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绵羊指针 ...
-
将时间往前拨动，回到最初。
指针静悄悄又转了一圈。
霓虹灯的光线从被主人忘记拉上布帘的窗子外进入房间，落在床头柜上的水杯里，折射出微弱的光。黑暗的房间忽然被卧室灯光所照亮。手落在眼前挡了一下适应光线后，杨梣烁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在停顿了会缓过神后将外衣披上。他随手拿起水杯，杯里的水因为时间的流逝已经温度下降，喝了口凉水后，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之前才完成了一个手工制品单子，为了效劳自己，杨梣烁决定睡个昏天地暗。当然，在睡了一阵子后他就被肚子的饥饿唤醒，决定出门一趟，给老板发快递并顺便买点东西吃，填饱他干涸的胃。
他下了楼，在找快递站发出快递后穿过马路，向着常吃的煎饼果子摊走去，等待煎饼进入嘴巴与肠胃。
夜风微凉，昏黄灯光照射在楼下摊子前，映出泛着热气的饼胚。在等待时，梣烁看到有两个排在前面的小男孩说说笑笑，他们年岁不大，约十四五岁，在买了煎饼后相互追逐着离开了摊子，据二人大嗓门所说是想结伴买小皮筋送给心悦的女孩。
青春期的小孩子啊。杨梣烁感叹。在等待摊主递来煎饼果子时候和熟悉摊主寒暄了一会，并在摊主招待下一个客人时为了不打扰人家借故离开了这里。拿着热乎乎煎饼，塑料撕拉声响彻，他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常吃的豪华煎饼在炸物、生菜与配套咸菜之外还加了香肠、蟹排、小辣条。快乐焦香直冲鼻尖与口腔，清脆果子口感在牙齿中滑动，甜辣夹杂其中，疲惫瞬间消失，好像有掌管味觉的小精灵在他舌头上跳舞。
即使再吃一百万次也吃不腻摊主的煎饼。
又咬了口煎饼，梣烁将煎饼塑料袋打了个结，放进宽大上衣口袋里。他已经在思念家里的舒适温暖，即使戴上帽子，脸部也能感受到秋风凉意。
青年的假肢在走动间从长裤里露出一截，随后又被掩盖。
回家后我要悠闲地边看动画边吃饭，顺便给自己泡杯南瓜奶昔。他想。
准备适量南瓜，将其切成小块放进蒸锅里蒸熟并制作成南瓜泥。加入香蕉与一杯牛奶，放进破壁机里搅拌均匀就能开喝。他喜欢奶昔清甜的口感。但是制作南瓜奶茶也不错，只是会更麻烦一点。他思索着。
在这时梣烁却发现刚才那俩孩子没有看路，在马路红绿灯的绿灯还没亮时便向前走去，马路上车流汹涌，稍有不留神便会被撞倒。他快步走上前喊住了一个小孩，但是另一个小孩没有听见，依旧专心一意的向着路边的文具店走去，时间在这一刻变得缓慢，梣烁看见马路上有一辆车横冲直撞得向这边驶来，透过车窗能看见司机晕倒在方向盘上。“危险躲开！”这是他喊出的最后一句话，随着奋力一扑那个小孩，他失去意识。
最后一个念头是我的煎饼还没有吃完。
伊利安自母体腹中苏醒，触感毛茸的生灵在身旁碰碰撞撞，于温暖漆黑的环境中，他蜷缩在姐妹兄弟的围城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记忆里的闪回飘涌而来，刺眼车灯映入眼帘、煎饼在地上伴随血腥落成泥浆。
他听到一个声音说，“你还活着。”
黑暗一瞬化成光明，白茫茫空间里他与一只眼睛对上了视线，那眼眸格外真实却长在圆状科技造物身上，上睑下睑血肉与机械诡异地交融，在虹膜鲜红的晦涩眼光中，他看到自己的神情，充满惊慌与恐惧。黑发人的身影倒映在“眼睛”里，它猛的眯起，质感分明的睫毛弯弯，分明没有其他结构却能让人感觉到它好心情，原是它机械的那一部分有延伸成一条线在上下摆动，线头迷失在虚空中。
如同猫科动物即将捕食的尾部，又像毒蛇，在它有如实质笑意里，杨梣烁胡思乱想。
眼睛在他的胡思乱想中平静了下来，用它机械的那一部分卷起了杨梣烁，放在身前细细打量，瞬间杨梣烁头昏目涨，脑海中多了一段话语。大概是眼睛在问他愿意为了自己的复活而为它做一些拯救世界的工作，在完成后甚至能恢复他的健全身体，并让他的母亲父亲也一同回来。
杨梣烁的心怦怦直跳。眼前的空间不知为何变得幽绿而又恢复惨白，泛起泥土腐烂的味道。甜酒酿出黄油，鸟在海里遨游，在这荒谬光景与诱惑里，梣烁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刚失去母亲父亲的时候。
阳光明媚，梣烁曾经悄悄躲开护工，于桃树下翻开偷藏着的漫画书，细细品味漫画主角的生活，淡雅悠远的花香四溢，恬静舒适的环境里，幼小的梣烁眼周肌肉放松，嘴角上扬。
他很羡慕那些肢体健全的人、羡慕漫画书主角的母亲为他准备的便当，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跑跳，享受亲情与美食，感受生活的乐趣，不像自己只能关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失去了母亲父亲，失去了自由。他轻轻将一根夹在书册里的短短卷发拨到草地上，远处传来了护工的呼唤。
护工哥哥在叫他，该离开了。
尽管这个眼睛是多么的诡异，但是为了母亲父亲与自己的复活，他在思维一片混乱的情况下答应了。它的话语回荡在眼前幻成稠黑触肢，
眼睛又在微笑。
妈妈、爸爸，保佑我。他喃喃。
邪恶化身用祂那黏腻光滑的锋利羊角迷惑了他，但是作为绵羊的是眼睛还是自己，他并不知晓。
他是披着狼皮的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绵羊指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