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求生]Snare》霏霏日摇蕙

13、13

　　路知清盯着好友列表里孔含霖的名字一动不动，知道系统提示在右下角出现，才将目光移向了孔含霖发来的游戏邀请上，黑色的眸子中深沉一片，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HonestLinger邀请您加入】

　　思虑了片刻，路知清忽然低头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喉头动了动，神情温柔，嘴角漾起了一丝悦目的笑容。

　　August 26(th),2014 5.43a.m.

　　手机屏幕上映现的是孔含霖的游戏战绩，置顶对局时间恰恰是他消失的那一天；路知清相信自己离开的七天里，不管孔含霖是哪一天上线，他也一定等过自己。

　　不会那么碰巧...

　　嗤笑一声，路知清点了接受，在孔含霖的队伍中出现，耳边传来他轻柔的喃喃细语：“知清，抱歉，八月五号那天我去打了半个月训练赛，我已经很快赶回来了...”

　　停顿半秒，孔含霖的语调里带着委屈：“但是你不在...”

　　感受到他的无措，路知清莞尔一笑，声音磁性、温柔，像是滴落小溪的一朵水花，轻柔的滑过孔含霖的耳畔：“忙是好事，后来那七...”

　　路知清的笑声霎时沁入孔含霖的思绪，轻轻扰乱他的理智，闹中轰隆隆一片，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说：“我想见你。”

　　时间忽然变得无比漫长，孔含霖迟疑了许久，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他不知道自己开口到底说了什么，思忖半刻开口道：“PDL，我们战队差一位队友，你能来吗”

　　路知清忽然笑的极为灿烂，双眼似一汪深深的湖水，一点点柔柔地荡漾开来，“你想见我？”

　　谁知还没等孔含霖反应，路知清笑着，将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想见我”

　　不知穿过多少房区，路知清知道孔含霖是有心避着他，想到这，路知清快步走向正在搜房区的孔含霖，将饮料和急救包丢在脚下；本想开口说话，却被捷足先登，“胡..胡说，没有的事..你会说中文？”

　　“我的阿霖，可是要做光明磊落的无赖？”

　　路知清的语气强势地欺压上来时，孔含霖慌张地捡起地上的饮料与急救包，想说什么话解释，嗫喏了半天还是吞回了肚子里，紧张地朝着地上扔了个雷。

　　路知清不知道其中原委，轻轻笑着：“不愧是阿霖，把我医疗箱都打出来了！”

　　或许是因为心虚，又或是愧疚，孔含霖从背包中慢慢丢出急救包与止疼药，待他丢完，路知清问他：“我的阿霖要我多久去？”

　　孔含霖脱口而出：“今天！...或者明后天也可以...”

　　系袖口地动作顿了顿，路知清好笑地挑眉道，“这么急？”

　　“不..不是...我是说...哎..我是说...你有空的话...”

　　“阿霖，你那里有几张床呢？最好是一张，可以的话最好睡上三天三夜...”

　　听着路知清的闲言碎语，孔含霖抬起头，心中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庆幸的是如此孤独的他还有路知清相伴，失落的是除了死水微澜的生活之外他什么都不缺。可他深知这场相知只是蜉蝣一梦，拥得片刻温情，旋即云消雾散不由人愿。

　　【Qing使用AKM击倒了ForBaby】

　　路知清游戏角色的面容很漂亮，发梢顺着雪天极光透着微光；纤细的小臂架着白黑色的AKM瞄着远点，嘴唇微启。

　　自己的角色背着月色看不清面容，枪声霎停，孔含霖觉得原本嘈杂耳边因为一句话而安静；那低回轻柔的语气令他心胸开阔欲罢不能。

　　路知清说：“这些人的盒子，给我的阿霖做聘礼了。”

　　孔含霖听了这话，不禁笑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杀这些人就为了跟我说这句话？”接着他话锋一转，“你，中文说的这么好...什么时候学的？”

　　“当然不是，只是想你开心一些。”路知清听着孔含霖顿时警觉的话，补充着说到，“汉语的话，是十三岁开始接触的，那时候我想和你在一起，但听不懂你说话，就和我妈妈学习了汉语。”

　　尔后，路知清注视着眼前耸立着的一座高大雄伟的建筑物，眼神专注而坚定。他眯了眯眼，换枪开镜瞬狙。

　　【Qing使用M24击倒了NoBaby】

　　【Qing淘汰了ForBaby】

　　“阿霖现在在哪儿？”

　　“渝州...”

　　此刻的孔含霖已经看了许久的系统消息，在路知清开口说话他才反应过来，他本不该搭话路知清的。

　　更何况在这样的境地里。

　　这样想着，他又看了看路知清的角色，真的很美。

　　一阵暖意突然窜上，孔含霖开始喘息，愈喘愈烈。

　　正午的光线明亮，照着这个让孔含霖心心念念的人，他惊慌的抓了桌下的药瓶，似乎想要打开，但他的动作像是被束缚住了，连动一下都很困难，故而药瓶滚落了很远，撞在了衣柜角。

　　“知清，我先下了...有点急事..”孔含霖吸了一大口气，指尖颤抖着按了电脑的开关。

　　路知清迟疑，半晌才轻声回答：“好。”

　　终究是动作快过声音，只这一句，在孔含霖人物断线后才说出了口，路知清突然想起了什么，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浓烈的情感，“晚安。”

　　撑住了桌沿，孔含霖弯着腰颤抖着站起来，他的眼睛红肿着，微一侧眼，看到了离自己距离很远的白色药瓶，左手握紧了胸前的衣领，喘息如同抑制不住一般...

　　再靠近一点就能抓得到...

　　踉跄地朝前走了两步，右肩不受控制猛地撞向墙面，眼白里印着一根根血丝，将眼眶也晕染成一片，孔含霖伸出手，指尖正好擦过黑色沙发，人顺势摔倒地面。

　　是个正好能碰到药瓶的位置。

　　将药瓶揣进了怀里，颤抖着着屈起了身子，黑色的眸一动不动的睨着桌上的水杯。

　　原本孔含霖非常抵触这东西的，直到这一刻，突然有了点难过的心情。用力扭开了药瓶的盖子，大半的药全撒在了地毯上，孔含霖伸手抓了一把，颤抖着手抖落了好几颗。

　　左手拿起的水杯因为抖动而溅出了好些水花，水顺着孔含霖的嘴角滑落，直直滴在战队服上，湿了一大片。

　　孔含霖半倚着沙发，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表情平静，只有紊乱的呼吸露出一点压抑的情绪。

　　生病吃药是有道理的。

　　“Go to China”电话那头是个异常温柔的女人声音，虽然她极力发出平静的语调，但话尾微微有些变调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与急切，“You need a hand finding him(需要我帮忙找他吗？)”

　　“No,Thanks ever so much.(不用，多谢了。)”路知清的语气冷漠至极，看了看网页上的机票时间，又接道：“I had found him.(我已经找到他了)”

　　“OK.I hope you have a good trip.(祝你旅途愉快。)”那头的女人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语调稍稍上扬，流露无限欣悦，“Give my best wishes to Mr.Kong.(代我问候孔先生。)”

　　路知清如她预料的一般，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回话。

　　电话挂断的声音淹没在了女人的会议当中，很快那嘟嘟几声便彻底消失在了交谈之中，只留下女人俯视众人的冷傲眼神....

　　随着女人手机的放置，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片。

　　她微微一笑扫视众人，语气带着浓浓的冷漠：“If you do not like work,or quit,or to shut up and not speak.(如果你们不喜欢工作，或者辞职，或者闭嘴不说话。)”

　　夜里，礼莫抱着盘子给孔含霖送饭，孔含霖的休息室永远是礼莫刚进战队见到的那个模样，精雕细琢，镶花刻金，黑色的主色调都给人一丝不苟的印象。一双漆黑的眼，在黑夜里看着他，就在礼莫伸手开灯的同时孔含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队长？你怎么不开灯啊？”礼莫快步走向小圆桌，顺手将盘子放置在了桌面上，手指捏紧了碗的边缘将它一份份谨小慎微地端了出来，“灯怎么坏了？”

　　屋内洒满了月色，月光映在礼莫的脸上让孔含霖的慌张稍微平静了一些，见他迅速拿出角落箱子里的灯泡，抬起头看了看洒满微光的墙头。

　　“准备去请人帮忙的。”孔含霖垂下眼看着礼莫谨慎的动作，却在礼莫抬起头时扭过头不看他，“药呢？”

　　屋内亮了...

　　闻言，礼莫恍然大悟般掏了掏衣服兜，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放在空置出的盘子里，“教练都放在这里了，至于这个袋子...教练他特意批发了一大包给你装药的，说是..好看...”

　　孔含霖的呼吸还有些紊乱，他深吸了一大口气，似乎非常理解礼莫现在的心情，温和的回答：“嗯，挺可爱的，小妹妹应该会很喜欢。”

　　“她？！”礼莫吓了一大跳，“她现在只喜欢你和詹姆斯..但，如果东西是你用过的，她一定会买个展柜把它装进去然后放在床头每天看着....”

　　之后的休息室很安静，孔含霖垂着眼睑小口吃着饭，他脑子里放了空，开始想起了路知清。

　　看着孔含霖机械的动作，礼莫像是个侦探一样盯着孔含霖的眼睛，明亮的灯光底下，礼莫开口便问：“队长你胸前那个白色的粉末是什么？”

　　孔含霖警惕的抬起眼，对上礼莫的眼并没有说话。

　　下一秒，礼莫看到了孔含霖眼前的白色面包，“是阿姨做的小甜点啊！”

　　孔含霖借着话看了一眼，黑色队服上有散开的一团稀疏的白色粉末，像是误入厨房拍上了一小点面粉。

　　他分明没有吃一口这份甜点。

　　孔含霖心里觉得不对劲，低眼看到桌角散落的几颗白色药丸，脸色刹那暗了下来，抬眼执拗地盯着那几块小面包，突然伸出筷子夹起了一个放在嘴边，小口的咀嚼起来。

　　白色粉末不偏不差、正巧落在孔含霖右胸前的那一团上。

　　这孔含霖是何等聪明，时间位置算得刚刚好，思维快得能把一切谎言化作现实。

　　余光里礼莫的眼一直锁在自己的手上，看到礼莫捏了捏衣领欲言又止，谎言实在太轻松了，以至于好像一眨眼，礼莫便又入戏了。

　　吃完最后一口的孔含霖拍了拍胸前的粉末，随后拿走了盘子里的小袋子，对着礼莫轻轻颔首，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礼莫的动作很慢，孔含霖紧捏着小袋子，抬眸望他，黑色的眼睛里全是犹豫与疲乏。

　　等到礼莫动作轻缓地退出休息室，孔含霖才踉跄跑到电脑桌旁的垃圾桶处，抱着垃圾桶开始干呕....

　　August 27(th),2014 11.30p.m. 洛杉矶国际机场

　　Ladies and Gentlemen,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
　　We are now ready for cheekin for flight DL6745 to Modu Pudong International Airport at counter No.3.
　　Thank you.

　　（前往魔都浦东国际机场的旅客请注意：
　　您乘坐的DL6745次航班开始办理乘机手续，请您到3号柜台办理。
　　谢谢！）

　　路知清辗转到3号柜台，靠着行李闭上眼睛等待着盼望已久的美妙时刻：阿霖，时间过得好慢，突然开始期盼见到你。

　　“Excuse me,Sir. Your passport to register.(先生，打扰一下，您的护照需要登记。)”

　　路知清微微挑起眉，从行李箱里拿出那一本夹着孔含霖照片的护照，急促地将夹在中心页的照片抽了出来，指尖捏得很紧，心中不自觉的畅快了起来，“ Yes,please.(好的，麻烦你。)”

　　见路知清的动作，服务人员踮起脚尖向前倾了倾，瞄了一眼那张照片，可路知清的动作太快，只留下护照本在眼前。

　　伸手接过护照本，顺势踩实了后脚，抿嘴笑起来。

　　动作再快，她也看到了——照片上是个清秀的男孩子。

　　直到看到护照上路知清的样子，服务人员怔了好一会儿，神色一点点亮起，准备抬头好好看一看路知清。

　　本人和护照稍有出入，可以说本人更加好看些，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只是那双细长蕴藏着锐利的浅色眸子正死死的盯着她。

　　带着轻蔑...

　　服务人员将证件递回，恭敬的说道：“Here's your boarding pass. Your seat number is 34C and your flight will be leaving from gate 24.Have a nice flight.(这是你的登机证。你的座位编号是34C，请于24号闸口登机。祝旅途愉快。)”

　　少年离开了柜台，垂下左手的指尖还在不停摩挲着那张照片，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左手定定地看着照片上的孔含霖。

　　像是害怕丢了似的，路知清专注看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将照片夹在护照里，眼底水光润泽，蕴含的全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