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捕网》霏霏日摇蕙

8、8

　　孔牧尘这个人做事向来我行我素，性格任性，上课不止走神还犯困，被罚也不嫌尴尬，做事大方也不推拒，所以坦然接受了班主任一千字的检讨书。

　　深夜加班加点写完一千字，还期待第二天能遇见宋景译。

　　真等二天孔牧尘来到校门寻找宋景译的身影时，黎冬倾嘴里包着烫嘴的包子喊着孔牧尘：“牧尘，等等我！”

　　孔牧尘看着校门口稀稀疏疏的人，觉得可能是自己来太早了，宋景译应该在安排早间清洁的事。

　　正嚼着包子的黎冬倾朝着校门左右看了几眼：“我跟你说啊，检查校牌这些就宋景译严，最开始他来的时候没带校牌的人能从校门口排到那边的包子铺，当初好多人都叫他死神。”

　　孔牧尘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些事。”

　　一说起这档子事，黎冬倾就跟打了鸡血一样，“那当然，你以前都是踩点来的学校，人家检查校牌的都下班了。”

　　好像黎冬倾在说，如果错过了时间，就会失去很多东西。

　　孔牧尘加快步伐找到办公室，把检讨书放在班主任桌上后就回到教室开始趴着睡觉耗过一天最难熬的早自习，上课听二十分钟精华课再发二十分钟呆，下课就睡觉抽烟二选一。

　　一如往常的生活过渡到中午，孔牧尘还有些意外今天的时间过得这么快。

　　毕业班中午会由食堂送饭，因为上午高强度的集中精力会需要学子在午间有更多的休息时间，所以学校刻意安排了送餐，毕竟午休可是黄金时间。

　　中午时间孔牧尘打饭也不着急，反正早吃晚吃都无所谓，高一没那么多死规矩，闹腾一中午都没人管，更何况还有黎冬倾帮他打饭，这个人晚一分钟吃饭就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会饿着孔牧尘？

　　孔牧尘抽了根烟再去的食堂，刚走到窗口就看见黎冬倾坐着沉思。

　　等孔牧尘坐在黎冬倾身边时，黎冬倾往孔牧尘身边扫了好一圈，冷不丁来了句：“你一个人来的？”

　　孔牧尘有些不解：“我怕半个人来吓着你。”

　　“不是。”黎冬倾指了指孔牧尘的碗，“你看这些，不都是你喜欢吃的吗？而且学校哪儿会给这么多肉...你说吧，学校食堂哪个阿姨是你亲戚？”

　　碗里装着土豆烧排骨和仔姜肉丝，孔牧尘直接想起了宋景译，想起他问的那句‘不喜欢吃吗？’。

　　一位刚打完饭的女同学端着同样的饭菜从孔牧尘身边经过，孔牧尘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滑稽得可笑。

　　“哇，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土豆烧排骨了。”

　　惊叹的声音不大，来自身后，孔牧尘下意识转头去看，四人碗里装着的都是和自己同样的午餐。

　　孔牧尘拿起筷子夹了块土豆，“大家不都是吃的这个吗？”

　　“对了。”黎冬倾尝了口排骨，感动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你的筷子和碗不见了，我去学校超市给你买套新的，而且你饭卡里莫名其妙多了八千。”

　　孔牧瞥了眼身旁打完饭同学的饭菜：“八千是国家奖学金。”

　　“艹。”黎冬倾将筷子狠狠插进饭里，用余光瞄着孔牧尘，“老子什么时候成绩这么好能拿国家奖学金，我妈睡着了都能笑醒。”

　　孔牧尘笑了笑没说话，一个劲把饭菜塞进嘴里。

　　黎冬倾不太喜欢细嚼慢咽，嚼了两口囫囵咽下又塞了一大口，如此反复，三分钟没到就吃完了一碗饭。

　　“妈的，能吃到肉好幸福。”黎冬倾起身准备洗碗，无意间窥见孔牧尘已经空掉的碗，“我的天，你居然吃完了？”

　　今天的饭格外的合胃口，孔牧尘闷闷应了声，起身准备洗碗：“嗯，希望晚上也合胃口。”

　　晚上的饭也确实合胃口，有颜色鲜艳的番茄山药排骨汤，有小炒肉和辣子鸡丁，还有....还有没有香菜的一切食物。

　　一切突兀得不符逻辑。

　　连应该出现的宋景译都换成了徐晏，他代替了宋景译所有该出现的场合，包括晚自习后的厕所。

　　徐晏语调轻佻：“抽烟可不好。”

　　孔牧尘仰着下颏不屑看着徐晏，黑色的眼睛漂亮又瘆人：“你话真多。”

　　“班长的小学弟，估计只会跟班长撒娇吧。”徐晏无所谓挑了挑眉，点燃烟深吸了口：“不用来找班长了，他已经走了。”

　　孔牧尘蹙眉仰头，声音冷意十足：“你什么意思？”

　　“是我说的不够明白吗？”徐晏微微耸肩，灭了烟丢进垃圾桶示意孔牧尘跟着他来，“他的位置已经空了，学校是不会再来的，也别期望他能记住你，你只是一个相当罕见的、有趣的，小学弟。”

　　孔牧尘从看到徐晏就一直是怀怒不发的状态，因为知道徐晏是宋景译的朋友才忍着一口气，但徐晏不停的触碰孔牧尘的底线，连这话停顿的也恰到好处。

　　一个相当罕见的、有趣的小学弟，是宋景译朋友对自己的定义。

　　孔牧尘从门缝里看了眼宋景译已经空掉的位置，调整呼吸看了眼徐晏转身走了。

　　徐晏这个人怎么一点也不讨喜呢...

　　孔牧尘阴了眼。

　　后来的食堂依旧出现着孔牧尘喜爱的菜品，没有香菜肉的份量也多，但宋景译也如徐晏对孔牧尘话里的那般没有出现在学校里。

　　不过就是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但没什么比这个才认识几天的人带给孔牧尘的冲击更大，孔牧尘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连头发也长出了不少，但人不知怎么突然有些马虎样。

　　“你在想什么呢？最近一个多月都这样。”黎冬倾拿着一块小布丁帖子孔牧尘的脸上，“今天去超市遇见我前女友了，听到她在和闺蜜造谣我，气死我了。”

　　狠狠咬了口小布丁，黎冬倾道：“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孔牧尘接了小布丁，边撕包装边看自己的化学错题本：“在校门口做个墓碑吧。”

　　“杀人犯法吧？”黎冬倾注意到孔牧尘似乎烟瘾犯了，拿小布丁的姿势都是抽烟时的手势，“额，吃完冰淇淋我们要不我们去快乐下？”

　　在那双唇微启，黎冬倾以为侧脸转向自己的少年要回答自己的时候，少年将烟塞进黎冬倾的校服里，望着黎冬倾的眼睛，“抽烟不好，少抽点吧。”

　　那双黑色眼睛带着温柔，却又暗藏不怒自威的阴狠，这让黎冬倾没由来有些背脊发冷。

　　“还好，有你一直陪着我。”

　　有些慵懒的声音将飘散的注意力拉了回来，黎冬倾发现孔牧尘突然笑了起来，很快，和谐的气氛让黎冬倾放松下来，甚至有些突如其来的舒缓劲儿。

　　孔牧尘那双眼藏着忧郁的眼中什么都读不出来。

　　短暂一瞬，黎冬倾像是思考了什么，不解道：“怎么突然这么矫情，你以前都会骂我的。”

　　孔牧尘没说话，丢了吃完的小布丁木棒准备继续完善错题本，结果刚写完一题窗外就落下不少纸屑。

　　这是毕业生高考前夕会进行的一项活动，代价是隔天的卫生需要他们去打扫，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应届毕业生撕书的热情。

　　今天的晚自习所有年级都格外吵闹，黎冬倾这个话包子自然熬不住寂寞加入了前桌的交流里。

　　前桌看着窗外：“两年后的这个时候，我们也会这么疯狂的。”

　　黎冬倾点点头，趴在桌上盯着窗外飘飞的纸屑：“成绩好的才能这么疯狂，像我这种成绩差的得留着书的全尸复读。”

　　前桌忍不住笑起来：“现在才高一，你还有机会努力，学习学习你同桌啊，学习成绩这么好。”

　　“他那是天生的。”黎冬倾气愤敲了敲桌子，“你知不知道他上课发呆，下课睡觉，回家看电视，知识一学就懂，题一看就会，你觉得我有这本事？”

　　前桌点点头：“那你可能就是食物链最低端的人吧，如果照会儿太阳就能吸收知识就好了。”

　　话题原本还很正常，可越聊着就越偏离主线，甚至谈到了宋景译。

　　黎冬倾摸了摸头：“想要进行光合作用还得要好多特定条件呢，真想不劳而获我是痴心妄想。”

　　前桌为了与黎冬倾有更好的交流，索性将整个身子转了过来，趴在黎冬倾的桌上点了点头：“说起来宋景译才真是让人羡慕，家境好，成绩好，人又帅。”

　　黎冬倾听到这个名字有些生气：“哇，宋景译才是真的让人生气好吗？我第一次见有人能聪明到这种地步，而且打架也厉害，当时我亲眼看到他抢了人家的刀直接推了一肘，那人就倒地上了。”

　　“对对对！宋景译这人武力值超强。”前桌疯狂点头，他似乎对这话题很感兴趣，“高三放学时间不是比我们晚一小时吗？刚开学那会儿，我被班主任留着写检讨，出去正好遇到宋景译和一堆人打架，我亲眼看见他把那群人打得哇哇大哭跑了。”

　　班长突然探个头加入了对话：“宋景译这人确实厉害，我考个本科线都难，他高三还没读完就被MIT录取了。”

　　前桌摇了摇头：“不是早就被MIT录取了吗？出国是迟早的事，反正也不看高考成绩。”

　　班长笑着：“人家家境好到在学校可是特殊待遇，羡慕了。”

　　黎冬倾白了眼班长：“得了吧，人家去MIT是给学校争光，等高考之后他就会被横幅挂在校门口呢，指不定还立个牌子纪念几年呢。”

　　前桌吸了口气：“听说今晚会回来取学籍呢，应该是准备放在留学生档案保存机构里，再过几天就去国外上学了。”

　　宋景译的名字像一条蛇一样缠绕在脖颈让孔牧尘感到窒息，他捏着笔的手忽然收紧，笔尖重重压在纸张上，最后被奋力甩在了桌上。

　　“班长，我上厕所。”孔牧尘将音量压得极低，几个字从嗓子眼抛了出来。

　　孔牧尘到六楼的厕所抽起烟来，看着宋景译当时靠的位置吐了口烟。

　　半分钟后孔牧尘丢了烟，冷着脸逛了一圈六楼的教师办公室，好在办公室开着门，老师交谈起这件事，才让孔牧尘知道宋景译已经拿到学籍离开的事。

　　孔牧尘压着火跑到校门，看着刚打开车门的背影抑制不住喊道：“宋景译。”

　　宋景译回过头带着很浅的笑容。

　　女人从副驾驶探出头，盯着孔牧尘眸光一冷：“小宋，你朋友？”

　　这话刚落，宋景译整张脸上的神情瞬间就扭转了，稍带了种瘆人的冷漠，一声意味不明的“不认识”带着车门关闭的声音入耳，让孔牧尘不由一颤。

　　那辆车离开了许久，孔牧尘才低头看着自己被宋景译握紧过的手腕，才明白原来那句再见了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