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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掘突归郑 ...

  •   晋仇暗忖,这姬余臣执王道二十年,虽无大过,亦无大功,对内朝政由虢翰把持;对外依仗郑国,晋国虽借助少鄂之盟获得了信任,但终究还是稍逊一筹,这姬宜臼深耕西陲多年,背靠申国,又与秦人勾勾搭搭久矣,实力不容小觑,现姬余臣被弑已成事实,自己又身陷这制邑城内,天下大乱定矣,不如先拿了这河东之地,扩充实力以求自保再说。
      想到这里,心中已有着落,随即揖手道:
      “老臣愿奉王子持周室大统。”说罢,翻身便下拜。
      姬宜臼见晋仇拜服,更不谦让,其拜服礼成,伸手搀扶而起,待晋仇站定,说道:
      “卿请起,你我二人君臣之礼即成,今后当戮力同心,予当奉晋侯为肱骨之臣,以为王室依仗。”
      “老臣虽已年迈,岂敢不为王子粉身碎骨;晋国当奉王子为正统,以尽绵薄之力。”
      姬宜臼微微点头,以示赞赏,一番客套之后,突然问道:
      “这郑伯掘突和西虢公虢翰,当如何处置?”
      晋侯闻得此言,暗暗叫苦,果然封地人口不是那么好得的,话说出口容易,若这姬宜臼叫我依言处置,该如何是好?转念一想,心下已有计较。
      “老臣以为,郑伯当诛、虢公当留。”
      “哦?这是为何?”
      “郑国雄踞中原,近年来得先天子令四出征伐,连克郐、鄢、蔽、补、丹、依、弢、历、莘等国邑,俨然中原大国自居,虽为申伯姻亲,但受先天子恩宠甚重,国力强横,其心恐变,不如除之;西虢虽为立主之国,然经年已久,且连年征伐狄戎不断,国力渐衰,老臣听闻虢翰经年以功臣自居,其心日骄,恐已渐失宠于先天子,先天子扶持郑伯,亦出于摆脱西虢公的考虑,那西虢从武王时得封,历时久远,留虢,亦为尊祖。老臣不才,愿为周王处置解忧。”
      姬宜臼心下冷笑,这晋侯果然光棍的很,若遣晋侯诛郑伯,那郑晋两国并不接壤,晋若胜则可开疆扩土,若败也于可保晋国边境无忧;那西虢夏阳,为姬余臣称王之地,亡王之地居之不吉,取不如舍。适才问谋,不过是看看他的见解,此人说辞之间言语环环相套,思虑周全,确实不同凡响。
      “晋侯之策确实大有道理,奈何郑伯这一层姻亲关系,若依言杀之,申伯甚至大宗申侯那边却是不可不虑,这虢公翰处,可照晋侯之言而行,那明日朝会,本王子亲自料理此事,倒是这郑伯,还得赖卿之力。”
      虢怀假借周王之命,昭晋侯和郑伯入制邑,为何晋侯至而郑伯杳无踪影?原来这郑伯原本和晋侯同在虎牢引军以待周王,这日正在营帐中与随军众大夫议事,忽然见得一人闯入帐中,正待申斥,仔细一看,原来是夫人郑姜的近身奴仆,慌慌张张的向郑伯禀道:
      “主人,夫人腹痛难忍已经两日了,巫、医师都说是胎位不正,望主人回国定夺。”
      郑伯大吃一惊,自己年过三十方才得此一胎,原本满心欢喜,却怎料到如此凶险,夫人郑姜是申侯之女,虽说是周王所促联姻,但夫妻日久,郑姜倒也贤孝,若有差池,于申侯处也有些无法交代,于是急匆匆着人往制邑周王处告禀,将虎牢兵马交于公孙侣暂调,自己便赶回新郑。制邑城内姬宜臼和虢怀得此消息,亦无可奈何,只得另做打算,假晋侯仇之手,可以拉拢游说最好;再不然,至少拖住郑伯掘突,使其不得入制邑为祸。
      郑伯掘突马不停蹄赶回国都,穿燕朝直奔小寝而来,在门外便听得痛苦之声,丫鬟侍婢手捧生产器物进进出出,郑伯不顾众人见礼,闯门而入,见室内已被一道帘子隔开,巫师医师在帘外辗转,帘内隐隐约约可见接生婆忙做一团。
      众人见郑伯,忙上前见礼,只见为首一人乃府内医师,忙问道:
      “夫人现况如何?”
      医师揖礼做答道:
      “前些日子小主人胎位异常,接生婆婆这两日按压推拿,刚刚似归正了些,但还是不甚妥当,故请侯爷回府,也好定夺。”
      郑伯心下焦虑,听得此言,顿时火起,厉声道:
      “有甚定夺之处?!若不能母子平安,定将你等众人治罪同葬!”
      众人心下大骇,都知道这郑伯常年征伐,视人命如草芥,若引得他杀心,多少个脑袋都是不够砍的,此时不自觉间杀伐之气已出,屋内之人都不禁有些哆嗦。
      说来也怪,这胎儿好像知道父亲来了,便不捣乱,郑姜呻吟之声渐轻,众人正待喘口气,只听得郑姜啊的大叫一声,呻吟之声又起,众人的心忽得提到了嗓子眼,心道坏了坏了,今日算是小命难保,帘内复又乱做一团,只听得接生婆婆在里面喊道:
      “夫人再用些力……快拿热水,再换些细葛巾来!”
      郑伯心似汤煮,又不好进前观看,只得来回踱步,众巫师医师站在旁边,心中噤若寒蝉,只盼得这个小主人乖乖落地,救得众人一命。
      帘内郑姜声渐嘶哑急促,接生婆婆呼喝声不断,奴婢们传罐接水往来不绝,但听得郑姜呻吟之声渐高渐久,随后大叫一声便没了声音,郑伯心下一惊,帘外众人脸色惨白,做不得丝毫声音出来。
      哇的一声婴儿响亮啼哭,使得众人心头阴霾顿时烟消云散,接生婆婆在帘内喊道:
      “生了,生了,夫人,夫人,您快看看,是个公子!”
      郑伯听闻,再也按耐不住,掀帘而入,帘外众人见郑伯离开,纷纷搂起袍袖拭汗,相视一笑,皆面露侥幸之色。郑伯顾不得脚下污秽,紧两步进得榻前,只见夫人郑姜满头大汗面色惨败,但双目微睁望向接生婆婆,旁边接生婆婆正掖好抱被,将递于枕边,见郑伯闯入,婆婆丫鬟纷纷施礼,郑姜挣扎欲起,郑伯见状,忙探手接住,顺势将夫人倚在怀中,说道:
      “且慢起身,真是难为你了……。”
      郑姜闻言,心里说不尽的受用,虽说当初申侯将自己聘给郑伯,多是出于改善关系考虑,但郑掘突待自己确实是恩宠有加,日子过得倒也恩爱融洽。
      接生婆婆见夫人倚定,便将抱被交与夫人手中,郑姜左手托定婴儿,右手轻抚仔细端详,目光落在孩子的脸上,顿时脸色一变,双手一抖,险险将孩子掉下。
      郑伯见夫人在自己怀中一抖,心下纳闷,一手稳住夫人,另一手便摸向婴儿,想看个究竟,谁知手刚搭上抱被,便露出婴儿的小脸,只见孩子瞪着眼睛,盯着郑姜,过了一会,似乎感到有人在看自己,便又把目光转向郑伯。
      郑伯暗暗吃惊,心道常听说婴儿下生,目不能视,这孩子怎得如此怪异,夫人郑姜亦是如此心思,加之之前几日里疼痛难忍,又受此惊吓,顿时没了力气,身子软软的滑了下来,昏死过去,郑伯见状,忙叫接生婆婆抱走孩子,命丫鬟侍女传帘外的巫师、医师进来查看,安排妥当后,便悻悻离开,坐在帘外等候。
      不多时,医师出帘禀报,夫人郑姜只是过于乏力,精神倦怠,并无大碍,现在已经安然睡去,郑伯挥挥手,示意众人妥善照料,自己便起身往屋外走去,将到小寝门外之际,见得大夫祭环迎面而来,不禁心下生疑,这祭环本应在虎牢军营听命,怎么突然返回?祭环揖手后近前高声道:“主公,有周王信使前来。”,说罢从身旁引出一人,一身内侍打扮,正是周王信使,昭郑伯制邑议事,郑掘突将信使打发后,正待问军营是否有异,只见祭环低声道:
      “主公,制邑有要事上报。”
      原来,之前郑伯派往制邑向周王告假的快马,往制邑周王处递书,却被东虢公内侍打发回来,制邑为东虢属地,虢怀又是周王大臣,属内史寮,由东虢公上表,原也说得过去,只是这名快马甲士为公孙侣族内子弟常年厮混军营,伶俐机警,心中隐隐觉得不妥,于是便在城中慢慢策马而行,总觉得好像受人监视,于是便往坊间偏僻之处转去,一来二去甩掉了监视之人,却发现制邑城中各种买卖生意全都关门,各家紧闭,心下正奇,便将马匹栓在路边,步行查探,在一坊间拐角似乎有人言语,待走近探头细看,竟是一伙东虢甲士操西申口音,这甲士赶忙原路退回,寻得马匹直奔城门而出,一路快马加鞭,入虎牢寻得公孙侣原原本本告知此事,公孙侣不敢大意,正巧此时周王信使前来昭郑伯前往制邑议事,便叫祭环带上甲士和信使,直奔新郑而来,自己则整军备马,小心提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掘突归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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