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狄-苍与银》晴空星色

7、新的一天

　　研究社。
　　杨戬和扁鹊一开门，就看到李白站在入口，他微笑着向二人招手，见状，杨戬嗖地一下躲到扁鹊身后。
　　“新人，在等狄仁杰吗？逐梦，这是你要的花。”
　　扁鹊拿着一朵吡罗茶花，放在逐梦屏幕旁边的花瓶中。
　　【非常感谢，妾身很开心。】
　　大屏幕里，逐梦欣喜地做出轻轻闻嗅的动作。
　　“是的，扁鹊先生，狄先生还没回来吗？”
　　“他绕了远路，很快就会回来的。”
　　在回来的路上，狄仁杰看到了什么后，把吡罗茶花给了扁鹊，让他们先回去，自己转头扎进了一家店里。
　　“原来如此。”
　　李白点点头。
　　“我们快进去吧。”
　　杨戬小小声地说道。
　　“给我站直了你！”
　　二狗子对李白那张脸还不太能接受，老心理阴影了，总暗想着那张脸会猛地蹿到自己面前。
　　虽然李白笑眯眯的和那个女神职者不太一样。
　　笑眯眯。
　　二狗子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扁鹊爸爸。”
　　杨戬和扁鹊已经快走到楼梯口。
　　“嗯？”
　　“中午的时候李白是这么笑的吗？”
　　杨戬回想了一下几个小时前，李白的笑容还没这么耀眼。
　　“好像也是，而且不觉得那种笑容很眼熟吗？”
　　扁鹊说着，回头看了眼还站在门口的李白。
　　以及挂在一旁的屏幕。
　　屏幕上播放着某部电视剧的结局，正打出“结束”的字样。
　　“逐梦……”
　　“逐梦小姐怎么了吗？”
　　杨戬问道。
　　“不，没什么，以后记得提醒我不要和逐梦作对。”
　　扁鹊摆摆手。
　　“为啥？”
　　希望狄仁杰回来后看到那个“招牌笑容”不会觉得毛骨悚然。
　　几分钟后，门外才终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但是在很靠近门口的地方却戛然而止。
　　狄仁杰就在门外。
　　李白清楚地感知到这一点。
　　可是为什么狄先生不进来呢？
　　门外。
　　拎着一个白色纸袋的狄仁杰站在台阶前，纸袋里是一套白色的运动服，那是他准备送给李白的。
　　但是当他快要回到研究社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被认识不到一天的同性送东西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情，这样绝对会被误会的吧？
　　更何况还是衣服。
　　再仔细想想如果是同为神职者的杨戬收到他送的衣服……
　　狄仁杰认真想了一下后，更加悲哀地发现，认识快两年了，杨戬无论春夏秋冬，每天都穿着那套铠甲，印象里就从没换过。
　　神职者该不会是不用换衣服的吧？
　　好像也没和杨戬一起去过澡堂温泉，狄仁杰连杨戬洗不洗澡都不知道。
　　这可如何是好？
　　买的运动服一看就偏大，说是买给自己的也圆不过去，兴许还会被杨戬一番嘲讽。
　　那现在回去退掉？
　　不行，一来一回赶不上饭点，他已经预约了晚饭，迟到会让百里守约想起不守约定的自己，再想起失踪的弟弟，再陷入深深的愧疚，总之非常麻烦。
　　“狄先生，为什么你不进来？”
　　门开了。
　　一身白衣的李白满眼都是那美丽而火热的光芒。
　　狄仁杰感叹着茶发神职者衣服的布料看着就质量很好，他买的百元运动服根本比不了。
　　拿不出手。
　　“狄先生，怎么了吗？”
　　一只纤长的手探到狄仁杰的耳边，在有些微凉春意的夜晚格外温暖，同时也把狄仁杰吓了一跳。
　　“哇！没什么没什么！”
　　从未与人有过这么亲密接触的副社长红了耳畔，刺激之下他把纸袋推到二人身体之间挡住那张逐渐逼近的帅脸。
　　“这是？”
　　李白并未想太多，他知道人类比神职者脆弱，一点风吹过都会感冒发烧，刚才也只是以为狄仁杰生病了才伸手去测量对方体温。
　　人类的身体好温暖。
　　他接住纸袋，往袋内看去。
　　一块白色的布？
　　不，是一件衣服？
　　李白将白色的运动服上衣拿了出来，不用上身比划他也知道这件衣服比狄仁杰穿的尺码还大不少。
　　不是女款的，先排除花木兰，
　　这种大小——可以排除是给扁鹊的，百里守约也能够排除，兰陵王也不符合。
　　铠……和狄先生关系不是很熟稔。
　　那只剩下一个人了。
　　“这是要送给杨戬的吗？”
　　李白把衣服放回纸袋里。
　　“呃……”
　　狄仁杰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能收到狄先生的礼物，真是幸福。”
　　青年垂下眼，落寞地说道。
　　“不是送给二狗——杨戬的，这是送你的，见面礼。”
　　狄仁杰脑子一热，铿锵有力地说道。
　　他不愿意见到能笑得很温柔的人露出悲伤的模样。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要送给李白的。
　　“狄先生……”
　　二人四目相对，李白感谢地话语还未出口，冷不丁地，研究社内有人笑了一声。
　　“噗哈哈。”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
　　花木兰捂着嘴，双手下是掩盖不住的笑意，百里守约做好了饭，她出来叫李白，没想到能看到这么有意思的情景。
　　从李白的视角来看，花木兰身边还跟着个瘦削的身影，被笼罩在一片暗色的迷雾中，还有一团暗紫色的火焰。
　　不过，能看到身形也已经很勉强了，绝大部分的人是看不到兰陵王的。
　　“继续什么？”
　　狄仁杰眨眨眼，不是很能理解花木兰说的话的意思。
　　研究社内飘出饭菜的香味，顺着风消散。
　　“先去吃饭吧。”
　　狄仁杰招呼着李白。
　　“谢谢你狄先生，我很开心。”
　　李白抱着纸袋，笑着说道。
　　晚餐是炒面，分量很足，百里守约并不担心会吃不完，最后铠会把他做的食物全部吃光。
　　李白只吃了一点点，大部分的神职者都不太需要进食食物。
　　狄仁杰不知道这一点，有些担心李白的身体发育会不好，但他什么也没说。

　　回到宿舍后，狄仁杰问李白要不要先洗澡。
　　“狄先生已经忙碌了一天，请去洗澡吧，不用在意我。”
　　李白恭敬地说道。
　　“那我先洗了。”
　　狄仁杰拿着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
　　他一边淋浴一边琢磨着明天要不要带李白出去巡逻，还是让李白继续待在研究社内。
　　这样听话，有礼貌，长得还帅的神职者可不多见。
　　举手投足也很有风度，一点也不像一个失忆的人。
　　温和有礼，谦谦君子，再加上标志性的足以蛊惑人心的笑容，简直就是他最讨厌的电视剧角色的翻版呢。
　　狄仁杰：“……”
　　肯定是巧合。
　　哗啦啦的水声夹杂着狄仁杰不成调子的哼歌声，李白闭目靠在墙边，侧耳倾听。
　　十几分钟后，浴室的门打开了。
　　狄仁杰拿起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身体，穿好睡衣走了出去，他还洗了个头，柔顺的头发披在肩上，冰凉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滑过他的锁骨继续向下。
　　“我洗完了，你洗好后把衣服放洗衣机里一起洗吧。”
　　“好的。”
　　李白收回停留在狄仁杰胸口的视线，拿起衣服闪身进了浴室。
　　狄仁杰盯着浴室的门关好，落锁的声音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摸起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我才不绿：逐梦，你下午给李白都看了些什么？他怎么，怎么那么
　　逐梦之音：妾身只是告诉他，你很在意冷泉月这个角色，他找不到自己的定位，自然而然就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模仿，很像吧？
　　我才不绿：……】
　　夭寿了。
　　狄仁杰疯狂挠头，好好的一个孩子，性格硬是被扭曲成这样。
　　他对不起李白。
　　得想办法挽救一下。
　　过了一会，穿着白色运动服的李白出来了，他手上并没有拿着脱下的衣服。
　　“我把自己的武装改变成了这个样子，会很奇怪吗？”
　　李白问道。
　　神职者基本都不用买衣服，他们能把自己穿着的武装改变成任何款式的服装。因为杨戬总是穿着铠甲，狄仁杰倒是忽视了这一点。
　　只是……好看的人真是穿什么都好看啊。
　　“不会奇怪——李白，你不用去模仿别人的，只要做自己就好。”
　　狄仁杰面对着李白，相当直接地说道。
　　“我……”
　　李白苦涩地笑了笑,“可是，狄先生，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除了应该具有的常识，我的父母是谁，我在哪里出生，我曾经遇到过什么人，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我全都不记得了。”
　　他没有和任何人有着联系，也没有人认识他。
　　就连名字也是狄仁杰帮忙取的。
　　这样的他，在这个世界似乎无立足之地。
　　“没关系的，什么都不记得的话，就再创造回忆，再次忘记的话，就由我来记住你，不管多少次，我都会告诉你的。”
　　“……”
　　“虽然很像说大话，但我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这是前辈所应该做到的事情，也是副社长的责任。
　　狄仁杰看着李白，眼神十分坚定。
　　“好的，狄先生。”
　　李白点点头。
　　他仍旧不理解狄仁杰所说的话。
　　但只要表示同意就好了。
　　‘没有人会去责怪一个长相上乘却有些笨手笨脚的新人，有一张好脸就已经取得了优势，不是吗？’
　　这是那位冷泉月的至理名言，李白觉得说得满正确的。
　　看，狄先生就将他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等洗衣机洗好衣服的期间，狄仁杰在书墙前犹豫半晌，最后拿了一本刑法相关的书籍给李白看，李白也没问什么，接过去安静地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滴。
　　洗衣机停下了，狄仁杰晾完衣服，都快十一点了。
　　“你睡床，我睡沙发，晚安。”
　　为了不被拒绝，迅速关灯后狄仁杰抱着被子直接往沙发上一躺。
　　完全不给李白拒绝的机会和时间。
　　一片漆黑中，狄仁杰的呼吸渐渐平稳。
　　夜视能力很好的李白走到沙发边，靠着沙发慢慢坐下。
　　李白注意到，狄仁杰灵魂的火焰在睡着时也会归于平静，和活动时比就像是大海中的海水和一杯水的差别那么大。
　　‘假死。’
　　心中不知为何冒出这个词语。
　　‘认知告诉我，狄先生睡着时就是假死吗……’
　　‘这样的狄先生，很危险啊。’
　　他看着狄仁杰的睡颜，享受着仅有他二人独占的时光。
　　人类的灵魂要什么时候才会成熟？
　　似乎还要等上很多时日。
　　等到并不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时，李白才闭上了眼，装做已经睡着的样子。
　　狄仁杰终于醒了，他坐起身，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往旁边一看。
　　嚯！哪来的帅哥！
　　不对，为什么李白坐在地上？
　　难道他一晚上都是这么睡的？
　　狄仁杰把被子往李白身上一搭，轻手轻脚地去摸李白的手，冰冷到刺骨。
　　兴许是被狄仁杰的动作所“惊醒”，李白睁开眼睛，毫不吝啬地展露笑颜：“狄先生，早安。”
　　“早，早安。”
　　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被美男子的笑容晃瞎眼的狄仁杰无暇顾及李白睡在地上的事情了。
　　新的一天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