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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依然年少的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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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的一座小山上有处凉亭,周围是树木林立、山花朵朵的美丽风景。站起来可看见城内的街道。
这一年,李远父亲离世已满一年。他一直代理着边城的事务,刚拜为边城校尉。
周傲自从腿受伤后,就回家接管了生意,多经营武馆、当铺、做倒货。因为涉及相对广泛,又喜欢对江湖侠客伸以援手,称得上是位侠肝义胆的江湖富商。
身着戎装的李远,与身着平素束腕江湖服饰的周傲,坐在凉亭里。隔一两年才见面,至交好友之间有说不完的话题。说着现在流行什么花色的布匹,哪里训练出来的马匹又添了什么新技能,京城谁谁家又填了个孙女,哪个受伤的老兵娶了个彪悍的媳妇……时不时地喝口茶,相聊甚欢。
两人身旁,两个十大几的男孩站在一旁,你看看我的剑,我摸摸你的铠甲,听着大人们闲聊,偶尔说句悄悄话,开心的不得了。
亭外不远处十二岁的李钰瑶,拿着木剑对着树,有模有样的习武。腰间挎着一个假的长鞭,似乎更像一种装饰。不多会儿就玩累了,跑到亭里见过爹爹和伯父,便拉李勇教她练剑。
哥哥疼爱妹妹自是什么都依着。李勇不忘招呼自己的兄弟
走到空地,李勇说:“周骏,我们来切磋一下吧!”
“好!”周骏一声回答干净利索,转身走向边上的小树,折树枝。
穿护甲的李勇跟过去,两人麻利的找了两根粗细相近的。两个小兄弟相视一笑,麻利去掉多余的枝丫,树枝取了合适的长度,便拉开距离摆开架势。妹妹乖巧地闪到一旁,准备认真的学习。
李勇随父亲戍守边城,见过的多是很威猛的阵仗,讲究稳、准、狠,就算不能一招取胜,也要让对方难以招架。平常他也多重视提高力度。
周骏行走江湖,自悟的招式多轻巧、灵便、随意。自家的剑招平常就很少展示,这种场合还是要略微施展的。
说是比武,更不多的是互相学习。不是江湖比武,无需分胜负。两位长辈也关注起了孩子们的举动。
李勇卖着力气步步紧逼,周骏就是左躲右闪,躲其锋芒,身体轻盈灵活。
没多会儿,李勇便说道:“你总是跑开跑去,赢不了我,也讨不讨便宜啊?”
周骏笑呵呵的说:“行走江湖,保命要紧,不在意胜负!”
长辈们哈哈大笑起来,开始聊起起自己孩子的缺点。
李勇属于刚毅正直型,吃苦耐劳,在边城这些年,多与将士同样习武操练,从不因父亲是将领自恃清高。喜欢兵法、喜欢舞刀弄枪。理想就是做个父亲这样的武将。
李远觉得他做一个忠君效国的武夫绝对可以,做一个边军将领尚可,进京为官,怕是缺少了一些算计。反正戍边也挺好的。虽然将军靠战功,可李远也不盼着打仗,毕竟流血牺牲的都是自己的同袍兄弟们。
周驿长得眉宇清秀、鼻梁挺拔、唇红齿白、耳垂圆润。手里若拿把扇子,妥妥的一位还有些稚嫩的翩翩公子。武艺精湛,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却不喜人前展露,对功名也不感兴趣。家里的生意从来不操心,不过问,就是随着父亲四处转。喜欢了解各处的风土民情,喜欢拜师学艺。为人算得上低调老成。也许是因为生来就是富家公子的原因吧,很随性洒脱,有点世无争的感觉。
李勇这般耗着力气讨不到便宜,累得收了架势。说道:“以后我也练练你这跳来跳去的,等他们打累了,我再出手!”
站着观看的妹妹,有些得意的说:“哥,战场上可没人等着你跳来跳去的,早拿着大刀照着你一顿乱削了。你得学学人家的灵活劲。幸亏我就想当一个小牙吏,抓抓小贼,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就好!”
周骏逗趣的说:“钰瑶妹妹,你为了抓贼练剑我可以理解。这腰上挎着长鞭,是为了剑够不到贼了,一鞭子拽回来吗?”
李钰瑶捂嘴偷笑道:“你怎么知道的?我爹说了,能使鞭的功夫都很好。我就是为了吓唬那些坏人的。我还是得努力练好剑,打过所有小贼才行!”
李钰瑶说着是一副信心满满、略带骄傲的架势。
周骏微笑着又带些严肃的说:“善恶是非不是那么好分辨的,妹子别被蒙骗了就好。贼人多擅长花言巧语,一般脚上功夫不会差,大多跑的快。妹妹要练好轻功啊!”
李钰瑶想想,很赞同说:“驿哥哥说的甚是有理,我打不过的时候还可以跑!”
果真还是保命要紧,三个孩子笑成了一片。亭中的长辈也被孩子们的对话逗得开心极了。
李远和周傲要单独说说话,让三个孩子先回府。大人有大人的事,半大的孩子不需要顾虑太多,撒着欢儿的往回走。
路口一位道士闭目坐在石头上,身前地上摆着一张八卦图。
边城各条街,李钰瑶不知道跑过多少次,新摆个卦摊,她觉得新奇,跑过去蹲下看道士。
道士看看她,瞥眼身后两位公子,又抬眼看看后面随着的军士,微笑着说:“小姑娘是都城贵客!”
李钰瑶一愣。她原本是打算拆台的,因为李远说江湖术士,多是些故弄玄虚骗人的。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挺惊喜,回头有些显摆的看向李勇。随后好奇的追问:什么时候去京城,为什么去,怎样的贵客……
道士闭上眼掐掐手指,开始说些玄乎的辞。高深的让李钰瑶觉得有那么一点懂,又不太懂。李钰瑶追问细节,道士便说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都城贵客啊,李府本就在京城有宅子。京城的朋友请她过去玩,嫁到京城,天子招她回京,都可以说成贵客。
周骏看穿了道士说辞,低头掩盖自己带着几分不屑的浅笑。
道士看见了周骏的举动,正好想换个话题,便说:“姑娘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夫家非富即贵!”
这话周骏爱听,笑着看看道士。李勇则笑话起李钰瑶脸大!
道士自然不是笑话她,撸撸胡须,很慈祥的说李钰瑶旺夫。
李钰瑶又有了话题,问夫君长得怎么样,干什么的,哪里人……
周骏听不下去了,借说天色不早有些饿,推着李钰瑶走了。
这一天吃饱该睡了。李钰瑶跟着到了李勇的屋,放枕头铺被子,随后解外衫准备休息。
李勇忙拦着她,让她回自己那睡,说要与周骏谈事。
“你们说吧,我自己睡就行!”李钰瑶说着把外衫搭在衣架上。
李勇拿起她外衫塞给她说:“这么大了,别睡我这了!”
李勇经常吃住在军营,偶尔回来,李钰瑶就喜欢跟着他睡,有亲人在身边,睡得踏实。而且往年周骏来,都是三个人睡在一起的。这次却说自己大了。
见李勇瞪着自己,李钰瑶不情愿的卷着外衫嘟囔:“骏哥哥都不嫌你大,每次来都陪你睡,我比你小多了!”
李钰瑶说完,上前拉住周骏胳膊说:“骏哥哥,去我那睡吧,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就他,每次你讲到一半他就睡着了,还事儿多的很!”
周骏摆着手回道:“不不不,钰瑶最懂事了,快回去吧!”
李勇斜眼看了下李钰瑶,嘟囔道:“小傻子!”
李钰瑶回了李勇一句“大傻子!”却高兴的把衣服又甩到衣架上,挽上周骏说:“骏哥哥,你夸夸我吧!我哥都不喜欢我,不爱跟我玩儿!来来来,你躺中间,方便夸我,我好听清楚!”
李钰瑶说着就坐到床边了,松了周骏准备脱鞋。
李勇抓着她胳膊往外拽着说:“还哄你到多大啊!回去当你的孩子王吧!快走,快走……”
李钰瑶扒着门框:“骏哥哥去我那睡吧,我哥放屁臭的很!”
周骏只是笑呵呵的看着可爱的李钰瑶。
李勇可不爱听了,去拔她扒着门框的手,大着声音说:“你放屁香,回来扣一碗给你就饭吃!”
李钰瑶笑得手用不上力了,松了门框,说着“我分一半儿给你吃!”被李勇推到了门外!
二乎乎的话说出来,李勇觉得挺傻的,又看着周骏笑得开心,来了句:“分你骏哥哥吃吧,他喜欢!”
跟着二人往院子里走的周骏,被无辜牵扯进来,笑着答:“扣一碗也不易了,还是你们俩吃吧!”
李远和周傲来看孩子,听着孩子在院里热闹着要吃东西,李远问:“要分什么吃啊?”
李钰瑶美滋滋的跑到李远身边,指着李勇说:“爹,他说抓一碗屁给您就饭吃!”
李远看着她那傻劲,凶着说:“你这都什么词啊,哪有点儿姑娘样!也不怕你周伯父笑话!你个当哥哥的也不教点好儿!”
周傲倒不介意,笑呵呵的回:“没事,没事,习惯了!”
李勇被父亲说了,心里委屈,一本正经的解释:“爹,她非要跟我们睡!”
李钰瑶也委屈起来,说:“我让骏哥哥去我那哄我睡,他还想哄着我哥,我就只能挤在这了!”
李钰瑶说完眼巴巴的看着父亲,等着父亲给自己撑腰。
一两年前是可以,现在李勇十六,周骏十八了,肯定不行啊!李远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憋出一句:“你多大了?你怎么不光着屁股在院里跑两圈?”
李远大着嗓门一吼,说的众人惊呆了。
李钰瑶眨眨眼,嘴一噘,嫌弃的说:“爹,您比我说的难听多了!”
三四岁的孩子都知道穿上裤子遮羞,李钰瑶虽然不明白父亲干嘛羞臊自己,但听懂了不让住在李勇这。反正父亲和哥哥经常假装有事,不让自己知道,已经习惯了,该走就走。
李远觉出了不妥,怪不好意思的看看周傲,说:“小时候不省心,大了也不省心!我这一天天的,就跟防贼一样盯着她。她要是跑去军营,我都安排好几个人跟着她,生怕出乱子!”
周傲理解他抚养两个孩子的难处,尤其是这个姑娘,说道:“家家都这样,有儿子怕孩子闯祸惹事,还盼着早日当祖父,有姑娘的担心被拐走!”说完哈哈一笑。
李远其实特别想把李钰瑶许给周骏,可是李钰瑶特别淘气,咋咋呼呼的没有一点姑娘样。周骏文质彬彬的,李远怕周傲嫌弃,不好意思提。
周傲也想过提亲,可是商户比世家地位低,并且李钰瑶还小,不能让李远每天有种姑娘即将远嫁的惆怅感。
孩子们的世界简单而美好,一起骑马,一起闲逛,一起拿着木棍笔划招式,你炫耀一下你的剑法,我让你看看我的百宝盒……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过了五日。
周氏父子即将离开,李家众人送至城门。
李远满是不舍地问:“周兄,往年住半个多月尚且不能尽情,怎么这次如此着急走,真不能再多留几日吗?”
“得去南方武馆看看,最近那边不太平。骏儿也大了,再带着转几次,等他能独自应付了,我定在贤弟这里多留些时日!”
周傲也很不舍,可生活就是这样,兄弟在一起把酒言欢的日子人人向往。可孩子们又是自己的希望,总是想让他们过得更好、更优秀。
李钰瑶满眼期盼的看着周骏说:“骏哥哥,剑法我还不熟呢,你一定要快些来哦!你可不能等我当牙吏了才来,没有你教我,我跑不快,抓不到贼人的!”
周骏笑着宠溺的看着这个小妹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每次父亲带商队来边城,光路上就要走上月余。美酒、布匹、药材这些是送给挚友的。收购些当地的特产和边外的物品拉回去。貌似是做了生意,其实很消耗财力。这么做就是为了看看挚友,说些京城的消息。一般一两年才能来一次。
周傲笑了起来,鼓励李钰瑶勤奋练功,一定要跑的快。
一片欢笑声,带给大家很多的期盼,纵有再多的不舍,也要继续这样的生活。
田府的前厅,廖氏坐在桌旁,一手拿着三尺多长竹板搭在腿上,一手懒散的支着脸。远远的看见田谨走来,坐直,拿竹板指着跪在眼前的田恒问:“说,是不是你鼓动他的?”
跪在一起的田仲铭答:“是我不想去的!”
“你爹好不容易托人把你安排进去,才一个月就不想去了!想一出是一出,不是你说豪言壮语的时候了?!”
田仲铭一脸失落的回:“我哪知道这样啊!”
廖氏责怪道:“那也是你自己选的,那会你爹说什么你都不听,非要去!”
“我爹也没说是混日子啊!”
廖氏激动的站起来,责问:“那是你爹不对喽?”
“不是,赖我没打听清楚!”
田仲铭之前听说虎贲军装备好,多么英勇,怎么威风,就是各种最牛的感觉!心里就着了魔,一心要加入。年初好不容易央求着田谨同意了,去了却发现根本不是听说的那样。自己这一班全是世家子弟,上司都懒得使唤他们。每天去了战战队形,没什么具体事宜。最初还可以找人比武,打一圈发现都没啥本事。随后也不知道干什么好了,越来越懒散。
田仲铭跟领班的说不想干了,领班的让他怎么找关系进来的,怎么找关系离开。他不敢直接跟父亲说,便找廖氏抱怨。
廖氏见田谨迟迟不往近前走,说着“那你也得忍着,不惯着你!”坐到座位上,然后像刚看见田谨的样子,喊着:“田郎,你可回来了,快管管你的好儿子吧!”说着走向厅门处迎接。
田谨大老远看廖氏就像演戏呢,想着慢点走,看看有什么花样。这么一喊,便加快了脚步,说着:“好的时候都是你的铭儿,每次干了什么坏事就成我儿子了!”
廖氏挑着眉眼说:“好,我儿子,我儿子在虎贲军新营呆腻了,劳烦家主说说不去了!”
原本田谨看形势没啥紧要的,一听这话马上严肃起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不行。我跟人夸口铭儿有志向做虎贲将领,这才同意过去试试的。前两天还跟我说铭儿身手不错,就是性子有点急躁,倒也是个可塑之才!刚说完就不去了,我没脸开口!”
田仲铭马上解释:“爹,在那什么事都没有,一天天就跟个木桩摆设一样!”
“你以为到那就上阵杀敌了?光心气高,浮躁的很!”
田谨说话语气很重,坐下后对廖氏说:“每人先打两板子!这么大了,说话办事还不知道顾虑周全!”
廖氏见田谨真生气了,示意田恒解了外衫。也不是很用力的打了两下,就去坐下了。
田谨见她不舍得打田仲铭,说道:“你别总惯着他,我说再学两年在谋差事,他偏要去。这才多久就熬不住了!”
廖氏替儿子委屈,说:“说这有什么用!孩子是觉得在那什么也不干,没机会展露!”
“他这年纪,展露什么?功夫不行,学识一般,谋略没有!在那最少呆一年,好好磨磨性子。没事干就看书练功,听听别人说各府的见闻。你总觉得你最能,我这尚书仆射府都装不下你!这回你看看你到底有啥能耐!谁也不你差,谁不比你安分!”
田谨很少说话这么强硬,廖氏不敢反驳。田仲铭去的时候拍着胸脯态度坚定的很,这回必须老老实实听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