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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靓坤一连出去了好几天都没回来。
一回来就把一个文件袋甩在莫莉面前，语气是一贯地散漫又慵懒，“打开看看。”
莫莉略惊讶地瞟了他一眼，伸手打开了文件袋。里面是器官移植的信息和档案。
“这两年我一直给美国的一家医院捐钱，请他们留意有没有和小葳匹配的肾脏可以移植，现在找到了，手续和签证快的话不用一个月就可以手术。”靓坤说。
莫莉难掩惊喜之色，“真的吗？！”但神色一转，狐疑地看了看他，悠悠道：“条件呢？”
靓坤扁嘴笑了起来，压低眉毛凑近她，学着他妈的语气哑哑地说：“小妖精就是小妖精！心眼比莲藕还多！”
莫莉白了他一眼，“不是我心眼多，怕是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故意把“鸡”字说的很重，面上淡淡笑得不在意，靓坤神色却暗了暗。
“你不是想要自由吗？我给你。”靓坤忽然正色道，眼睛黑淙淙地淌着流光，“但是我要和你做个交易，你留在我身边一年，一年以后如果你还是想离开，到时候我不再拦你。”
“用小葳的手术做交换？”
“对！这对你来说不算为难吧，一年而已。”靓坤手插裤袋，微微低下头，不知怎的竟有些卑微。
莫莉见不得他这样子，眼珠一晃应了声：“好！”随即弯眉笑得娇美，“谢谢坤哥喽！”
靓坤又在家里大兴土木地盖花房，种上五颜六色的奇花异草，只因为有一天莫莉对着花园里那片白色的茉莉花唉声叹气，“这花也太素了，不好看！”
“这是茉莉花啊！”靓坤睁着大眼望着她，牵起她的手摩挲她的手背，“你死了的这些日子里啊……”
莫莉蹭的一下抽出手，啐了他一口，“你才死了呢？！”
靓坤又拽回她的手，“你不觉得挺浪漫的吗？”
“你在花园里种了一大片我？浪漫？”莫莉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那你还不如给我买颗大钻石！”说着对他晃了晃手里的时尚杂志，笑眯眯地对着封面上的钻石戒指垂涎三尺。
靓坤果然送了一个戒指给她，不过不是钻石的，是一颗古朴而简单的金戒指。
戒指被靓坤套上无名指的时候，莫莉皱着眉头嘟囔：“咦，丑死了！我说的是钻石戒指啦！金的好土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金的原子序号是79，那些从宇宙初期就存在的恒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会通过一场无比绚丽的爆炸结束自己的一生——金元素由此诞生；这些金元素挥洒到无穷无尽的宇宙空间中，在漫长的漂泊流浪后，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偶然落到了地球上。所以你看橱窗里的金项链反光的时候，是它在重现亘古恒星们的余晖。而钻石呢？”他低头吻了吻莫莉的手指，一本正经地说：“钻石是碳在地底下压久了。 ”
莫莉看着他的脸目瞪口呆，这简直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浪漫的话。
“好了，带上戒指就要嫁我喽！”靓坤又换上一贯的嬉皮笑脸没正形。
“什么意思？”莫莉抚摸着这枚金戒指，还有些怔怔地出神。
靓坤深深地注视着她，“你一直不相信我喜欢你，是因为你不敢相信，你游戏人生放浪形骸，是因为你从来不觉得有人会真心爱你。所以，你也不敢爱别人。你怕倾其所有的付出到头来带给你的却是失望。”
莫莉呆呆地看他，眼眶有些酸涩了。
“可是你心底还是热的，不然你不会为了维护别人牺牲你自己。所以，莫莉”，低低唤了一声，“我要娶你。光明正大的摆酒娶你，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李乾坤的老婆。”
莫莉看着他，看着看着就泪眼朦胧了，他把她看透了。他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可是他把她看透了。
她一直觉得这辈子不可能有人愿意扒开她那层肮脏的躯壳去触摸她那颗心了，她千变万化骗人骗己，在这真假难辨虚实莫测的世事中，她早就不相信还有什么真，还有什么爱了。
靓坤捧着莫莉的脸，看她吧嗒吧嗒掉眼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轻轻地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婚礼你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婚礼是中式的。
莫莉穿了一身大红的龙凤褂，金丝细线绣工精巧，她明眸皓齿，顾盼生姿。
见到身穿黑色长袍的靓坤，额前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浓眉底下一对亮得让人心慌的眼，难得的是终于刮了胡子，整个人显得干净清爽了好多。他晃了晃有些宽大的衣袖，莫莉越看越觉得这件衣服不合他的气质，他还是穿的花花绿绿顺眼点。
洪兴龙头结婚，在香港最好的酒楼摆了三层酒席，敬酒到最后一桌的时候，莫莉感觉脚脖子都要断了。
“你干嘛请这么多人啊！”莫莉不满地抱怨。
“一辈子就一次，当然要多赚点啦！”靓坤满嘴酒气凑过来吻她，她还没来得及闪开就被闹酒的小弟从后面推了上去，结结实实得撞上了靓坤的鼻子，撞得俩人呲牙咧嘴，横眉竖眼。
莫莉的心颤了一下，似乎是因为他的那句，一辈子一次。
一辈子一次啊！
晚上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半倚在床上拆利是，“妈的，湾仔佬真小气，才这么一点点！”靓坤没好气地谩骂。
莫莉在一堆礼物中看到一个别致的木盒子，她打开来看里面放着一个花形的玉坠，花朵的背面刻了几个小字：百年好合。她把玉坠挂在脖子上，莞尔一笑。
“这是什么？谁送的？”靓坤拽过来前后反复看了看。
“玉宸。”
靓坤知道这个玉宸，在台湾救过他，后来又救过莫莉。
“他是不是喜欢你？”靓坤突然直愣愣地问。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
“无所谓啦，反正你也不喜欢他。”靓坤从后面搂着她的肩膀，胳膊锁住她的脖子，和她脸贴着脸。
“谁说我不喜欢他？”莫莉歪头躲开他，“他有钱人又帅，简直就是霸道总裁！”
靓坤从没听她说喜欢过谁，连对自己也没说过，他瞪圆了眼，目露凶光。莫莉轻轻笑了笑，“不过，他太干净了，让我有点自惭形秽。不像某人，邋里邋遢脏兮兮，和我比较配。”
靓坤捏起她的下巴，眼睛亮晶晶地闪着星光，“你终于肯承认喜欢我了？”
莫莉眨眨眼，脑袋晕沉沉的有些醉态，她往后一仰，直挺挺地躺在了满床的利是上，“啊！好多钱！”
靓坤朝她扑过来，抓着她的手放在他的唇边，轻轻地印上一个吻。这个吻在她身上辗转流连，他的嘴含住了她的唇。
夜深人静的时候，靓坤把脸埋在莫莉的颈窝里，她以为他睡着了，他却突然闷声问：“莫莉，今天你高兴吗？”
莫莉闭着眼睛从鼻子里轻哼一声，“嗯。”
“我也高兴。我从没这么高兴过。”靓坤又往她身侧挪了挪，抱住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莫莉最近几天胃口都不怎么舒服，坤妈眼睛在她肚子上转了一圈，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果不其然是靓坤这个混蛋做了手脚。莫莉怀孕了。
她第一反应是去医院打胎，靓坤这么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冲她拍桌子瞪眼，扯着烟嗓怒吼：“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当初说好的一年之约，你现在还要我给你生仔啊？”莫莉也掀眉眦目地大叫起来。
“一年还有十个月，够你生下它了。”
“然后呢？”
“然后我养大他啊！他老妈不要他，老子要他！”靓坤蹲下身，舔着脸贴上莫莉的小腹，“baby不要怕，有老爸罩你！”
莫莉瞧他兴奋又陶醉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这是那个冚家铲活埋小朋友的靓坤。
“你妈最近好奇怪啊！她不怎么骂我了。”莫莉看着一桌子菜，筷子夹来夹去，一点食欲都没有。
“你怀着她孙子呢！她哪还敢惹你？”
“呵呵，那我算是母凭子贵吗？万一是个女孩呢？你妈会不会气晕过去。”
“女孩子她也会喜欢的，我也会喜欢的。”靓坤语气变得柔和了点，“其实我妈这个人心地很好的，只不过她跟你一样，吃了太多苦，就不怎么信人了。”
“那我以后不跟她吵了，她骂我我也不还嘴。”莫莉娇娇软软地笑了笑，眼睛弯得像新月。
莫莉临产的那天靓坤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她躺在产房里撕心裂肺地骂扑街，一声啼哭响起来，她也快断气了。
是个男仔。白白胖胖的和靓坤那个混蛋一个样。
这一夜格外的长，莫莉半夜醒来也没见靓坤的人。
门外有两个警察在窃窃私语。
“铜锣湾发生一起枪击案，死者李乾坤是你什么人？”戴眼镜的警察说。
死者李乾坤，是你什么人。
一句话十个字，莫莉好像听不懂一样。
他死了。
靓坤死了。
他是她什么人？
他是她老公，她儿子的爸爸。
可他到死也没听到她说的那句喜欢。
太阳刺破云层，从漫长的无边的夜里一点点透出微光。
泪流下来时，天亮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