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俟望》木一林森

31、医院

　　“什么，安安找到了？”
　　不等警察告诉他们详细信息，李建辉就骑着自行车向医院方向出发。留下林书余向警察了解相关情况，陪同在林书余一旁的警务人员向他们诉说了找寻的经过。
　　“我们是在距离医院十几分钟路程左右的废弃民房中找到的李林云，当时可能是身体的原因导致她意外碰触了周围的砖块，被我们的人员听见进而寻找到。至于详细的情况需要等当事人自己陈述，后续我们还将对你们继续进行详细的笔录。”
　　警察简单的向林书余叙述了经过，然后就和他一起出发去医院。
　　“桂琴，安安呢，我听警察说安安找到了，她怎么样，怎么看不到人？”
　　“建辉，安安在急救室呢。”
　　林桂琴两颊留着泪向李建辉诉说着安安的情况。安安被送来医院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昏迷不醒，鲜血浸湿衣裳，气息微弱。虽说衣着仍旧整齐，但是整个人显得脆弱易碎，如同即将破碎的玻璃瓶般不敢触碰。她甚至没有接触到安安，就被警察交给医生医治。极度的恐慌和担忧让她内心咬牙坚持，直到李建辉来到医院才开始不住的流泪。
　　听到女儿的惨状，一向坚毅寡言的李建辉红着眼眶不停地捶打着医院走廊的墙壁和自己的脑袋。尽管他内心痛苦异常，但是他发泄过后只能将悲愤压抑在心间，安慰着身边陪伴的林桂琴，武月和平平等人。
　　“没事儿，安安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在安慰家人还是在安慰自己，总之家人的心境在漫长的等待中慢慢变得平静。他们一一落座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沉默地等待着前方大门的打开。
　　所有人的关注都放在急诊室内的安安处，并没有专注此时正站在角落的平平。此时的平平陷于没有保护好姐姐的懊恼和痛恨中，他充满着自责。将自己的头埋在双臂中不住地哭泣，不住地捶打着自己的大腿。这些动作都被急匆匆赶来医院的林书余看在眼里，他走到平平的身边，拍了拍平平的肩膀，将他身体扶正抱在了怀中。舅甥两依偎在一起靠在墙角同所有人看向同一个方向。
　　半个时辰之后，急诊室的门被打开，医生走出来看向围观的人群。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围在了医生的旁边，询问安安的情况。医生扫视了一遍周围的人开始说道。
　　“谁是患者的母亲，跟我进来。”
　　说完就等待着众人的答复，林桂琴不明所以地跟着医生走进了急诊室。在外的众人完全不明白为何会只让林桂琴进去，而不告知他们所有人。只有落在最后的武月有所猜测，但是并没有将自己想法说给众人听。与其在此时徒增烦恼，不如等待医生的最后宣判。
　　“你是李林云的母亲，我和你说说他的情况。他被注射了过量的麻醉剂导致昏迷，目前我们已经用药物控制，暂无生命危险。另外她的腰部有割裂伤，被利器所刺同时她的特殊部位内部也有相应的伤痕。我这样说想必你应该明白具体的含义吧，这就是我讲你单独喊来的原因。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给她使用了相关的药物，这方面你不必过分担心。因为你们此前选择报警，具体的情况我们也会告诉办案警察，届时也需要你们一同在场。”
　　虽说此前有所猜测，但是医生的诊断结果打碎了她内心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她请求医生向他人保密，至于家人她选择自己告知。她在护士的陪同下见到了还在输液中的安安，面色惨白的她躺在同样惨白的病床上，跳动的血管和依旧红嫩的嘴唇昭示着她依旧健在的信息，此刻的林桂琴想起了之前李建辉安慰她的话语，她同样在这个时候在内心对自己说着这样的话。
　　她按照护士的安排，为安安擦拭身体并换上医院的病服，整个过程中安安都是一种昏睡的状态，只有在碰到患处才呢喃几声。原本情绪稳定的林桂琴再次泪盈眼眶，她轻轻地略过受伤之处的皮肤，将衣服披在了安安的身体上，其余的部位用被子盖住，陪同护士一起将安安推进了病房。
　　在独自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林桂琴将平平留在病房陪伴安安，带着其他人来到角落里的一个无人病房。陪同他们一起前来的警察看到安安安然无恙后便离开了医院，他们准备回去写工作报告，第二天再到医院做笔录。
　　林桂琴小心翼翼地观察了病房周围的情况，确定四周都无人后紧锁了房门，将医生告诉她的情况转述给余下三人。李建辉听完就蹲在了房间的角落不言一语，一直保持沉默。三人都十分担心他的状态，害怕他做出过激的举动，一直站在他的旁边观察着他的神情和动作，直到被一声呼喊惊醒。
　　“爸爸妈妈，姐姐醒了。”
　　李建辉立刻站起身夺门而出，其他人跟在他的身后奔跑，来报信的平平反而落在了最后。
　　“安安，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安安指了指门外并看向林桂琴所在的位置。林桂琴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将众人赶出了房间，扶着安安走向了卫生间。生理问题处理完后，林桂琴又去水房打了热水，帮她清理了私密部位。
　　做完后，安安又重新躺回病床。病床上的她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并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神情显得格外平静，没有丝毫悲伤闪现，除了眼神过分呆滞，并不与他人交流。林桂琴试图与安安交谈，但是安安用沉默和避而不谈的方式拒绝了她。无奈之下，她只能退出病房在门外向众人说了安安此时的状态，大家听后都十分担心她。
　　现在已经半夜时分，李建辉夫妻两人劝林书余他们回家休息，嘱托他们不要将安安和平平的事情告诉林爸林妈，并请求他们向学校请一周假。林书余两人听从了李建辉的提议，返回了家中，并在医生确认平平安全无误的情况下带走了平平。平平并不想离开医院，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此刻待在这里，只是徒增父母的麻烦罢了。
　　林桂琴和李建辉在病房外商量着安安的情况如何处理，但是没有任何的头绪，只能两两相望陷入沉默之中。过后，两人进入了安安的病房，李建辉走到病床前想触摸安安的额头，但是安安看到李建辉后瞳孔微缩，浑身颤抖，甚至整个人钻进了被子中，十分抗拒李建辉的靠近。见此情形，李建辉只能选择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安安。整个夜晚，夫妻两人沉默的一近一远地守护着沉入睡眠的安安。
　　“林姨，我听说安安生病住院了，就专门请假想来看看她。我可以进病房内看看她吗？”
　　“你是？”
　　“我是赵正青呀，是安安的好朋友，以前还去你们家玩过几次呢。”
　　林桂琴见有安安的好朋友来看他格外高兴，希望朋友的到来能打开安安的心结。在医院已经待了四天，今天是周五，安安依旧保持着最初的状态，拒绝任何人的靠近，甚至警察做笔录的行为，她也是以沉默作反抗。
　　“安安，我来看你，我还带了你最喜欢的百合花，我帮你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赵正青完全不在意她的消极抵抗，自顾自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将带来的花朵细心地插进了柜子上的玻璃瓶中，并将它放在了显眼的位置，正对着外面照进的阳光。
　　他还拿出了一把小刀，慢慢地削着刚刚从旁边拿起的苹果。他将削好的水果放在了安安的嘴边，安安并不张口，他直接捏住了安安的下巴强迫他张口将水果吞进肚子里。
　　他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制作精美的手绢，细致地将她嘴角流出的液体慢慢的擦拭干净。他满意地将沾染污渍的手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中，开始与安安说话，并不在意她是否回应。
　　“安安，这几天老师讲了很多的课，我都记好了笔记，等你出院回学校后我慢慢地将给你听。”
　　“安安，不要担心课业问题，我会帮你。另外同学们都想来看你，但是我担心会影响你的身体回绝了他们。你现在养身体最重要，一切都会好的。”
　　“安安，不论你发生过何事，我都是你的好朋友。我会一直照顾你，我们以后可以考如同一所大学，可以去同一个城市，去感受同样的空气。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安安，你是属于我的。”
　　赵正青眼带笑意地向安安诉说着关于未来的美好幻想，而原本安静平躺的安安突然间剧烈挣扎，不停的地捶打着病床。她试图向赵正青喊出声音，最终也只是失望地闭上嘴巴。门外的李建辉夫妻听见动静跑进病房，看到她的动作后，李建辉不顾安安对他的戒备将她抱在了怀中。而林桂琴则向赵正青询问具体事情的经过。
　　“林姨，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正在和安安说着学校的事情，他突然变得很激动。我还是不打扰了，安安需要安慰和陪伴。”
　　说完后，他背起了自己的书包离开了病房。在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他回头望向安安所在病房的窗户下，然后露出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