
　　小二拿火把在河边照着，鱼就朝着火把游过来。
　　小二单掌执了个佛礼，低低念一声“罪过啊罪过”，麻利地叉中一条……然后又叉中一条……最后满载而归。
　　小二扛着叉鱼的枪往回走的时候，突然瞥见林子深处隐隐有亮光。
　　如果小二没有看错的话，那亮光正是从一间茅草屋里透出。

　　丹菊公子正站在丹菊密室前面。
　　丹菊教的密室与练功房相连，三面环柳，从外面看，密室的门像是练功房的外墙，所以外人一般不会注意到。
　　丹菊公子在密室前站了一会儿。
　　他可以感觉到前面上方和后面左右上方浑浊的呼吸。
　　不多不少，正好三个人。
　　还有一个，自然是在密室里面。
　　丹菊公子一脸沉静，惯常保持的微笑也被紧抿的双唇所取代。
　　丹菊教密室的机关非常奇特。
　　不是靠踢一脚练功房的台阶，也不是靠转一转练功房的火把，而是靠声音。
　　不是少年的声音，也不是女人的声音。
　　是……成年男子的声音。
　　足够低沉的声音通过震动，触发机关，继而开门。
　　丹菊公子清了清嗓子，对着密室的墙又上前几步。

　　密室之外一片平静。凉风习习，清新沁人。
　　埋伏在练功房上方和树上的六七八白没有动静。
　　因为黄鹤顶红进入密室之前曾经对他们说过：“除了莫问我，其他人都给哥拦住，至于莫问我，你们拦了也是白拦。”
　　这句话，六七八白认为很是在理。
　　丹菊公子又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给足六七八白充分的思考时间，突然一撩衣摆上前几步冲密室的墙低低说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爹爹来了。”
　　密室的墙立刻应声升起，露出黑漆漆的洞口。
　　丹菊公子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见他们还是没有动静，将前摆别到身后，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亮，猫身而入。

　　树林里一片黑暗。
　　只有月亮又圆又大，亮得足可以借光。
　　白迦般和三四五白跟着小二悄悄向树林深处奔去。
　　淅淅索索，衣服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树林里轻轻响起。
　　很快就接近传说中的茅草屋。
　　昏黄的火光在屋里飘飘摇摇。
　　白迦般和二三四五白小心翼翼地向亮光挪近，想探查那茅草屋的案台上是否有一块被咬了一口的月饼。
　　灯光外拖出一条长长的人影，黑魆魆地随着光火的晃动忽左忽右。
　　白迦般和二三四五白通过茅草屋那没有窗棂的窗户看到屋里站着一个人。
　　背影正对着他们。
　　好像手上在重复着什么动作。

　　白迦般和二三四五大气也不敢喘，只伸长了脖子想望过那个背影看看案台。
　　可是那个人偏偏挡着他们的视线。
　　白迦般和二三四五微微有些焦急，焦急中仿佛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嘶嘶，嘶嘶。
　　不像虫鸣。
　　不像□□叫。
　　白迦般和二三四五白面面相觑。
　　白迦般把视线微微掉转了方向，忍不住睁大了眼。
　　二三四五白顺着白迦般的视线看去，抑制不住地惊呼出声。
　　满地是蛇。
　　正慢慢地向茅草屋爬去。
　　白迦般和二三四五白僵硬地把脖子扭向茅草屋的方向，缓缓地抬起。
　　正对上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
　　白迦般和二三四五白一下子从树上摔下来。

　　四方方的密室里只见砖墙，空无一人。
　　丹菊公子从容地扫视一圈砖墙，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真正的密室，从来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就像人。
　　丹菊公子走到密室中央偏左第四块砖处，站定，垂眼，顺手抬起捅了捅天花板，正前方的墙忽然升起，露出一条长长地道。
　　地道一旁的火把已经被点亮，有人已经先一步到来。
　　丹菊公子面不改色，顺着地道往前走。

　　那是很久没有开启的地道，空气里有一股沉闷的湿气，让人本能地想要离开。
　　两旁的青砖在火光的映衬下，幽暗闪烁，像一张张鬼脸做着各种表情。
　　地道里寂静无声。
　　连丹菊公子走路的声音都听不到。
　　丹菊公子昂首挺胸缓步行走，拐了个弯，远远就看到地道的尽头。
　　地道已经看到尽头，可是地道里除了丹菊公子再没有旁人。
　　一点人气也没有。
　　仿佛很久以来一直就是这样。

　　丹菊公子停在拐弯出，侧耳仔细听了听，然后对着左侧的墙低低说道：“爹爹带来了胡萝卜。”
　　“轰”一声左侧的墙立刻应声升起。
　　丹菊公子百发百中。
　　背手猫身钻入墙洞，丹菊公子一抬眸，毫不意外地看到黄鹤顶红正双手扒在墙上，一张惊愕地脸正对着他。

　　白迦般睁开眼时，一张青面獠牙脸连正悬在他眼前。
　　他本能就一掌挥出，那青面獠牙脸迅速跳开。
　　白迦般挣扎着爬起来，一边退后一边厉声质问：“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那青面獠牙脸反问道：“你又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声音被面具捂住，嗡嗡地有些沉闷，听不出年龄。
　　“我的同伴呢？”白迦般扫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到了屋内。
　　青面獠牙脸朝白迦般身后看去。
　　白迦般侧身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后看去。

　　身后二三四五白正靠窗弓着背，像四只受惊的猫一样防备地瞪着青面獠牙脸。
　　“你们没事吧。”白迦般快步走向他们。
　　“我们没事，你没事吧。”二三四五白问。
　　“我也没事。”白迦般稍稍安下心，挺直背向青面獠牙脸问道：“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青面獠牙脸歪着脑袋呵呵一笑：“你们？你们当然是我的宝贝们驮进来的的。”青面獠牙脸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指着地上各色的蛇。
　　白迦般警惕着脚下，忽然想起什么，尽职尽责地往案头撇去，果然看到案头上摆着一个被咬过一口的月饼。
　　白迦般隐隐有些了然，仍旧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我不敢？恩？”青面獠牙脸一步蹿到白迦般面前，逼得白迦般又往后退了几步，不屑地说道，“别以为你们的面具做得像人脸，我就看不出来你们戴着面具了。”
　　青面獠牙脸说着，一把摘下自己的面具，顺手拂过白迦般的脸，用力扯下他的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