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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老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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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杂草丛生的前院,内屋更是破旧,唯一让人心里好受点的大概就是够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蜘蛛网。
地面是像六七十年代的泥地,有些凹凸不平,一走进去就有种山野老屋的阴冷感,黑沉沉的让人心里发紧。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里总有股腐烂发酵的味道,隐隐的还带点腥气。
里面一共有六间屋子,不大的空间摆着两张床,铺着老旧的被褥,还有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木头腿都烂了一截,用厚厚的瓦片垫在最下面。
“天呐,这个村子生活在几百年前吗,居然连电灯都没有。”
听到黄毛说话,大家才发现这里没有任何电器。
夹克男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现在这个时代真的会有村子穷到连电都接不上吗。”
话一出,四周瞬间沉默下来,只觉得凉意好像顺着毛孔钻到了骨头缝里。
“我不想住这里,我要走,要离开这里!”
一个披着大波浪的女人咬着牙根满脸烦躁,厚厚的妆容也盖不住她苍白的脸。
旁边一个穿着名牌的男人哄着她,只是越哄女人闹的越凶。
钱沽的手在八仙桌上轻轻一捻,带着些许的灰,可如果是一个没有人住的地方似乎又太过干净了。
“奇怪……”
寸头嘟囔了一句。
钱沽看过去,刚好听到对方压低的声音,“好像有点血腥味。”
寸头男转身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黄组长,对方没有声张,想来应该是不想引起骚动。
“这里,有人血。”
一根葱白纤长的手指指着钱沽的脚下。
他抬起头,却因为镜片一时间没看清对方的眼神。
“你能感觉到?”
白徊推了推眼镜,天生带笑的唇不笑的时候也像在笑。
“我能看到。”
钱沽多看了他几秒,结果就见好端端站着的人突然靠过来,凑到他耳边问:“我厉害吗。”
他动了动被呼吸弄的有些痒的耳朵,强忍着没有伸手去摸,见人还一副盯着他看的样子,他迟疑了一秒,认真的夸:“很厉害。”
心里却忍不住想,这么大了还要表扬,是因为小时候很缺爱吗。
这么想着,他又看了对方一眼,对方正低下头将脸凑到他颈肩,似乎在吸气,察觉到他的视线,又抬起头冲他扬起一个笑,带着刻意摆弄出来的乖巧。
他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一本正经的说:“你真的很棒,你要相信自己。”
白徊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慢慢的将手指伸进嘴里。
好香。
那边的大波浪还在闹,吵着要走,似乎一刻也待不下去,名牌男也逐渐没有耐心,丢下一句,“你要走就自己走!”
这句话瞬间像点燃了炮仗,女人尖着嗓子喊:“走就走!”
结果一转身就对上一双幽幽看着她的眼睛。
“啊!”她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一个穿着花布衣的中年女人提着一盏油灯站在门口,暗沉枯黄的脸阴阴的在灯火中闪烁,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用蓝布盖着的竹篮子。
见大波浪被吓的快要魂飞魄散的样子,她缓缓的咧开一个笑,视线从大波浪白嫩的腿上寸寸滑过,好像用尽全力才勉强自己收回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钱沽好像听到了对方咽口水的声音。
“村长让我来给大家送点吃的。”
她递出手里的大篮子,离的最近的大波浪青白着脸想要后退,但现在没人敢去接,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推了一把,大波浪踉跄一步,手腕被牢牢的抓住。
“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阴测测的声音从那张笑的诡异至极的嘴里说出来,手被抓的抽不开,大波浪抖个不停,呜咽着要挣脱,却被强迫性的接过塞到手里的篮子。
刹那间,对方带着厚茧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暧.昧的摩挲了一下,她浑身一颤,顿时觉得像被蛇舔过一样头皮发麻。
而此时,那双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泛着红血丝,眼珠子粘在她的身上,见她看过来,对方更是咧开干燥的唇,枯瘦如柴的脸撑起高高的颧骨,在摇曳的油灯下扭曲的不像人样。
嗓子眼顿时像被卡住一样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中年女人幽幽的将视线放在她的身后。
“村子里很久没来过人了,以防客人们触犯禁忌,还请各位一定要遵守村规,晚上不要锁门,点燃的油灯不要灭,最好不要外出逗留,更不能去祠堂冒犯祖先。”
随着对方每一句话,寒意都像是要刺破天灵盖。
来了,恐怖小说里不能触犯的禁忌来了。
“为什么不能锁门。”
听到突兀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看向提出问题的勇士。
勇士本士背着长弓显现在油灯里,面色是一贯的沉静,还带着认真的审视。
“为什么不能熄灯。”
对方将眼珠子转向他,在阴影里暗暗沉沉,却看的人连忙后退,从行动上和钱沽划开距离。
“以前有人住在这里,晚上不小心把油灯碰倒了,烧起来的烟雾太大,对方的门栓又卡的太死,就活活在里面烧死了。”
说完,中年女人又伸出干枯的手指向后面打开的窗,“最后我们是在窗户上找到他的,因为窗口太小,他没爬出去,发现的时候身体都烧焦了,只有露在外面的脑袋能看出人样。”
她笑开,露出暗黄残缺的牙,“结果轻轻一碰,头就掉了。”
四周瞬间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互相拥挤着离窗户远了一点。
身边靠过来一个人,钱沽侧过头,发现白徊拉着他的衣袖紧挨着他的手臂,那副垂眸不语的样子看起来是被吓到了。
他收回视线,没有推开对方,对方却更加得寸进尺的拉住了他的手腕。
“山里蚊虫毒蚁多,油灯里混了特制的草药,可以免毒虫叮咬。”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其他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油灯拿过来点燃,又纷纷离窗户更远。
钱沽蹙着眉,心里觉得不对,恰好对上对方的眼神,又是那副热切的模样,好像他们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珍稀物种。
只是却看的人心里不舒服。
等人离开,站着的大波浪瞬间瘫软在地上,露出篮子里的白面馒头还有两大碗红烧肉。
虽然对于他们十几个人来说量着实太少了,但可能是这个贫穷落后的村子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
之前几个闹着饿的人顿时将肉端走,生怕不够分自己先塞了两大块。
大波浪坐在地上哭花了妆,边哭边用力的搓着手背,皮肤都被搓红了才停手,然后又崩溃的将脸埋进膝盖。
只是现在没人关注她。
钱沽看向吃肉吃得最欢的那个男人,人有些瘦小,长相平平无奇,之前把大波浪推出去的就是他。
“这里有六间房子,大家看看怎么分吧。”
黄组长几个人没有碰肉,而是各自拿了一个馒头,还给钱沽分了一个。
但看到身边柔弱又斯文的人,钱沽还是把馒头递给了他。
白徊略微一顿,馒头又冷又硬,但他却忍不住嘴角轻抿,在低下头的时候,舌尖湿漉漉的舔过唇瓣。
最后经过商讨,有三间房住三个人,剩下的三间房住两个人。
黄组长这里有两个女人,除了阿杏,还有个一直没说话的阿春,对方那边四个女人,黑长直,大波浪,还有一对双胞胎姐妹。
大家都是各自跟相熟的人住在一起,大波浪要和男朋友住,便先分到两个人一间。
阿杏和黑长直一起住,阿春和另外两个双胞胎待在一起。
本来黄组长要和钱沽住,也算关照一下这个新队员,谁知道那个叫白徊的男人落了单,这里没一个认识他的人,而对方又紧紧的粘在钱沽的身边,一副把人当靠山的样子。
看到黄组长面带纠结,钱沽主动说:“没关系,他和我住吧。”
黄组长有些不放心,但还是没强求。
“行吧。”
最后他和另外一个男人住在一起。
分开的时候,钱沽提醒了黄组长一句,“注意安全。”
黄组长看到前面眼睛滴溜溜打转的瘦小男人,了然一笑,“我知道。”
……
说是房间,但更像随意搭建起来的泥棚,空间狭窄不说,连窗户都比普通的窗户小,更别说那扇门,还没有钱沽这个人高。
人在里面待久了,连空气都觉得稀薄。
因为有两张床,倒是不担心怎么睡,关门的时候,钱沽的手在门栓上犹豫了一秒,最后还是栓上了。
他把点燃的油灯放在八仙桌上,墙上映出身后高大而又扭曲的影子,转过头,白徊将手里剩下一半的白馒头递给他,笑脸盈盈的说:“给你吃。”
暖黄的光晕下,对方白皙的皮肤微微发着光,面上含笑的样子莫名的煽情又温柔。
他垂下毫无波澜的眼睑,坐回属于自己那张床。
“不用了。”
连馒头都要分一半,看来不止缺爱,还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