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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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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终于过去,迎来了初冬。
像南田这样的北方城市,早已是寒冷的彻骨,街上的行人昨天还是一身秋装,到今天都纷纷换上了棉服。
李知意要出门,她昨天和唐琦琦约好要出去买老王让买的那本教辅书,她嘴里嚼着馒头向厨房里喊道:“妈,我要出去了。”
赵秀云拿着铲子跑到厨房门口,看她一眼,她说:“今天降温了,穿秋裤了没,还有外面得穿棉袄了。”
说着从厨房跑了出来,拽着她的外套说:“诶呀,赶紧把这外套给换了,穿这么薄,你是想感冒呀,快点快点,换衣服去。”
一边说一遍边往房间里推她。李知意没有办法,只好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袄出来,围上了围巾,赵秀云才放她出门。
李知意今年高二,上的是本地一流的高中,家里不是什么顶级有钱的,但也算是中产家庭,她一路没什么压力顺顺利利的长大,顺顺利利考上了本地最好的高中。
用好友唐琦琦的话来说,就是这妮子运气爆表,有这么一对活宝父母,学习好长得好,这是上辈子修了什么,这辈子才能活的这么幸福。每当这个时候,李知意总是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她。因为这妮子自己能说一天,不回答她才是最好的。
李知意刚一出门就打了个寒颤,确实太冷了,她想这个不靠谱的老妈总算靠谱了一回,她两手插兜,从楼上下来,穿过长长的一条街,拐个弯走到天河书店对面,果然见到了早早等到那里的唐琦琦。
“知意!”唐琦琦站在对面朝她挥手,李知意等到绿灯亮起,快步走了过去。她一走到对面,唐琦琦就笑她:“李知意,你提前过冬了。”
李知意看着她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很无语的说:“你不冷吗?”一句话把唐琦琦堵了回去。唐琦琦只好转移话题 ,:“诶呀走了走了。看看老王让咱买的究竟是什么书,是题就完了,诶呀我最讨厌做数学题了。”
兜兜转转,唐琦琦赖在漫画书前挪不动步子,李知意只好自己一个人去挑教辅书。
她挑好了书,看着在漫画书前傻乐的唐琦琦,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转了个身上了书店二楼,她在一排排的书前逡巡着,要找一本合意的书不容易,所以她并不着急,找到了一本人物传记,她翻阅了一下,渐渐入了迷。
等周围的光暗下来的时候,她揉揉发酸的眼睛,抬头向窗外望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她找到了这几天一直在找的男人。
没错,男人,不是男孩,不是男生,就是一个男人。从远处看,他穿着稍微不修边幅,肤色很白,此时的他站在路灯下,看起来像是在等一个人,他拇指和食指夹着一根烟,偶尔会吸一口,再慢慢的吐出来,因为是冬天,那些烟飘到空中的时候,会慢慢的模糊了他的脸。
他高而瘦。微微驮着背,整个人有一种颓然的感觉。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还是夏天,李知意刚好出门买酱油,因为是周六,她穿的很随意,白T加短裤,脚上一双人字拖,在超市的收银台,她去结账,但老板没理她。这个时候走进来一个人,阳光从他的身后照进来,在李知意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她本来没把这个当回事,真正吸引她的,是他的声音,不是青春期男生的公鸭嗓,他的声音很干净,低沉悦耳,实际上,那天他说的话不超过十个字,“有烟吗?”胖老板仿佛在看什么,他很不耐烦的说:“要哪种,货架上有,自己拿。”
他低低的敲了敲收银台,似乎是瞥了李知意一眼,对老板说:“结账”。
显然他不是一个愿意多管闲事的人,他没管老板听不听,转身付过钱就走了。
“下雪了!”有人和她一样看着窗外,惊喜的喊道。北方下雪是很常见的事,但这还是,2017年的第一场雪,所以很多人还是依旧兴奋。
李知意从回忆里抽出神来,再望过去的时候,路灯下已经没有人了。
她突然很慌张,她抱着手里的书匆匆跑了下去,站在书店门口望着纷纷扬扬的雪,心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从她的身体里抽离出来,她很怕,怕这是见他的最后一次。
哪怕只是一个声音,一个人影,在她的心底盘旋萦绕了这么久,早已变成了一个念想,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和她一样,会如此的想念一个陌生人,大概是这场雪 ,大概是匆匆忙忙的行人,阴沉的天空,这一切都构成了一个环境,催发了她想要寻找一个人的心。
十年后的李知意问她自己,那天为什么会那么反常,后来她想,大概是因为,那个人是她十几年里唯一的叛逆,叛逆到不想丢掉。无论是那个人还是关于他的记忆。她丢下了唐琦琦,忽略掉了一声比一声高的知意。
她跑入了这场大雪,满街找一个人,老天还是眷顾她的,她没花多大力气找到了那个人,他在一家花店,正在挑一束百合,店家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她柔声细语问他是送给女朋友的么停顿了很久,他还是发出了声响,他盯着百合,眼里是无限的温柔,他说“嗯。”
遗憾吗?好像没有,他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反而更贴近李知意幻想的形象了。换一种说法,李知意更喜欢他了。
他拿着百合从花店里出来,一眼看到了发愣的李知意,她围了一条火红色的围巾,脸颊是奔跑过后的潮红,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好像跟天地融为了一体,冷吗,好像是的,但又不是,她的心已经变热了。
见女孩儿一直盯着自己,陆荞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有像偶像剧那样,抱着花走上前去,像是看了她一眼,又好像没有,他略过她就走。
李知意心里疯狂的打架,然后她做了一件18年来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她一直盯着他,盯着他的背影,等他快要转过街角的时候,终于跑到他的身后,其实她想跑到他前面去的,只是怕被当成神经病,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说:“先生。”
陆荞转过身来,大冬天,他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外套,同时他的脸清晰的展现在李知意的面前,他头发微卷,脸很白,嘴唇很红,一点都不像高度近视的李知意想象出来胡子拉碴的模样,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
她说:“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甚至还因为紧张发出了一丝颤音。陆荞看着她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他说“小朋友,你是在搭讪吗”
李知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摇头是因为她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说法,点头是因为准确来说确实是这样。她就是想要他的联系方式。陆荞收敛了脸上的笑,看着她挺直了背,他说:“小朋友,你妈该喊你回家吃饭了。”他没有理她,一转身便走了。
李知意没什么情绪的站在原地,看着车来人往的街头,坏了的路灯明明灭灭,一如她此刻跌宕起伏的心境。她没有再追上去,大街上跟人要联系方式这种事,只有学校里那些小男生才干的出来,这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她又返回了书店,果然见到唐琦琦在原地着急的张望,她心里突然有点酸涩,但还是一步一步穿过了马路,唐琦琦看她泛红的眼角,“有人欺负你了。”她笃定的说,李知意摇摇头。
“那你怎么一副受了很大伤害的表情,对了,书店老板非要说你是来偷书的,还说什么要报警,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吧那本书,哦,还有咱们得教辅书都付了,你不用担心了啊。”
李知意低头看自己怀里,紧紧的扣着三本书,那本人物传记还在,可露在外面的赫然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怪不得,他不会把她当成初中生了吧。
原来她跑出去的那一刹那,不止有唐琦琦的声音,还有书店老板的追喊声。
李知意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天已经黑透了,她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没开灯,她拉开椅子坐在了书桌前,第一时间把买书的钱转给了唐琦琦,然后就开始发呆,有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李知意才意识到今天是15号,她回想着那个人的样子,在心里描摹着他的形象。
突然想把他画下来,这样就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忘记他的样子,她拿起了速写本,借着月光用铅笔一笔一笔的勾勒,两个小时后,她打开了白织灯,一个男人的形象跃然纸上,正是他站在路灯下抽烟的样子。
周一,李知意像往常一样的,准时6点起床,换上宽大的校服,在外面套上昨天的那件白色羽绒服,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有老妈准备好的早餐,和往常一样,一杯热好的牛奶,加豆浆鸡蛋,包子,三明治,牛奶是给她的,赵秀云知道李知意考试压力很重,所以变着法儿的给她补充营养,李知意一口一口的嚼着三明治,喝完了牛奶,站起来对赵秀云和李文杰说“爸,妈,我上学去了。”
李文杰闻言抬起头来,看闺女一眼,说道“行行行,别迟到了啊。”
李知意点点头,赵秀云有点担心的说:“昨天下的雪,今天就结冰了,要不然让你爸开车送你。”
李知意摇摇头,“知道路滑就别让爸开车了,我走过去就行了,反正路也不远。”赵秀云点点头临出门的时候还是不放心的加了一句“小心路滑。”“知道了。”李知意回。
周一的班级像菜市场一样,都是赶着来抄作业的,而李知意的作业总是热门选择,唐琦琦霸占了第一手的资料,铺在桌子上,就开始抄,一边抄还一边说:“知意啊,你简直是我的救星,诶~真不知道文理分科后咱俩还在不在一个教室。”
李知意把书包放进桌子里,整理了一下桌面摞着的书,说:“看情况。”
早读马上就要开始了,唐琦琦迅速把作业收好,刚递给李知意,窗外便闪过老王的身影,唐琦琦迅速把书一拿,瞄一眼李知意的书,翻到今天要背的内容,有模有样的大声背诵了起来。老王一走 ,邵阳踢了一下李知意的凳子,“诶,学委,作业借一下抄抄呗。”
他吊儿郎当惯了,没注意自己的语气有什么不妥。唐琦琦先反过来拍了一下他的桌子,瞪大了眼睛说“不给你抄。”
邵阳:“凭什么,人李知意还没说什么,你算哪根葱。”唐琦琦:“行啊,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唐琦琦算哪根葱”。眼看就要打上了,李知意扣住了唐琦琦的手,说“没必要。而且督察队的快过来了。”
唐琦琦转过身去,没再搭理邵阳,邵阳也就此作罢。1班是重点班,前面坐的都是比李知意还要厉害的学霸,因此没人注意后面的动静。
总算熬过了一节课,而昨天的那场大雪到今天依旧没停,女生都把棉袄披在腿上,一个个的抱怨说太冷了。学校怎么不通暖气,李知道起来上洗手间,顺便打一杯开水,一出教室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说什么艺术班来了一个很帅的美术老师,“你看到了没!看到了没!我的天哪,也太帅了吧。”
另一个女生说“对啊!我之前还以为邵阳是校草,跟新来的老师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的好吗?”
接着她们两个在耳语,但正好路过的李知意听到了,她们说那个美术老师很男人。
然后李知意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被她画在纸上的男人,她一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描绘他,现在好像有答案了,是啊,男人。
嗯这个词用的很准确。开水机前排满了人,李知意拿了两个杯子,另一个是唐琦琦的,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停,她想,终于等到了她,熟练的拧开杯盖,接满了热水,然后走回了教室。
一上午的课冗长又无聊,但李知意还是听的聚精会神,毕竟好成绩不是你随便就可以得来的。邵阳一边转笔一边抖腿,他的眼睛漫无目的的飘着,最后定格在李知意的侧脸。
他坐在李知意的左后方,从他这个角度看,正好可以看到李知意殷红的嘴唇,还有挺秀的鼻子,当然还有长长的睫毛。
又变漂亮了啊。邵阳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