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瘦长鬼影（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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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你是已经决定好了，要为我工作？”
光线昏暗的事务所内，林觉松松垮垮地躺在真皮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还有几个空酒瓶。
这家伙的生活方式，真的和毛利小五郎神似……
苏忆盯着林觉，一个星期不见，这家伙的脸色又憔悴了些许，只是今天他整理得格外清爽，还换上了一身西装，和之前那个不修边幅的废柴形象完全不同，反倒有些盐系男子的感觉，似乎是要去见什么很重要的人。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摆足了架势，说道：“我先申明，我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为你工作，但我很在意一件事情，你说过，有些人的梦境能吞噬活物吧。”
林觉抿了口乌龙茶，淡淡地回答道：“嗯，最严重的情况，能够把一个城市的人类都吞噬。”
“我说，被吞噬的活人，能够活着出来吗？”苏忆问。
“我不知道，”林觉回答，“你是在怀疑，你父亲进入了某个人的里世界？”
“他们都说我是个怪人，从小学起，我就不断转学，无尽楼梯也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但我高考结束后，就出了车祸，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父亲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他叫苏哲，身为刑警的你，应该多多少少听说过这个名字。”
林觉点燃了香烟，突然想起了些奇怪的传闻。
他大四实习的时候，著名企业家苏哲在玛利亚女子学园的旧校舍内失踪，而他的女儿，似乎与十年前的一桩怪谈杀人事件有点关系。
但那个杀人犯也是在旧校舍突然消失，至今下落成谜，苏哲的女儿究竟是不是帮凶，也不得而知。
林觉重新审视了一番苏忆，问道：“你认为，玛利亚女子学园也存在里世界？”
“没错，我必须找到那个人，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弃我于不顾。”
苏忆咬了咬嘴唇，已经过去四年了，她也想不清苏哲为什么要离开家庭，他是不是在嫌弃自己。
林觉看着脸色惨白的苏忆，熄灭了烟头，“虽然我不清楚活物能不能从里世界逃脱，但你可以在里世界做实验。”
“实验，要怎么做？”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出现在了门口。
“你约了别的客人？那我先告辞了。”
苏忆刚准备起身，林觉却示意她坐下。
“王总，好久不见，又带来了什么新生意？”
为首的谢顶大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看了眼苏忆，问道：“这位没听你提起过。”
林觉轻轻一笑，回答道：“是我新上任的助理，苏忆。苏忆，这是我的金主，温州地产公司的王鹤老板。”
“哈？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助理？”
苏忆在心中默默表示不满，可王鹤却放下了戒心，让秘书打开了眼前的手提箱，里面居然是满满的美元大钞。
苏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管说什么，她也要抱住这位金主爸爸，有饭不恰是傻子。
“啊，我去给大家泡杯茶，林老板，茶具在哪里？”
林觉指了指放在角落里的矿泉水瓶，苏忆才意识到，林觉这种糙汉，家里怎么可能会有茶具这种东西……
“这是给你的定金，事成之后，我会把尾款带来。但我希望你不要伸张这件事，毕竟，如果有其他人知道那个女鬼的事情，我们会很难办。”
王鹤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投资了美国的一块地产，想要建一个度假村，但自从施工之后，就有个奇怪的女人徘徊在教堂附近，之后工地就怪事不断。”
“既然她在教堂出现，推倒教堂不就可以了吗？”
林觉冷笑了一声，可王鹤却白了他一眼，说道：“这种话亏你说的出来，那地方的黑人居民很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把那座教堂视为神圣。我本来想要联系教会的驱魔人，但很可惜，那个神父驱魔之后，女鬼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我们的项目也被迫终止。”
“只怕，你应该早就知道女鬼的传闻吧，也就是因为她，你才能以那么低廉的价格拿下那块地皮。”
王总哼了一声，又让秘书送来了文件袋，对林觉说道：“这是关于露易丝镇的资料，我希望你能尽快帮我解决问题，我可不想让我的计划耽误太久。”
说罢，王总便带着秘书离开了事务所。林觉漫不经心地翻着资料册，嘴角微微上扬。
“啧，很有趣，这居然是关于瘦长鬼影的案件。”
苏忆问：“瘦长鬼影？可这不是网友杜撰的吗？”
“不，恐怕，这才是瘦长鬼影的原型，当地人称呼那个怪物为杉树人。拜它所赐，教堂附近的孤儿院失踪了十二个孩子，至于那个徘徊的女鬼……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人。”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寻找里世界的入口，去真正的教堂看看。”
林觉将手机抛给了苏忆，“去联系王鹤，让他准备两张去美国的机票。”
“什么，你这家伙，这么快就开始使唤我了？”
“事成之后，我会分你一半的钱。”
“好的老板。”
……
路德教堂外，苏忆撑着一把阳伞，默默地跟在林觉身后。
她一路跟随着林觉，才发现他是个天生的闷油瓶，还非常直男，但只要谈到和案件相关的事情，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林觉推开了教堂的门，灰尘气息扑面而来，苏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等她睁开眼后，便看见阳光透过了破碎的彩绘玻璃，照射在了残破的圣坛前。苏忆向后走了几步，却一脚踩空，半条腿卡在了腐朽的木板下。
她轻轻晃了晃腿，只觉得底下深不见底。
“你没必要跟着我，我只是想借用门而已，老实回车上去。”
“我就想下来看看不行吗，我也是第一次来美国。”
苏忆奋力地爬了上来，这时，她从余光中瞥见，有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年轻人正站在她身后。
那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正嚼着口香糖，吹起了一个泡泡，然后举起了相机，朝着苏忆拍了张照片。
“居然是个中国女孩，还挺漂亮的！”
男生厚着脸皮向苏忆走来，一把勾住了她的脖颈，说道：“这人是你男朋友啊？”
苏忆只能感叹，这家伙年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可却有着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油腻感。
林觉的眼中腾起了杀气，毫不客气地将男生拎了起来，说道：“谁说这个家伙是我女朋友了。”
苏忆感到自己又被冒犯到，林觉分明就是在嫌弃她。
似乎是因为林觉的眼神实在太凶，男孩落荒而逃，相机摔在了地上。
“我的天呐，该怎么办！这可是我爷爷留下的摄影机，我该怎么和我爸交待！”
男孩蹲在地上，抱着破碎的镜头，就差哭出声来。
另一个朋克造型的红发女孩突然出现，愤怒地看着地上的男孩，怒吼道：“埃迪，我才走了一会儿，你居然在这里沾花惹草！”
“这种事情需要你管吗？我又不是你的男朋友，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你……”
“死小鬼。”
看着那两个吵架的小孩，苏忆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可林觉却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林觉扭过头去，回答道：“嗯，淑女骂人，还蛮有趣的。”
“噢？我还会打人呢！”苏忆忍不住朝他腿弯来了一脚，“你刚才说我是你女朋友，会死吗？”
林觉思考了片刻，回答道：“会。”
“你……”苏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莫名其妙的生气。
林觉又绕到了教堂背后的孤儿院，陈旧的砖房已经坍塌，被铁丝网围了起来。院子里正站着一个老人，手里拄着拐杖，正看着孤儿院喃喃自语。
过了许久，老先生才注意到两人的存在，回过头去，朝他们微微一笑。
“老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
老人向他们走来，叹了口气，回答道：“没什么，我就是想回来看看，我原来住过的地方。”
“住过的地方？孤儿院？”苏忆问。
“嗯，我以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听说这里马上要被拆除了，特意来看一眼。”
……
入夜，王鹤在教堂外准备好了房车，林觉掏出了怀表。
虽然觉得有些不安，但苏忆还是乖顺地躺了下来，一点点地陷入梦境。
梦中，无尽走廊再次出现，林觉握着斧头，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最终，苏忆在一扇木门前停下了脚步。
“我有直觉，这里就是那扇门。”
苏忆轻轻地推开了门，便看见了穿着黑色丧服的中年妇女。
“您好，请问这里是？”
女人原本正坐在餐桌前打着毛线，看见了苏忆和林觉，便向他们微微一笑，说道：“这里是露易丝镇，你们是来野营的外地人吗？经常有人走错路，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打扰了。”
苏忆和林觉换上了拖鞋，随即关上了门。
女人站起身来，走向了厨房，对他们说道：“两位应该已经走了很久，我去准备一下晚餐，对了，刚才还有三位客人，不如你们帮我上楼叫一下他们，一起下来吃饭。”
苏忆看了一眼林觉，虽然这女人很亲切，但既然这里是梦境世界，还是小心为妙比较好。
林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小灯，向楼上走去。
“林觉，你真的觉得这个女人值得信任吗？”
苏忆有些不安地拽了拽林觉的衣角，林觉停下了脚步，指了指放在门口的鞋架，说道：“你看那里。”
鞋架上除了林觉和苏忆刚换下来的运动鞋，还有老式皮鞋和两双Nike鞋。
“这是刚才那两个人的鞋，他们也进来了？”苏忆问。
“没错，那几个人也在这个世界。如果这女人不怀好意，恐怕他们早就被杀了，也不用我们去喊他们吃饭。”
林觉点了点头，回答道：“看来你的门不光能连接其他世界，也可以破坏表世界和里世界的制衡。恐怕这两个人，是被你一起带进来的，不过，他们应该是被吞噬的活物，如果在这里死去，恐怕就出不来了。”
“所以说，我们有现成的活物了？那我们又是什么？”
“大概是灵体之类的存在，就算在这里死了，只要我用怀表，也能全身而退，但在表世界中，我们还是会受到惩罚。”
苏忆想起来了，有时候她被棒球男袭击，醒来之后就会发烧，而林觉总是带着病色，可能就是因为在梦境世界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说着说着，林觉便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轻轻地敲了敲门。
“靠，这么早就吃饭了吗？我还没换完衣服。”门内传来了男孩的声音，可开门的却是那位老人。
“你们居然也在这里，看起来，情况不太妙。”老人叹了口气，似乎很自责的样子。
苏忆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毕竟她才是表里世界制衡崩塌的罪魁祸首。
“对了，还没问你们的名字，请问两位怎么称呼？”
苏忆向老人笑了笑，回答道：“叫我苏就好，我的中文名不是很好记。”
“林。”林觉简单地回答。
老人点了点头，说道：“我叫杰克，之前在孤儿院生活过一段时间，不过，我觉得这里非常奇怪，看了墙上的日历，我们好像是回到了1974年……那个女人，应该是姓路德。”
“路德？”
苏忆好像在资料上看过这个名字。
“没错，失踪的十二个孩子中，唯一一个不是孤儿的，就是罗恩路德，这位路德太太的独生子。她也曾经是诱拐案的嫌疑人之一，最后被送到了疯人院。”
“为什么失踪孩子的家属会被怀疑呢？”
“这个……”杰克沉默了一会儿，“因为她自称目击了杉树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瘦长鬼影，镇上的人本就对她有偏见，就认定是她精神失常，杀了罗恩，连同孤儿院的孩子们一起……”
林觉蹙起了眉，问道：“你似乎很清楚这个镇上的事情，你应该在镇上住了很久吧。”
杰克又叹了口气，说道：“并没有，我只是在这里住过三个月，很快便被领养了……只是……算了，没什么。”
杰克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握紧了挂在脖子上的金币项链，林觉转过头去，可却用余光打量着杰克的一举一动。
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声，林觉和苏忆冲向了窗边，只见小镇的居民举着手电筒，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路德太太和门外的居民交谈了一番，匆匆地跑上了楼，脸色惨白地看着三人，缓缓地说道：“抱歉，又有孩子失踪了……晚饭，大概没办法做了。”
“失踪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安，好像是这个，还是安娜、安妮……”
杰克握着项链的手微微颤抖，顾不上手里的拐杖，一瘸一拐地冲出了门。
项链从他脖颈上脱落，金币摔在了地上，旋钮松动，里面露出了一张照片。
苏忆从地上捡起了照片，只看见黑白照片上，一对夫妇抱着一双儿女，正朝着镜头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瘦长鬼影（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