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合欢》言言子

40、第 40 章

　　齐楽颖约柏洛在一家茶楼见面，二楼包厢里，沿街的雕花木格窗透出斑驳的夕阳，茶艺师点了博古架上的绿茶香薰蜡烛，房间顿时变得温馨和煦起来。

　　“柏洛小姐你好，刚才在电话里已经自我介绍了，我就不客套了。”齐楽颖见柏洛进门，便起身来迎。

　　“你好，齐小姐，找我来是...”电话里齐楽颖只说了有合作要谈，柏洛好奇什么合作会轮到她头上。

　　“别急，我们先喝茶，茶凉了就不好喝了。”齐楽颖笑容温润，面前的白瓷茶杯盛着如琥珀般晶莹的红茶茶汤。柏洛不懂茶艺，学着对面的女子小口品着，还没尝出味便见了底。

　　“柏洛小姐，我们水星娱乐是一家新晋的影视公司，背靠蓝星资本，今年我司计划有三部大成本制作的古装剧，这次我来，是因为公司的领导偶然间，在片场看到你的敬业演出，所以想跟你合作，出演我们其中一部剧的女主，这是剧本，你可以看看。”齐楽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剧本递给柏洛。

　　“《红颜》？这不是之前在海选找女主的那部剧吗，我记得好像说冠军出演女主？”柏洛心想，怎么一下子有女主的饼砸到她头上来了。

　　“是的，海选出了冠军，但女主的人选还是由公司领导来决定。”

　　“你们领导认识我？只是在片场见了一面，就能让我当女主？”柏洛不信天上有免费的午餐。

　　“柏洛小姐说笑了，其实我们领导在偶像训练营的时候就很看好你，”齐楽颖从万宝路烟盒里抽出一支，抬眼询问，“你抽吗？不介意我抽吧？”

　　“没事，您抽，我不抽烟。”柏洛微笑着去拿面前的茶，茶汤清润，是大红袍。

　　齐楽颖走到木格窗边，背着窗外的夜风点烟，“柏洛小姐，你知道吗？人的一生有三次机会，有时候抓住了一次，多年后回想，才发现原来当时的自己，作出了如此正确的选择。”烟雾遮住了她的表情，柏洛只能看到窗外的月光，多少人追逐一生，希望成为万众瞩目的月亮，可月亮只有一个。

　　月亮只有一个，为什么不能是她。

　　柏洛接受了齐楽颖的饼，对方邀请她三天后前往剧组与导演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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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约她见面了？”男人穿着真丝白中式短褂，金丝眼镜的链条衬托着清晰的下颌角分外动人。

　　“这不是给你分忧么，这样一张好的牌，错过可就拿不上了。”齐楽颖的容貌算不上好看，但她勤于修炼身材，身上该有的一丝不少，不该有的一分不多，是可以共度良宵的优质床伴。

　　“我就喜欢你这样聪明的，看来我回国带着你，算是没带错。”男人放下威士忌杯，里面的冰球还没有融化。

　　“你去哪？不留下来吗？”女人精心打扮的模样，在男人准备离开时变得狰狞。

　　“老爷子让我最近晚上早点回家，乖，我改天陪你。”男人低头在齐楽颖的额头轻轻一吻，颀长的手指牵动她的唇角，让她不要板着脸。

　　“那你早点让我进公司当你助理，这样我就能天天见你了。”

　　“好，我回去跟老爷子说说，你先把这件事处理好。”

　　“嗯，你放心。”男人走后，齐楽颖便在微信上滑动找了个头像点进去，拨通微信电话，“喂，今晚有没有场子？嗯那我来，你给我留着位置。”

　　齐楽颖人生中第一个机会，便是在福利院待了快两年时，一个暑假的清晨，一辆黑色加长的轿车开进了福利院的大门，院长要求孩子们站成一排，向来访的人问好。

　　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的脸那么白皙，衣服看着都很昂贵，齐楽颖穿着好心人捐赠的旧T恤，往人群里缩了缩。男人把带来的文具和新衣服一份份递给每个孩子，女人跟在后面递东西，面带微笑。

　　可齐楽颖分明在女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嫌弃的眼神，就一丝，很淡，是一滴毒药汇入大海，瞬间就被冲淡，可却统统冲入了齐楽颖的眼里。老师提出，会有一个小朋友有机会跟着哥哥姐姐去国外念书，但也意味着不能在国内寻找亲生父母，或者是等待养父母领养了，有意愿的小朋友可以到老师这里来报名。

　　国外，对于平均年龄10岁的孩子来说，是很模糊的概念。国内有老师、有朋友、以后还可能有养父母，融入新的家庭。可国外呢？会不会什么都没有。

　　主动报名的孩子很少，齐楽颖是其中一个。很多年后，她回忆起这段往事，依稀只记得林楠在把礼物递给她的时候，用手轻轻拍了下她的头，“听说你是这里读书最用功的，有没有兴趣跟哥哥姐姐一起出国念书？”

　　齐楽颖抓住了这个机会，那一年，她1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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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在《红颜》剧组的导演、副导演、制片人都在的饭局上，柏洛坐在导演旁边的位置，齐楽颖坐在柏洛旁边，“来，我们敬龚导一杯，柏洛这个女主角可都要龚导好好调教了。”

　　龚亮在圈子里名气的确够大，一方面他拍的剧都火了，另一方面他也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柏洛这样的小白花，在他眼中就是一盘盘饕餮海味之间点缀的蔬菜沙拉，大鱼大肉容易吃腻，素菜更是妥帖落胃。龚亮夹了筷炒青菜，满口咀嚼着，一只油腻的手，已经贴上柏洛的后背。

　　一顿饭柏洛没吃多少，肚子里都是红酒、啤酒、白酒，到后面也不知道是谁的酒杯碰上她的酒杯，对面人说的祝酒辞也听不清，只能笑着把杯中酒喝下去。

　　柏洛不记得是谁把她送回的酒店，好像听到齐楽颖的声音忽近忽远，“柏洛，我送你回房间...”酒店的房间开着冷气，柏洛自然往被子里钻，忽然一只滚烫的手附上她的腰，脑子好像要炸开，自己喊出来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再次清醒的时候，柏洛已经□□。“龚导？不要不要。”她本能地去推开面前的陌生男人，生理性不适涌上喉咙。

　　“柏洛柏洛，你听我说，这部剧我保证你当女主，一炮而红。”龚亮被她突然的清醒也吓了一跳，原本半推半就的暧昧气氛散去，只剩下公平交易。

　　她要做天上的月亮，就要接受被踩到泥泞里，她要的名利、机会，错过就不会有了，齐楽颖的话回荡在脑海里。掉入深渊的月亮再升起时，依旧是世人眼中的清冷高洁。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让放纵的人狂欢，让堕落的人脱罪。柏洛跟龚亮睡了，半推半就，心甘情愿。第二天柏洛洗完澡，把脏衣服丢进垃圾桶，穿了齐楽颖留在房间里的干净衣服，她还留了卡片：祝你得偿所愿，前程似锦。

　　呵呵，她把卡片也丢进了垃圾桶。

　　《红颜》的主演名单如期而至，柏洛是女主，而男主是顾彦西，这位升级成电影咖后，却部部扑街，人气口碑大不如前，为了挽回粉丝，也为了增加曝光率，他便接了茹恩给他的饼，古偶《红颜》的男一。《红颜》的出品方是水星娱乐，水星背后的投资人便是林楠，他出资让齐楽颖全权负责公司的经营，目的只有一个：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柏洛去找齐楽颖，对方倒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约在茶楼，柏洛上去就是一个巴掌，齐楽颖摸着左边脸，笑了，“算我欠你的，现在可以坐下来了吧？”

　　柏洛见她淡定，便也不再发作，本就是她自愿的，只是她讨厌被当作是上贡的道具，“你一开始就打算好的？”

　　“怎么可能？你真把我当成拉皮条的，柏洛，我只是觉得这是你的一个机会。哪个女明星不陪睡？导演、金主、制片人，你真以为那些比你名气大的，就比你要更有实力？人家只是抓住了机会。”

　　“《红颜》的主演不会变卦了是吧？”

　　“放心，这是个大投资，原本是很多一线女明星在争取的，我们公司也是新公司，这次启用新人演员，自然是打算一炮而红。”齐楽颖将茶递给柏洛，算是求和，“祝你，一剧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