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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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不不不，他绝不会出卖自己——
菲刚否认到一半便卡了壳，一方面是他实在没法反驳自己是个“美人”的事实，另一方面这个主意确实还挺不错……与其被动地去找那个游荡的怪物，还不如自己主动现身、引它上门来的快，更何况后者自己还能有所准备。
“是吧是吧？”诺亚循循善诱，“万无一失的办法，我们的目标并不是通过雾凇林，而是要把这事查清楚根除掉吧？”其实他打的注意就是万一真的有什么怪物，等这家伙吸引了它的注意力，他立马带着黎曼开溜——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先，先看看情况……”菲的确脑子不太好使，被忽悠得团团转，“如果不是让人迷失方向的法阵，那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可见手段虽然生疏，但也已经初见雏形……若是诺亚长大，这片大陆的头号忽悠大师奖一定非他莫属。
旁边的剑士冒险者听得胆战心惊，本还想再三劝阻一番，可瞥见菲挂在腰侧的法杖，最终还是一声不吭、老实巴交地蹲在原地装哑作聋。不是他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在这片大陆上，法杖便是一名法师彻底出师的象征。魔法学徒、魔法师、魔导士、大魔导师……只有跨越了学徒阶段、成为独当一面的魔法师时，才有资格拥有一根法杖。更别提做工精良到这个地步，他以自己二十多年的冒险生涯担保，这位法师大人指不定还是某个伪装身份的贵族老爷！
他的目光投向夹在两人间略显沉默的黎曼，算这小子走运！左拥美人右抱大腿……他啧啧有声。
三人很快商量好了初步的计划，启程向雾凇林。他们倒是争执过一番是不是应该寻找一个皮糙肉厚的剑士冒险者同行，毕竟他们这里三个都是脆皮法师，不过在菲强烈抗议“你们是不是瞧不起我”下，黎曼和诺亚被“强迫”着妥协。
即便是在临近中午的早晨，雾凇林的寒气也没有分毫下降，还是同昨晚黎曼和诺亚来的那般侵入骨髓。在外围还能碰见些零星的农户砍柴，深一脚浅一脚踩着蓬松的落叶堆向深处行进，一道明显的植物“防护线”出现在眼前——这里的植被茂密程度骤然加深，应当是跨过了这道安全线，他们才算正式进入了雾凇林未知的领域。
“没有魔力波动。”菲意外地变得沉稳起来，语气也失去了之前的随性，“至少在前方一英里内不存在‘法阵’。”
“可以基本排除法阵的可能性。”诺亚证实了菲的结论的真实性，“若是使人迷失方向的大型空间魔法阵，不可能隐蔽魔力波动到这个地步。”
黎曼回想了下前段时间的空间魔法课程，表示赞同：“自然中的空间魔法阵的媒介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植物，不过这里无论是树还是藤蔓的排布都杂乱无章。”
“有两把刷子嘛！”菲又开始不着调起来，“我看你俩还是魔法学徒，哪个学校的？”
黎曼迟疑了下，他不太擅长撒谎，只好实话实说：“赛坎特。”
“霍，学弟学妹呐！我是你们六年级的学长！”菲扒开垂在眼前的藤蔓，跨过了安全线，“嘶……怎么这么冷？”
菲的感觉是对的。安全线两侧完全是两个温度，安全线外只能称作凉爽，内侧体感温度骤降，近乎威尔逊的隆冬。
“怎么回事？有结界？”菲不得其解，来回在安全线两边跨来跨去，“进出倒是不受限制……天然的地理特性？”
“不是天然形成。这片树林位于东北大陆的交界处，最远也不会超过北回归线以外。一年里九个月都是冬季那是极北之地威尔逊特有的地理气候，这里不应该存在。”黎曼踏过了安全线便没走回去，他看了看诺亚光溜溜的小腿，皱着眉又揪出一件带着毛领子的袍子罩在了她身上。
诺亚嘀咕着老父亲，他倒是不太冷，只是为了不被唠叨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裹成了小熊。
菲在面具底下很没形象地露出一脸便秘的表情：他刚才就想说，按他们的年纪看起来应当没有户外实践课才对，现在看来完全是俩小孩早恋跑出来玩吧？紧接着他又脑补了一出“权势通天的富家小姐爱上了平民穷小子，为爱逃学两人依靠接取冒险任务养家”的戏码。
不得不说，这一届逃学的学生还挺多！只不过那一对是偷学亡灵魔法被抓现行，这一对是谈恋爱被抓现行……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呐！
他摇摇头，理解地对两人的关系一言不发。三个顶着厚重兜帽的家伙嘀咕了一番，决定冰释前嫌，都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勾引“妖怪”，并约定三章，无论对方长什么样，出了这片森林就当没见过！约定发起人菲是这样解释的：“我怕你们看了我的脸从此爱得无法自拔，我可不想毁人姻缘还成天被惦记——”
令人尴尬的沉默在黎曼和诺亚间蔓延，不过介于两人已经半是被一小半贵族和赛坎特学校通缉的现状，对于这项友好约定他们也算乐见其成。
诺亚率先摘下兜帽，绑好的双马尾有些凌乱，他顺手梳理了两把，手指顺势绕了绕发梢，好整以暇地看着剩下的两位男性。
黎曼也没什么迟疑，自然地把兜帽往后一拉，只是他还是没能习惯没有眼镜的隔阂直接和他人对视的感觉。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唯一目前还没什么动作的菲。
菲略显得意：“嘛，虽然还不错，但果然还是比不上本大爷！看来这份诱饵的工作非我莫属~”他仿佛走秀一般扯下了兜帽，露出一头及腰的淡蓝色柔顺长发，紧接着取下了扣在脸上的白色骨头面具——
他的确没有撒谎，那是一副堪称昳丽的精致相貌，白皙的皮肤、流畅的脸颊线条、高挺的鼻梁，一双淡金色的眼眸如同流光般灵动，上挑的桃花眼为这幅本应是优雅的相貌多添了一分浪漫色彩。若是不说话，他就像从油画里走出的贵族，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高雅至极，可一旦开口……
“怎么样？可别移情别恋哦？”
……是个从治疗会（教会设置的用光明魔法治疗病人的诊所）里跑出来的脑子有些不太正常的笨蛋美人！
不过这笨蛋美人总觉得有些眼熟，诺亚不禁多看了几眼，这小动作却被黎曼捕捉到，他心情略有些复杂地抿起了唇。
这人分明来历不明……黎曼望向那人拿在手中的骨头面具，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亡灵手札中有关从骸骨上感应灵魂的要点。
附着于骸骨上的残缺灵魂碎片，与其说那是一个可以交流的意识，倒不如说是一则附着于物体上的小电影，无限播放着骸骨主人生前最难以忘怀之事。
一直找不到的实验材料就在眼前……黎曼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就像施展魔法需要与元素沟通那样，亡灵魔法便是同这些灵魂与骸骨沟通。
一些似是而非的碎片信息一闪而过——挤压着全身令人窒息的水、带着面具的老成少年……他们在商量着什么，嘴一张一合，全完全无法辨别出语句信息。一切的碎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般朦胧难辨。
“……以撒？”
“……以撒！”
一声呼唤将他从那般玄妙的境界里拖了出来，恍惚间他辨认出了面前担忧地呼唤他的少女。
“你没事吧？”诺亚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从刚才起就在发呆……”
“没事。”黎曼摇摇头，“只是想起一些事情……”他从那骨头面具上收回了目光，避开菲探究的打量，“继续前进吧。”
雾凇林的深处没什么野兽……沿路上倒是有些可以用作炼金的奇花异草，选修空间法阵的黎曼完全分辨不出它们的特点，倒是选修自然的菲和诺亚感兴趣地一路嘀嘀咕咕。
“哇，这就是治疗药剂的基础植物梅岩草……”这是刚入学的诺亚。
“没错！还是变异的品种，只有在极寒的情况下被冻土埋藏十年以上发芽才能生成，真少见。”这是知识渊博的学长菲。
“什么！十年！快，挖走挖走，出去以后卖个好价钱……”这是小财迷诺亚。
“诶，这玩意撑死卖个一金币，没必要吧！”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的富二代菲。
“……”黎曼忍无可忍，打断两人的对话，“依你们的说法，周遭的温度根本不够培育出这种变异品种，你们就不觉得奇怪？”
“是哦，”诺亚捧着一大堆草不由分说塞进了黎曼怀里，看着黎曼一株一株往空间扣里塞，“难不成这里的温度还会变化？”
如同印证她的话一般，林风裹挟着冰晶扑面而来，细小的颗粒掠过耳畔。
比起刚才，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
“……不对劲。”菲抬起右手，感受着从穿过指缝的风，脸上的玩世不恭再度消失不见，他轻蹙着眉，诺亚和黎曼清晰地感觉到从他的指尖传来一阵魔力波动——一道绕指的水流从他指缝间迸发而出，却转瞬被附着上一层寒霜。
“这阵风里带着魔力波动。”菲搓了下手指，随手扔下已经凝固了的冰渣，“魔力波动不明显，不过人类造成的魔力波动和魔兽造成的区别很大。”
菲望向森林的深处，金色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凝重：“……里面有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