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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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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怎么才来找我啊!你知不知道我险些变成狼皮大衣!”少年郎苏皓见到哥哥苏洛立马变了脸色,坐了起来努着嘴,一只手捧着缠着白色衫布的胳膊,一副很是生气的样子大声埋怨道。
“是哥哥的错,没有保护好你,可是事出有因,回到幽狼谷我再跟你详说。”苏洛心疼的看着苏皓被一箭射穿的手臂,解下身间的腰带,一边为苏皓重新包扎一边关切的自责道,“还痛么?”
“在你胳膊上戳个洞不就知道了!”苏皓冷哼一声,闹起了小孩子脾气。
“刚才在那个皓衣剑客身前不是挺乖的么?怎么看到哥哥还长出刺儿了!”苏洛无奈的抿了下嘴唇,拍)了拍苏皓的肩,如同文雅书生般浅浅笑了下。
“要你管啊!吸你的精血气魄去吧!看你回谷后怎么跟我爹娘交代!”苏皓继续使着小性子,蛮不讲理的看着苏洛,并将自己的肩膀从他的手中挪开。
“是哥哥不对,怎么做你才能不生哥哥的气?”说着,苏洛卸下腰间的弯刀,双手递给苏皓,颔首佯做严肃的说道,“实在不行你拔出弯刀在我身上砍上几下总可以了吧?”
“赶紧让它从我面前消失!别让我见到这些锋利的东西!”苏皓一把将眼前的弯刀推开,依偎在苏洛的怀里,“呜呜”的哭了出来,好像要将所有的委屈都一并发泄出来一般,“你知不知道我都绝望了,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你知不知道那个猎户手里的刀有多么锋利,多么可怕……”
“哥哥在呢,再也不会把你单独留下了!别怕,都过去。”苏洛上下摸着苏皓的后背,不住心疼的安慰着。
不安慰还好,苏皓居然哭得更凶更大声更伤心了。
“苏皓,听哥哥的话,回幽狼谷再哭好不好?再不走那两个剑客就要回来了。”苏洛双手放在他的肩上,将他身子摆正,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不要回幽狼谷!要回你自己回去吧!我要留在那个剑客身边!”苏皓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抽抽搭搭的啜咽中夹杂着弱弱的坚定。
“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听……”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完,苏洛倏然间眼神中滑出一丝诡异,讪笑一声,抬手摸着苏皓泪水未干的脸颊,邪魅的说道,“我明白了,那个剑客就是你心心念念了整整十五年的潇绰罢?”
苏皓闻言瞬间豁然开朗,长了长嘴,睁着吃惊的眼睛,失色的看着苏洛,暗自心道:“天呐,原来如此!难怪见到他怎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潇绰,我终于又见到到你了!”
“怎么了?弟弟,是我的这句话令你醍醐灌顶?还是在回忆什么?”苏洛脸上的笑容依旧,目光中充满了疼惜,但平和的声音中却尽是得意。
“不可能!他是谁你也管不着!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我更不会跟你回幽狼谷!他对我很好,我要留下来!”苏皓立即回过神儿来,一只手用力推了一下苏洛,愤愤的大声反驳道,可他方才的神情却出卖了他。
“你冷静些,嘘,别喊!”苏洛将食指放在嘴边低声说道,“万一那个剑客现在回来了,看到你我相向寒暄,他会怎样想?”
“我现在就便回原形!”话音未落,一只小白狼三条腿站在床榻上,向苏洛龇着獠牙。
“我只需要知道他是一个背负利刃的剑客就够了,能不能留在这里由不得你。”苏洛淡淡的说道,可低头看向苏皓的眼神却有些不悦。
“哥哥,我等了他整整十五年了!我知道自己拗不过你!让我在他身边多留几日可以么?”苏皓又幻化成少年郎的模样,坐在榻沿上,一只手紧紧的拽着苏洛的衣袖,眼含泪水望着他,“我知道和你僵持不过是以卵击石,哥哥,那个剑客待我如何你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真的不会伤害我。”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万一顾枫来了怎么办?”苏洛抹去苏浩脸上的两道泪痕,心有余悸道。
“你不是早便对顾枫了如指掌了么?”苏皓不明其意的反问道。
“可是我不了解这几个爻山后生。”苏洛解释到。
“你都称他们是后生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苏皓矜着鼻子,皱褶眉头,狐疑的盯着苏洛的眼睛。
“他们的佩剑是顾枫历经十几年的时间才造铸出的旷世奇剑,极灵性,削铁如泥,威力可想而知。”苏洛语重心长的侃侃而谈道,“这几个后生那区区十几年的修为在我眼里还不如花拳绣腿,一无是处!置他们于死地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可是我不了解那几把剑,所以还是小心行事得好。现在他们在明处,我在暗处,方可循序渐进多加了解,日后与他们交手才能知己知彼。”
“这些都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更不想了解什么,我只想留在在潇绰身边,做他的小白狼。”苏皓恳求道。
“倘若你执意不听劝,那就莫要怪哥哥了。”言罢,苏洛抬手点了苏皓胸前的穴道,他顿时昏倒在他的怀里。
苏洛将他打横抱起,冷哼一声,温柔的看着怀里的苏皓,喃喃自语道:“不是哥哥不疼你,只是你总是忘记自己的身份,幻想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睡一会儿也好,醒来时就在幽狼谷了。”
正欲迈出玄关时,苏洛发觉百步外传来常人听不到的脚步声,他施展轻功,纵身跃过木屋,朝后方的树林中飞去。
这片树林苏洛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皆非常熟悉,将还处于昏迷中的苏皓藏到一个鲜为人知的地方自然易如反掌。
妖狼族生性多变,即便前一秒还温文尔雅君子方端,后一秒便凶神恶煞獠牙利爪相向,也不过书泛泛之举罢了。
因心中惦念着小白狼,潇烟凡只是将皓衫在溪水中胡乱蹂躏了几下,丝毫不在意衣袖上还未洗掉的淡红色,用力拧得半干,拎在手中迫不及待的朝木屋赶去。他的步子迈得急而大,但落地无声,甚是轻盈。
“不是要你等我回来么?受了伤怎么还到处乱跑,你这三条腿在地上蹦,有能去哪里?”看着空空的床榻,潇烟凡心中暗念道,眼眸中流露出几分落寞,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到小白狼躺过的地方,感受着它所留下的还未散去的体温,心中不知为何竟泛起得而复失的失落。
转身坐在木椅上,就在无意间低头时,看到了那块血迹斑斑的衫布,弯腰拾起,仔细端详了一番,发现上面并没有齿印,这令他心生踌躇,茫然低语道:“难道是这间木屋的主人回来过么?那他为何要带走小白狼?莫非是有旁人不请自来并带走了小白狼?那岂不是来者不善!”
潇烟凡眉心紧蹙抿着嘴唇,把手中的衫不放进中衣怀内,抬手将背上的断魂剑拔出剑鞘,扔下湿淋淋的长衫,冲出了玄关。
现下,他什么都顾及不上了,一心只想找到小白狼,它突然失踪他非常担心它的安危……
起初他只是以为它不会走远,木屋前后、栅栏内外,他找了无数遍。无奈之下,他又在附近的树林中寻觅了许久,可始终一无所获。小白狼好像瞬间蒸发了一般,他只好带着消沉无望的心情而回到了木屋。
“唉,世间万物,皆但尽人世事各凭天命。就像楚师兄射猎那日说的那样——任何人没有权利决定它们的生死。我同样也没有权利干涉这只小白狼的自由和选择。”潇烟凡有些心乱如麻,双目合实,坐在床榻上它曾缩成一团的那个位置,自嘲道,“你是一个剑客,怎么会对一只小白狼恋恋不舍呢!”
也许是因为平生以来第一次因外物而情绪大起大落,他只觉得有些疲惫,确切的说应该是心力交瘁。他没有心思再去思忖什么,只想将自己放空,在这木屋的寂然中默默的发呆。就像几年前习武练剑时那样,每次和自己较劲过不去,他都会一连多日少言寡语冷冷淡淡。
不过此时的他好像也只能这样,在恍惚中等楚天阔回来……
自古以来,心思缜密、奸诈阴险、有勇有谋的人不是治世之能臣便是乱世之枭雄。可这人偏偏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狼妖……
苏皓被苏洛藏在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纵使潇烟凡掘地三尺,恐怕也只能空手而归。谁又能想到他就在木屋后不足五十步处的一棵树洞里,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苏洛运用的既恰当又得体。
虽然一直未有幸见这几把旷世奇剑,但他对此还是有所耳闻的。他知道“断魂一出,万剑臣服”,无论是在猎户的摊铺前还是在木屋栅栏外,潇烟凡背上的那把剑的杀气和戾气都要远远的高于另一把剑。由此,他便可断定那个声称去潇城买吃食的人背负的绝对不会是断魂剑。
既然如此,那把剑与剑客的名字都已经不重要了,苏洛想先去会会那个看似中规中矩一本正经的爻山后生,若是能略使小技让他难堪更是再好不过了。
论轻功,苏洛必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哪怕是一手夹抱着少年郎苏皓,速度也不是一般人可以超越的,甚至连顾枫都逊色。还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他便到了潇城。
虽已邻近黄昏,可市井街巷依然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丝毫没有退散的意思。不过对嗅觉敏锐的苏洛来说,在此处找到楚天阔,简直易如反掌。
为了不惹人注目,苏洛将弯刀藏在衣袖下,如同一位富家公子哥般百无聊赖的穿行在人群中,当他看到楚天阔转身正要迈进一家酒楼时,他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到他身前,并以一副失意不得志的模样朝他身侧撞了上去。
这一下被撞得太结实、太突然 ,楚天阔刚迈出的步子还没有落地,险些重心不稳跟大地来个亲密拥抱。
“这位仁兄实在对不住了,在下方才心神不宁没有看路,这才不慎冒犯了公子。”苏洛装出一副失意不得志的模样,连连弯腰作揖向楚天阔赔不是。
“这位兄台不必如此拘礼,”楚天阔抬手扶了下酒楼的门樘,站稳后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面容清秀的白面书生,作揖回礼安慰道,“生活中难免诸多不易,称心如意之事少之又少,兄台何必一筹莫展愁容满面。”
“多谢仁兄的谅解和宽慰。”苏洛站到楚天阔身侧,将玄关处进出的那条路让了出来,微微颔首,彬彬有礼的轻声寒暄道:“不知仁兄可是还没有用过晚饭?”
闻言,楚天阔嘴角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淡淡的回道:“有劳兄台关念,在下正欲买些吃食带回城外的那片树林,师弟救下了一只小白狼,正于林中的一个木屋中等在下。”
“仁兄指的可是潇城外陈设简陋的那间木屋?”苏洛问道。
“正是。”楚天阔点头答道。
“那是寒舍是在下读书时的临时住所。”苏洛笑到。
“原来你是木屋的主人,我等不速之客委实多有得罪,失敬失敬。”楚天阔连忙拱手作揖,深表歉意。
“不知者不为过,更何况来者是风度翩翩的鸿儒才子,我那寒舍定早已蓬荜生辉。”苏洛挂在脸上的笑容既真诚又文雅,声音更是带着一种磁性。
“兄台为人大度谦和,在下愧不敢当。”楚天阔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与兄台长聊。”
“不知仁兄所指何事?倘若只是带些吃食回林中木屋,在下令府中下人去就好了。”苏洛侃侃而谈道,“能遇到仁兄这般的一表人才英俊潇洒的人士委实不易,还恳请仁兄能够给在下推心置腹促膝长谈的机会,说不定明年科举在下因受到仁兄的提点而高中了呢?”
“这样恐怕有些不妥罢……”楚天阔的话被苏洛打断了。
“若仁兄推辞就是看不上在下这个寒酸落魄书生。”苏洛喟然长叹一声,充满了悲伤和压抑。
“在下绝非此意。”楚天阔忙做解释,实在不忍看苏洛这卑微落寞的样子,无奈之下勉为其难的妥协道,“在下虽与兄台交浅,却愿同兄台深言,恭敬不如从命。”
“如此甚好,我就喜欢仁兄这般爽快之人!”苏洛倏然间笑逐颜开,如同走出阴霾般高呼道。
许多路人闻声,纷纷投来差异的目光。
楚天阔对此不禁有些羞涩,不住的颔首以表歉意。
“在下与仁兄一见如故,寒暄许久,还不知仁兄如何称呼。”苏洛对路人的目光置若罔闻,颔首作揖问到。
楚天阔将注意力转回到与苏洛的交谈中,颔首回礼道:“在下姓楚,单名一个辞字,字天阔。”
“楚辞楚天阔,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想必仁兄定时怀有雄心壮志的侠义之士!”苏洛奉承道,“在下可否以天阔凶相称?”
“兄台过奖了,对在下而言,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楚天阔浅浅一笑,淡淡的说道,“兄台想必定时出身潇城的书香门第吧?”
“天阔兄,一个人的身世并不重要,就像我明知你背负宝剑,却不问天阔兄来此地为何一样。”苏洛一时间竟不知该给自己取怎样的一个名字,才嘴里啰嗦了一番,“在下陆飞,身边的朋友们都称我阿飞,天阔兄也这样称呼我就好。”
“阿飞?”楚天阔愣了愣,一脸茫然的低声呢喃了句,又连忙回过神来,赔礼道:“是我方才说话欠考虑,实在过于唐突,还请阿飞不要往心里丝尴尬,才刻意降低的声音。
“酒楼玄关前实在不适合你我推心置腹促膝长谈,婉君阁就在前面数十米处,天阔兄可愿同阿飞前去小坐一会儿?”苏洛问道。
“不知阿飞口中的婉君阁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听起来风尘气好重。”楚天阔神情有些凝重,不解的问道。
“天阔兄方才不是还说名字只是一个称呼么?何必问这么多呢?随阿飞去便是!”说着,苏洛稍稍抬起左臂,示意楚天阔走在前面。
楚天阔与苏洛相视一笑,微微颔首,二人肩并肩一起向苏洛口中的婉君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