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下山归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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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一觉睡醒，睁开眼睛，近在眼前的是一张老树皮一样的脸，你会不会觉得心跳加速，路巍然何止心跳加速，简直心跳骤停。
一个激灵，猛地一翻身就直接滚下了床，“砰”地一声，是头磕在床脚的声音，眼里的泪花瞬间就飚出来了，整个人被迫不得不清醒了过来。
床前站着的老头笑的像一只偷腥的老鼠，看着路巍然的狼狈样子，眼睛一缩再缩，直到眯成一条线。
“徒儿啊，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路巍然汗毛乍起，凭借多年的斗争经验，第一反应就是拔腿就跑。
死老头笑成这样准没好事，肯定憋着坏给她下套呢。
可惜，晚了一步。老头子的嘴更快。
“好消息是你师父我不用担心你现在嫁不出去，以后没人要了。”难为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扯着破锣嗓子使劲喊了，生怕已经翻了一半墙的家伙听不见，“你爹给你定了桩婚事。”
“坏消息。”反正跑不掉了，干脆利落的翻墙回来，顺便拍拍刚才不小心脚滑摔下来蹭到身上的土。
“坏消息是，你我师徒就要分别了。”老头儿的脸瞬间从满脸菊花开变成苦瓜，还还像模像样的拿着白底灰边的袖子口抹了把鼻涕。
路巍然十分熟练地翻了个白眼，反应过来老头儿话里的意思之后，立刻喜上眉梢。
“师傅~~”不愧是师徒，变脸绝技绝对是一脉相传。伸出手想要抓老头的衣袖，伸到半道，又讪讪的收了回来，两个食指轻轻对了两下。
“我能出师了？”不可置信+惊喜万分+喜极而泣。咳咳，夸张了，但喜悦的心情绝对是真的，咧到了眼角的嘴角就是证据。
看着老头点头，路巍然直接一蹦三尺高，字面意思，然后落地的时候精准地与老榕树的树梢擦脖子而过，下巴上成功多了道印子。
落地之后的路巍然十分认真的看着老头，四目相对之间，这才想起来，她出师之后就要离开了，离开生活了将近十年的地方，淡淡的情绪涌上心头，环顾四周。
刚刚摔下来的墙是她修葺的，剐蹭到的老榕树是她曾经一圈圈绕着转的地方，房顶的茅草是她每年都重新铺的，屋里的家具还有那些生活用品都是她亲手一点一点做出来的，还有眼前这个老头子。
“徒儿啊，为师舍不得你啊。”路巍然一看过去，老头儿立马就哭起来了。
路巍然的眼角这次是真的湿润了。
终于这一天还是来了，她从被带来的那天开始就知道迟早是会离开的，十年了，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现在，她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屋子，离开这座山，离开眼前这个老人，抬头看看天，不争气的眼泪争先恐后的冲出眼眶。
怎么哭了呢？明明、明明不想哭的。丢死人了。不就是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离开这个糟老头子，离开这暗无天日，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野人生活回归人类世界了吗，有什么好高兴的。我不笑，我一点都不开心，一点都不快乐！！才怪。
“你可以不用笑的这么勉强，”老头脸上就跟写了不高兴三个大字似的，周围气压低的呀，原本死蹲在他脚边的小花都慢悠悠的走远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过受惊吓乱窜的猪吗？被小花慌不择路撞了的路巍然很有发言权。
即便如此，就算揉着腿，也不能阻止路巍然的噪音攻击，这笑声魔性得很，哪怕已经是喘不上气了，也不能阻止这家伙颤抖着身子发出声波攻击。
这人已经彻底疯了。鉴定完毕。
看着笑的蹲到地上的徒弟，老头儿叹了口气，双后背在身后，一步三晃地走进了厨房，烟囱里很快就冒出了烟。
“丫头，哭够了就拔根萝卜进来，今天让你看看师傅的手艺，好几年没吃了吧。”
路巍然把头抬起来，扭身看了眼厨房，乖乖的拔了根萝卜送进了厨房。
“切成丝，你什么时候生啃过萝卜”
“明明啃过不少次。”不屑地撇撇嘴。老头子还是这么讨厌。
师徒俩一个站在灶台跟前，一个站在案板前面，背对着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透过窗户的几缕阳关从两人中间穿过。
一时无话。
“老喽。”老头儿悄悄用没有油的手背碰了碰眼角，“当年答应你娘照顾你，把你从你那个没良心的爹家里偷出来，一晃眼，当初的小萝卜头都成大姑娘了，能嫁人了。”
路巍然心头一哽，她从来听不得这些话。擦了擦眼泪，堵着气没接话。
“丫头啊，你也别怪师傅，师傅老了，总要给你找个依靠，那连家那小子我瞧着还不错，这婚事原本是你娘跟连老夫人的约定，你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要真有什么不好的，趁着我还能多活几年，就在这守着，你好歹还能有个回来的家。”
锅里的油热了，应该放萝卜了，“丫头，你切个萝卜怎么这么慢啊，快一点，我这等着要呢，干活不行，吃的到不少。”
“你别说了”声音有些沙哑，也没有之前的活力，“我都要走了，就不能让我开心一会吗？”
心情烦躁之下，路巍然的菜刀舞得飞快，连个残影都见不到，只有案板上的萝卜尸体见证了一切。
萝卜：我太难了。
吃过在山上的最后一顿饭，路巍然立刻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回家了，除了几件衣服和一些盘缠，她什么都没有带走。
雁过留声，水过无痕。路巍然过燕痕山，留下了十年的生活印记和临走时的一串眼泪。
下山后，策马由缰，从此，天高地阔，江湖路远。
至于婚约，管他呢。老头子跟她朝夕相处了十年，到头来，还不是比不上她娘当初的一句话，说的再好听，也是在按她娘的意思安排她。十年了，这种日子真的是受够了。
师傅，您就在山上继续怀念我娘吧，等你老得走不动了，徒儿再回来给你养老，等你死了还能把你跟我娘埋在一块，也不枉费您多年教导。
路巍然甩甩头，抛掉曾经十年所有的情感，一路往扬州而去。
扬州城一向是热闹的，阔别十年之久，再一次站在扬州城门口，路巍然兴奋极了，游子归家，近乡情怯，这种情绪显然是不会出现在路巍然身上的，路大小姐的想法绝对是不能过审的东西。
扬州瘦马，想了好久了，可惜之前老头子不让她胡闹，每每只能过过眼瘾，这次可没人管她了，哈哈，扬州城的美人们，你路爷来了。
“嘿嘿，”往嘴里放根手指就是妥妥的傻子一个。当然现在看着也差不多了。
扬州城门来来往往的人都会朝某个傻子看上一眼，跟看猴戏似的。可惜某个傻子还沉浸在左拥右抱的幻想里，在城门口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牵着的马都把头转到了另一边，大大的马眼里全是嫌弃。
终于，路巍然在被人围观的边缘回了神，带着满腔豪（se）情进了烟花三月的扬州城。
回家拜见十年不见的老父亲，被路爹抱着哭了一场，躲都躲不开，然后就被汹涌而来的父爱糊了一脸。
路家不愧是扬州首富，路爹宠女儿的方法就是无条件满足她的一切需求。十年里，陆陆续续送上雁荡山的银票且不说，人一回来，更是肆无忌惮了。
金银首饰这些东西都是论箱送的，衣服倒是不多，毕竟还要等制衣坊把衣服送来，各种款式都有，知道自家闺女不爱束缚，连男装都准备了最时兴的样式，用的全是最好的料子。
路巍然一路的风餐露宿，养了几天，人都胖了一圈。好容易应付完亲爹的热情，有了闲工夫，终于腾出空来处理婚约的事了，只可惜，在这件事情上，有求必应的路爹那是铁了心不松口。
“爹，女儿才刚回来，您就要把我嫁出去，您舍得？”路巍然抱着路爹的胳膊那个摇啊，那个娇滴滴得劲儿，嘶~~简直能把鬼吓活。
“舍得，有什么不舍得的。连家那不是什么外人，你嫁过去，爹也能天天见到你，实在不行，爹搬到连家住也没什么，你连叔和你连姨不会介意的。”
“而且这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别的不说，那模样身段绝对符合你的品位，不赶紧把人定下来，以后上哪找这么好的女婿去。”
路巍然跟她爹撒了好几天的娇，路爹本人是挺享受，但那口却是一点儿没松。
路巍然狠了狠心，觉得有必要让她爹见识一下自家闺女的真实品性，自知让路爹主动退婚无望的当天晚上，就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出门去了。
坦白讲，路巍然长得是不差的，怎么说也算是个小美人吧，但无论是谁，看到她的第一眼，注意到的绝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气质，在山间做了十年野人养出来的扬州城里没有的放浪形骸，她那个十年的时间刻进自己骨子里的自由，加上一身最能装X的千金一匹的云锦制成的衣服，注定今晚的路巍然是怡翠楼最靓的那个仔。
江湖上有最香的美酒，最好的朋友，最强的侠客，以及最美的美人。怡翠楼的花魁娘子崔巧就是那个美人，什么手若柔夷，肤若凝脂，什么轻云蔽月，流风回雪这样的赞美词都能够配得上她那飘飘欲仙的外表。
巧娘人如其名，哪哪都巧。她有一双巧手，能弹奏最动人的琵琶；一张巧嘴，有说不完的缠绵；最妙的是那一双玉足，巧，最巧不过了，小巧玲珑，那些外面翘首以待的糙汉子的一只手就能把那玉一般的小巧玲珑收住把玩。
就是这样巧的女子，原应当是受尽娇宠的，却偏偏落在在怡翠楼，就成了掉进了淤泥的美玉，纵使价值连城，也不过是个物件，玩物而已。这样的巧娘自然是不能不接客的，只要钱给够，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在那一晚，都会是巧娘最爱的情郎，与她一枕良宵。
今晚的崔巧属于路巍然，价值五千两黄金。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下山归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