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在东大陆的半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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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听些，这是为了保命；说得难听些，这便是逃学。
论起考试黎曼可谓经验丰富，但论起逃学……他一分经验也无，没有六神无主、慌乱地四下转悠便已经算他冷静了。
“……我也没逃过学。”在黎曼希冀的目光中，诺亚有些尴尬地偏移了目光，“不……不过没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嘛！”
两人就像被临时赶上架的鸭子，就算再生疏再不习惯也不得不上，前进一步只是未知，后退一步必死无疑。
老实说，黎曼一点都不慌乱是不可能的……但或许是某种责任感在作祟，他强撑着没有露怯——至少不能将自己心底的恐惧传递给诺亚。
“中央区的传送阵肯定不能走，只能走非常规路线。”黎曼看向四周，索性卸下外套的披风罩在诺亚头上，“先回宿舍里说话吧。”
两人脚步匆匆，或许是衣服的作用，传说能辨别性别的宿管石像什么反应也没有。等来到202的门前，黎曼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俩室友……问题不在于他们是否会对他带诺亚回寝室有什么想法，而是他们对泄漏出去的有关他研习亡灵魔法的消息究竟知道多少。
这一瞬间的迟疑，使得他本叩上门扉的手停顿了下，敲出一声不尴不尬的轻响。
诺亚也反应过来，“不对，你好像有室友——”
话音未落，门便被大力拽开，“怎么——”
乔伊斯似乎正准备洗澡，浴巾搭在肩膀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丝质打底衫。他眉目里还是平常那副不耐烦的气息，在看见诺亚时蓦地挑起了眉。“所以你刚刚那么急着出去是因为……啧啧啧。”
黎曼：“……不是这样。”
“行了，不开玩笑，刚准备找你呢。”
黎曼和诺亚对视一眼……乔伊斯的态度有些微妙，就仿佛他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丝毫芥蒂。
“我送你们一程。你们打算去哪里？”乔伊斯抬手在尼迪亚的房门上不轻不重地叩击了两下，尼迪亚推门走了出来，穿得也很单薄。他看见两人，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你们都知道……？”诺亚有些迟疑，不知是否该相信面前的龙族。
“少多疑了，小鬼，不是所有人都打算害你们。”乔伊斯淡淡道，“我受人所托照顾点以撒，你只是顺带，速度点，先离开这里再说话。”
他推开黎曼的房门，利落地跳上了窗台，单膝半跪在台子上，抬手脱去了上衣。黎曼一惊，下意识就想抬手捂诺亚的眼睛，就见乔伊斯手一撑翻出了窗台——
巨大的黑色龙翼转瞬间遮住了洒落进来的漫天星光。
两人愣神的时候，尼迪亚也在室内脱去了上衣翻出了窗台，一对小一号的龙翼扑闪着，带着小一号的龙族在窗台的另一侧悬停，小一号的红色龙角随着他脑袋的晃动也摇了摇。
“你趴我背上，你的小女友让尼迪亚带着。”面前的龙族龇了下牙，露出一口尖锐的利齿，“我们翻出去。”
时间来不及他们多想，黎曼拽着诺亚来到窗台边，扶着她坐到了尼迪亚的背上，确保她坐稳后自己也攀上了乔伊斯的背。
一大一小两只龙族一振翅，狭小的窗口顿时被甩在了身后。呼啸的风吹乱了两人的额发，诺亚抬手遮在眼前，顶着风问：“喂——出个校门而已需要飞这么高吗——”高得有些吓人了！
“翻出去当然不需要，但到地上需要！”狂风中隐约传来乔伊斯的声音，断断续续，像通讯失灵的对讲机，“对了，你们人类走的传送阵，那应该没听过吧？”
“赛坎特学校并不在东大陆的土地上——”
两片黑影掠过夜空，黎曼被乔伊斯的骤然停顿带得猝不及防趴在了布满黑色鳞片的脊背上，视线也不由自主落在了身下——那些不断向后倒退的建筑群与土地突然消失，地形的落差陡然增大，另一片遥远的土地就这样撞入了他的眼帘。
“——在东大陆的半空中。”
***
四人最后降落在东大陆的某一片树林边缘。
“我们还得赶回去，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乔伊斯甩了甩尾巴，草地上随着他的动作飞溅起一层泥土，“最好不要走魔法公会的官方传送阵通道，毕竟那家伙是特洛伊家的人，说不定消息已经传到魔法公会那边去了。”
“……谢谢。”黎曼仰头看着硕大的龙首，被乔伊斯不轻不重地拱退了几步，差点被撅飞到地上。
熟悉的人用陌生的模样说出了那句熟悉的话：“小意思。”
克拉旦兄弟没再多停留，展翅向天空中的浮岛飞去。黎曼目送着他们离开，转头便看见诺亚正整理着自己的小裙子。
她今天倒是穿得没那么繁复，堪堪过膝的百褶裙整理起来也挺快。她感觉到黎曼投来的目光，停下了动作，伸出手：“走吧？咱们要去找梅莫林德的混蛋对吧？”
这时候黎曼才想起之前的疑虑，“你……梅莫林德家掌握着亡灵魔法的事情，你知道？”
“不要小看我的情报网~”诺亚拉着黎曼的手，朝远处亮着灯光的城镇走去，“毕竟欧若拉夫人遭遇的变故并没有被隐瞒压下，甚至闹得有些大……早些年梅瑞狄斯也病急乱投医了很多人，那时候图灵可还没死呢。”
现在脱离了危险，她轻松了许多，走路也开始一蹦一跳，“亡灵魔法虽说是灰色地带的东西……但仍然是一个大把柄。咱们这次惹到的还是特洛伊的家伙，梅莫林德家也挡不住他们的声讨。”
黎曼叹了口气，“……是我的疏忽……”
“不是你的错啦。”诺亚道，“嗯……给你摊摊牌，其实我对在赛坎特读书的执念不是很大。”
“嗯？你是说……你早就已经是魔法学徒那件事吗？”
“你知道？”诺亚惊异地看向黎曼，月光下黎曼的眼睛也有了几分神采：“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戴着魔法学徒的徽章。”
“早在那时候你就知道了？！”诺亚撇撇嘴，“那你还装了这么久……好嘛，这不是重点。总之，我去赛坎特不是为了在那里学习，所以你也不用太过于自责啦。等我……以后，全国的藏书都任你翻阅！所以也不用担心你自己！”
这算是安慰吗？黎曼的耳尖有些不由自主地泛红，但看上去还是绷紧的面无表情。
“现在我们就算出生入死过的朋友了……啊，对了，那两个龙族说他们是受人所托来照顾你的，你来头也不小嘛！”
提起这件事，黎曼也不由得蹙眉：“事实上，我对那位屡次帮助我的人，也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屡次？”
“之前在孤儿院，我的数学老师便帮助我觉醒了天赋。他给出的理由也是‘看在故人的份上’。我觉得或许他与乔伊斯所说的是一个人……”
诺亚也正色起来，“之前就有过吗……那这件事绝对不简单。你完全没有头绪？以前认识过什么看起来很神秘的人吗？”
黎曼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他见到诺亚的时候才刚到这个身体里没几天吧？不过说到神秘人——
“好像有一个不由分说就帮我的神秘人……”
“诶？是谁？”
“在考试的时候碰见的，”黎曼回忆道，“他带着兜帽看不清脸，自称特洛伊。”
诺亚：“……这个人不算！”
“为什么不算？”黎曼不解，“就算他是在数学老师之后来帮我的……但似乎很符合你的推测，他的确是我遇见过最神秘的人——”
“因为、因为……”诺亚支支吾吾，半晌憋出一句，“……因为特洛伊家的都不是好东西！”
黎曼的直男逻辑又按捺不住地往外冒：“但帮助我和他是好人并不冲突……诶？诺亚？”
“反正不是他！”诺亚不知怎么又开始撒娇耍赖，“反正不是！”
事实证明直男永远不是耍赖撒娇的对手，黎曼的逻辑链很快干脆利落地被击溃：“既然你这么肯定，那就不是他……那我没有其他怀疑的人了。”
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猜测着，黎曼是那种戳三下才慢悠悠回应一下的家伙，好在诺亚恰好又是可以无限自嗨的人物，两人的聊天竟然意外的和谐。他们慢悠悠地走下了山岗，进入了这个小镇，打算在这里过一夜。
小镇不像威尔逊那样的大城市有高大的石墙关卡，零星的小屋散落在山岗上，围栏里的羊群好奇地抬头观望着他们。
黎曼和诺亚就像两个郊游地小孩，红发的小姑娘趴在篱笆上，黑发的少年则在她背后半步，对话却是意外地将两人看上去的性格颠倒了过来。
看上去知识渊博的少年发问：“……这是羊？为什么长了三个角？”
看上去对一切充满好奇的少女回应：“什么羊？鬣羊吗？不过这是魔兽的一种啦，叫犄绒，犄角的犄，绒毛的绒。因为它长着犄角，身上的绒毛还能拿来做衣服……”
他们对着犄绒兽，小声叽叽喳喳了一番，又像城镇中心走去。
诺亚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黎曼：“说起来，你带钱了没？”
他轻轻啊了声，他离开的时候好像只收拾了书……
“只有这些。”他摸上耳坠，从储物耳扣里拎出一个小钱袋，这还是之前菲奥娜女士塞给他的，仅有几枚零星的的银币和铜币。
“今晚倒是没什么问题，但不知道这么点够不够我们抵达威尔逊……”诺亚担忧地端详着所剩无几的钱包，为未来生活的艰辛叹了口气，“我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我的小裙子啊……”
一个从不在意贫困的生活的人，一个从未经历过贫困生活的人，齐齐发出了对惨痛未来生活的叹息。
“现在的我可不是一个人了，还得为了诺亚（以撒）多赚点钱……”两人不约而同地想。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在东大陆的半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