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而已 不必当真》颜汐说

2、第 2 章

　　曾经不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更不知道挣钱是辛苦的，长大了才明白打工是向别人卖灵魂和卖力气，这种交换不是等价的，确是我们生而为人必须要做的。
　　大约四五岁的时候，我和妈妈去姥姥家走亲戚，一大堆人围着无花果树说：“这个好”“那个可以摘了”“这棵树长得真好啊”。
　　姥姥给我剥了一个无花果，其实我不喜欢吃，姥姥家的很多东西我都不喜欢吃，但是妈妈说过小孩子是要有礼貌的，我一点一点的往嘴里送，很多人都说无花果是甜的，我的嘴巴却感觉是苦的。大人们聚在一起吃着无花果说着话，好像是姥姥家的哪个邻居还是舅妈问妈妈爸爸去哪打工了，妈妈说武汉。我从未听过武汉，也从未听过打工，心里特别好奇，想要模仿爸爸打工的样子。正好把“苦苦的”无花果扔到一边，大人们都在讲话，并没有人注意到我。我跑到门口捡了一根比我还长的棍子，邀功似的叫我妈看我。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我吸引，用我妈的话说：活像一个小傻子。我拿着棍子往地上一下一下的杵着，把姥姥家的院子里杵的都是小坑，还兴高采烈地问母亲：“这样就是打工，对吗？”。所有的人怔了一下，然后开始哈哈大笑，见没有人应我，我急得很，跑到母亲身边叫嚷着是不是啊，母亲笑着说是，是。
　　现在想想小时候不是单纯，而是“蠢”，如果工作是这么简单的话，人生怎会如此艰难。我长到十几岁的时候才知道父亲原来是在工地上工作的，无论是下雨下雪，还是炎炎夏日，他都在高高的大楼上排线或者装电线。那时候母亲与他总是吵架，骂他没出息，骂他挣钱少，骂他不解风情。我每次看到母亲如此歇斯底里，就会很同情父亲，无论是不是父亲的错，我和弟弟总是偏帮父亲，我们总是觉得父亲不爱说话，太老实，是被母亲欺负的一方。有一次，我向母亲要五毛钱，她不愿给我，我又哭又闹，父亲给了我，我特别开心的同时还不忘说母亲的坏话。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的很多，我们总是喜欢父亲的，母亲不仅“抠”“凶”，而且“爱唠叨”，父亲就不一样了，对我们宽容又大方。那时候与母亲每天生活在一起，但是我与母亲的距离是却有一米那么宽。
　　这种想法持续到了我二十岁，那时的我已经上大二了，虽然我上学的地方离家并不远，但是离母亲也有几十里地，总是放假才能回家。虽然每次回家的时间总是特别短暂，但是我似乎突然看到了曾经我们朝夕相处没有看到的东西，我看到母亲在地里辛勤劳作，看到她为了少花一块钱跟商贩讨价还价，看到她每天都要为一家人洗衣做饭，更看到她总是摸着自己的肩膀说很痛。我理解了，生活不是简单的工作就能过好的，父亲只用在外面工作，他不用管家里的一地鸡毛，也不用记得亲戚的婚丧嫁娶，这一切都需要母亲。她把我和弟弟抚养长大，不是只靠钱就可以的，不仅需要她的耐心和精力，更需要她的时间和爱。
　　现在，我与母亲离得更远了。之前我抱怨母亲的时候，她总是说：“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你就懂了”，我不置可否。现在我虽然没有孩子，也没有婚姻，不知道她的辛苦，但是我们的距离似乎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