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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二十三(2) ...

  •   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和江潮在一起的具体事宜会有多难,后来想起来,大抵是因为太知道,所以之前在潜意识里一直回避,不愿意和江潮太多接触,不愿意到江潮公司工作,不愿意江潮太多干预我的事情,我想在那些时候,我的心已经不由自主。但太知道,所以不肯承认。也因为知道他不爱我,所以不能承认。
      直到听了壁角,两个人都那么欢喜,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不提现实,双双做了逃避现实的孩子,是的,孩子。固执地不去想将来,不去想事实,只要现在快乐,只要现在开心,只要现在幸福。
      多么自私,多么不负责任。多么、多么不象平时的我们。
      可是,我心里忽然有微微的愤恨,为什么要我们来负责任?为什么是我们来负责任?为什么我们不能爱我们的爱?我们做错了什么要承担这些?不公平,太不公平。
      在周五上班的时候,在颜尉继续休息,江潮继续忙碌的时候,我看完一节书,在空无一人的三楼,在虚掩了门的办公室里,忽然之间,泪流满面。
      我咬着唇,不发出声音,只是哭。
      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么难走的路?妈妈问我。我选过别人,可是别人没有给我幸福啊妈妈。你知道的,从小到大,点点滴滴,都是江潮,起初是他总嘲笑我,后来是他总让我嘲笑让我欺负,他捉弄我,却照顾我,他爱着别人的时候也不曾忘记来看我来保护我。他为了我被人欺负而愤怒,为了我和颜尉吵架,为了我不顾同事的面子。
      他一直一直让我笑。无论在他爱我或不爱我的时候,他都在努力地让我笑。
      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这样对待过我。所以就算我以后要为他哭,我也心甘情愿,因为从没有人曾这样对待我,这样,始终在我身边。
      他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真的把你当妹妹了。可是因为他从来没让我看到过他身边的女孩子,所以我仍然不知,直到来了公司,直到我以为姚紫是他女朋友,我的委屈心酸我的不舒服我的愤怒才让我知道,我从来不曾把他当哥哥,我一直对着他的笑,是真正的开心和快乐。
      太知道前途坎坷,所以理直气壮地迟钝。我的潜意识在保护我自己,让我远离,我也曾经离开过了。可是我太要那些温暖和快乐。
      我太想太想要那些温暖和快乐啊。
      我哭了太久,因为鼻红脸肿不想让同事看到,所以很晚才从办公室离开。
      我看到一个人影从江潮办公室走出来,急忙闪避一角,那人走近了,是姚紫,走廊的灯光下照出她的一脸怒气。江潮回来了?我本能地想去他办公室,忽然想到自己的德性,驻足,然后就听到江潮办公室的门关上,他慢慢地走过来,站在我的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久,伸手碰了碰门把,深深地叹了口气,才转身离开。
      我怔怔地看着他转弯、他下楼。我靠在墙壁上,姚紫那一脸怒气又浮现在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机响起来,江潮在手机里说:“海宁,到家了吧?早点休息,明天晚上我来接你吃饭。”他停了一停,低声说:“别再哭了。”
      我呆住。江潮坚定的声音在手机里说:“在北京的时候我说过,你可以当一切和从前一样。可是你说不。那么,不要哭。相信我。”
      我紧紧地抓住手机,仿佛抓住那句话:相信我。

      我回到家,舒卡正盘膝坐着沙发上看着什么,抬头看到我,吓一大跳,我不等她问就说:“我哭是太不明白,为什么要我和江潮来承担责任。”
      舒卡闻言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想说,他们的选择或者说他们的错误造成的后果,你们早就已经承担了太多,为什么就连一次都得不到解脱?”
      我掩面,忽然自嘲地笑起来:“是。我终于迎来了我的青春期,我开始愤怒了。”
      舒卡放下书,说:“海宁,这是你的权利。但是,我们的权利注定了比别的孩子少很多。”她温柔地看着我,“你知道为什么全部人都知道骆家谦对你的情意,我本来也不断在告诉你,但骆家谦回来之后我反而一直不提吗?不是因为你已经和江潮在一起,是因为,辛海宁,我后悔太多地在以前提醒你对江潮的感觉。”
      舒卡说:“你一半是迟钝,一半是逃避。你和江潮之间,原因我已经知道。而骆家谦始终不曾正面对你说喜欢你,他甚至去国几年连个音信都不给你,这里面,也是有原因的吧?”
      我有点茫然:“骆家谦?我不知道,我哪有心思想这些。”
      手机响起来,是爸爸,说,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再迟钝也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神秘的喜悦,我苦笑,只好说:“爸我明天约了人。”
      爸有些失望,叹了口气:“海宁,明天是爸爸的生日。”
      我看了眼日历,也叹了口气:“爸爸,你不是一向过农历生日的吗?”
      话是这样说,到底我还是推了江潮去赴爸爸的生日宴。
      除了继母看不出什么表情之外,爸和阮解语都笑嘻嘻地很高兴,偷偷地看看我,又看看骆家谦,爸的眉眼间透出的窃喜几乎让我叹气。骆家谦被安排坐在我身边,十分周全地照看着我和阮解语。
      我没有去接触他的眼神,没有多和他说什么。骆家谦回国以后,我只见过他三四次,也许还是太多。
      分寸把握得好,爸和阮解语都没看出什么,兴致勃勃的样子,然后我看到继母犀利的眼神扫向我和骆家谦,我略低一低头,努力不看她。
      散席的时候,爸爸说:“还这么早,海宁,你带家谦出去逛逛,他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没怎么逛过呢吧。”他带着笑,有点得意。
      我叹了口气,看着酒店门外:“爸,我约了人。”
      江潮的车早停在那里等我,他看到我们走出来,从车里拿着一只盒子走出来,走到我身边,对大家客气地点点头,然后把盒子递给我爸:“叔叔,生日快乐。”
      我牵住江潮的手,微笑着看着爸爸:“爸,阿姨,解语,骆家谦,我们先走了。”
      我刻意地不去看骆家谦,但还是扫到他的脸,仿佛毫无变化,眼睛却变得茫然,似乎看到痛楚一掠而过。我忽然觉得歉意,可是,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不喜欢你,我不能给你希望,你不说出口不给我机会说不,那我只好让你看到。
      爸爸无疑是震惊的,他张大嘴一时反应不过来,我把盒子塞到他手里,笑着说:“爸,生日快乐,我们先走了。”
      江潮拉了我走,走了几步,一个身影挡在我们面前。
      她盯着我,眼睛里似要射出一支毒箭,话却是对着江潮的,她温和地说:“小潮,送妈回家。”
      字字温和,却有说不出的寒气森森。
      我呆住。江潮也呆住。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接机那段,写得比较含蓄,其实骆家谦是看出来了,因为海宁和江潮的动作太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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