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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番外九.一次普通的情人节(2) ...


  •   其实待开放的体育馆没什么可逛的,不过场馆内播放的电子轻音乐让人感觉很轻松,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有着欣欣向荣的活力感,楼知秋的神经缓解了一下舟车劳顿的疲惫,放松不少。

      眼见庭雨疏已经回到了主控台附近,但他的工作还没结束,运动员陆续到场开始热身,又有某领队前来直接向他提出要求,或许他还要再去和边裁判员、媒体代表交涉。考虑到此,楼知秋先去了庭雨疏的临时办公室,打开随身携带的电脑从git上拉了代码评审。

      大概接近半小时后,办公室再度开启,外面的喧嚣一瞬涌了进来,又被掩上的缝隙逐渐收紧压抑。

      楼知秋抬头与庭雨疏四目相对,心下一片雪亮,把电脑放到一边起身,走上前和他拥抱在一处。

      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很久,谁也没有说话。

      庭雨疏埋在楼知秋颈间,闻见他领间的淡香,那是他去年冬天去法国出差时,在Galimard调香工作室学习亲手配制,送给楼知秋的圣诞礼物。

      虽说是中性香,但花果香调的香氛还是甚少被男士选择,通常由于不够具有男性的侵略性以及成熟感为由被拒绝。

      可这样的香出现在楼知秋身上却并不违和,与他那清新热烈、乐于冒险的开放气质相得益彰,更显几分纯粹轻快的孩子气,别样怦然心动的迷人。

      闻见后调中橙花和鸢尾的温暖气息,自胸膛起,熨帖柔和的感触蔓延至四肢百骸。

      庭雨疏的额头与楼知秋的颈窝契合,正能感受到那弹性有力的肌肉下灼热跳动着的脉搏。

      在淡淡的香氛之下,属于楼知秋本身的温暖气息也萦绕在鼻尖,他放松贪婪地深呼吸着,不关乎任何欲望,庭雨疏的心一片温热恬静,像动荡过后的落叶归根,被包裹其中,无限安逸。

      他昂起头想说什么,楼知秋仿佛已等待良久,一个吻轻轻印在庭雨疏的额头上。

      “好想你。”楼知秋贴着他的额角轻声道。

      “我以为还要过些天才能见到你。”庭雨疏仰头看他,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开心。

      这可不是第一回赛程撞上节日或者纪念日,庭雨疏本以为他们又会错过这次相聚的机会,当然,他原本是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特殊日子的。对他来说,楼知秋在他身边就高兴,不在他身边就失落,就这么简单,但楼知秋的仪式感多多少少影响了他,他似乎也逐渐接受,特殊的日子对他们的生活有独特的纪念意义,要比平日来得更加珍惜。

      楼知秋总能懂得如何给他制造惊喜,今天的惊喜也一如往常地让他倾心,意料之外的团聚叫他喜出望外,他却又得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到工作最后的紧要关头,罕见地让他苦恼,专心竟变成这样困难的一件事,失了往常的稳重。

      即便他能控制不去分神,甜蜜的喜悦却一直持续了下来,而在他卸下任务走回休息室的路上逐渐达到顶峰。

      “我已经错过了你今年的生日,怎么会再错过今天?”

      庭雨疏正开心着,过了几秒才从他的甜言蜜中反应过来,兴师问罪,“你既然打算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楼知秋露出告饶的神情,“我担心给你的礼物不能及时准备好。”

      庭雨疏大发慈悲地从轻发落,给他机会将功补过,笑得眼弯弯,“你要送我什么?”

      “两个礼物,生日礼物和情人节礼物,你想先知道哪个?”

      庭雨疏往他怀里陷,重心压在楼知秋厚实的胸膛上,仰起颈项,自下而上的眉宇间生出几分难言的滋味,耳根都变得有些发红,回答轻得像根羽毛落在对方耳际,“情人节礼物。”

      楼知秋搂他的后腰,极缓慢地上下摩梭那柔韧弹性的腰弓,贴在西服光滑的布料上,用手掌感受触感和温度,手法很难说不和下流沾边。

      他沉吟了半天却还是卖了个关子,露出一个悠长的笑容,“这得回去给你看。”

      “那你还问?”庭雨疏其实有点被喜悦冲昏头脑,现在龙心甚悦,颇有几分昏君潜质,哪怕烦也觉得楼知秋烦人得可爱,怎么把玩都爱不释手,被楼知秋戏耍,也只是在人背后轻拧了一把。

      楼知秋非要皮这一下,夸张道,“痒,啊,好痒!”

      目睹这场表演,庭雨疏像被人拿着水枪滋一脸,这下神智清醒了些,手上下了点狠,抓了对方一把,就要推开楼知秋,“今天离场后我要去庆功宴,不能早回家。”

      楼知秋当然没给他机会推开自己,搂紧他的腰,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要在今天去庆功宴?”

      庭雨疏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本来想嘲讽,末了又好像带点埋怨的意味,令他从下方带着点轻蔑、嘲弄的睨视看在楼知秋眼里都显得格外可爱,“怪谁?”

      楼知秋跟头熊捧着蜂蜜罐一样抱他,脑袋搁在人脸边毛毛躁躁地蹭来蹭去,悔不当初地忏悔,“那庭主任可以屈尊降贵牵着我一起去庆功宴吗?我给你当坐骑。”

      庭雨疏的脸部肌肉调动频率和楼知秋的出席呈强烈正相关,实在忍俊不禁,“你胡说什么?”

      邵斯年注意那辆车有一段时间了,一辆经典商务车,奥迪的品牌既不会太过张扬,又不会失了格调品味,失去合作伙伴的信任——那是庭雨疏的车。

      不过,今天有些古怪。他看着这辆车从地库里开了一段,又熄火停在一侧,久久未动。

      庭雨疏出乎意料地答应了今晚组委会团队的庆功邀约,尤其今晚的庆功宴并非官方组织,而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对那些无正当理由过节的单身青年反而促成了热闹的兴趣,按常理,年未三十的庭雨疏自然也在受邀名单中,只不过他的应答却足让人感到意外。

      邵斯年不免深想,这是否代表着某种委婉的讯息。

      “庭主任。”

      邵斯年走到车边,敲了敲驾驶侧的车窗,隐约听到里面似乎有交谈声。

      车窗摇下,里面的男人竟不是庭雨疏。

      主驾上的男人好像正朝另一侧说笑完回过头,看见自己,眉宇间还有着闲散的笑意,“你好?有什么事?”

      说着,他原本前倾的身子靠向座椅,让出了副驾的视野空间。

      邵斯年在昏暗的光影中分辨出副驾驶上正坐着庭雨疏。

      庭雨疏没有介绍彼此认识的意思,他没开口,看样子在等邵斯年发言。

      “不好意思,想麻烦庭主任你一下……”说话间,邵斯年的目光不由自主飘向主驾的男人。

      人类雄性毕竟也脱离不了动物的习性,仍然保留着动物时期为达求偶目的,产生与同类雄性间的竞争心理,从资源到配偶,比较的天性刻在基因里,他们就像看不住的鬣狗,时刻警惕着,对各种气味兴奋过敏,上瘾般本能地处处比较。

      自然先注意到他的容貌,这是个极其丰神俊朗的男人,张扬却不跋扈,大气却不乖张,轩昂的眉宇间流露出无需质疑的坦荡自信,卓尔不凡的统帅气质外放时却悄然溶解于春风化雨的笑意中。

      即便以典型的男性审美,他也具备毫无疑问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外形条件。刚刚铁画,媚如银钩,雄美并具的冲突间迸发出摄人心魂的力量,无需多看,此人天生就有一呼百应,搅弄风云的本事。

      邵斯年心中警铃大作,急切地去看男人一身的行头,判断不出品牌,但无可挑剔、无懈可击的DRESS CODE与独具一格的品味,这种隐形的有闲比任何奢侈品更具有财力说服性。

      一个顶尖优质的男人,一个绝对可怕的竞争对手。

      “我的车早晨在解放大道被追尾,送去4S店了。”

      邵斯年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结束,稍敛心神,决定稍安勿躁,向他露出一个不亲不疏的标准微笑,随即对副驾的庭雨疏解释。

      “原来早上倒霉的人是你啊。”楼知秋顿了一下,好像才想起来还不知道称呼,向后半侧了头,听见庭雨疏会意提点,“宣传部的邵部长。”

      “邵部长,你也是逢凶化吉了。”楼知秋的笑向来这样亲切,好像说了两句话,他已经把你当做朋友了。

      邵斯年只能和他搭话,自嘲道,“我也没想到能有这样的运气。”

      “万幸庭主任事先做了准备,及时解决了问题,”话题又回到了庭雨疏身上,“不然我真是难辞其咎了。”

      庭雨疏没接他的话茬,甚至也没有回应他的请求。

      “庭主任。”邵斯年的称呼像一句委婉的提醒。

      “李锦他们已经走了?”对方冷语相向。

      李锦同属于竞赛部,是邵斯年的下属,领导车拿去维修,他们怎么会坐视不理?庭雨疏这一句话就让邵斯年有些下不来台。

      邵斯年还未作解释,有人先开了口。

      “上来吧,邵部长,我载你一程。”楼知秋微微一笑,替他解围,解锁了车门。

      邵斯年心里有一阵奇异的疑虑。这个男人坐了庭雨疏的主驾,甚至有权力越俎代庖给庭雨疏做决定,无需在意他的意见。这个人到底是谁?

      在将要拉开后座车门前,他的眼神又落在庭雨疏模糊的身影上,正见他的脖颈被车窗外的灯光照亮,今夜似乎格外地皎洁。

      邵斯年上了车,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楼知秋开口,“担任这次残运会的宣传推广工作,应该很不简单吧?”

      这个话题让邵斯年感觉很自如,“创新之举总是举步维艰。观众间有激烈的反响也在情理之中。相比于普通的体育比赛,在残运会里公众的同情心是一个绕不开的关键点,有时候还会干扰到比赛本身。”

      楼知秋感兴趣道,“干扰到比赛本身?怎么说?”

      邵斯年侃侃而谈,“我在加州的时候,情况比现在更复杂。有一部分残疾运动员会渴望参加常规比赛,一方面,被视作残疾而不允许参与常规比赛,他们会感到遭受歧视,想要得到与健全人比赛的权利。另一方面,健全人的比赛商业价值更高。赛场外的公众也有很多看法,有人觉得应该给予特殊对待,有人觉得不应该。而针对残疾人与健全人的共同比赛,有人认为对残疾人不公平,但也有人认为对健全人不公平,因为残疾人的配备机械设备能提供健全人自身没有的动力辅助。”

      楼知秋对“公平”的讨论总是格外关注,“那你的看法支持哪一方?”

      “自然是对健全人更不公平。有人声称残疾会让运动员丧失对平衡的把控,但在我看来,完全不能和提供动力相提并论,他们不需要任何努力就能做到一个普通运动员刻苦追求的目标。”

      “如果以衡量达到某一指标的途径作为公平的判断标准的确如此,健全人只能通过自身的训练达到。”

      “就是这个道理。这就是同情心带来的灾难。”邵斯年的笑有些藏不住的轻蔑,“不过公众对残疾运动员的比赛也出于同情心,比起对比赛本身的关注,大家更多的是爱看运动员‘克服残疾’的猎奇心理。对于比赛组织者来说,我几乎都很难评价好坏了。”

      楼知秋进而说,“那么达到目标的途径的影响因素应当被考虑在公平在内吗?不同的人所具备天生的条件、以及训练配备的条件也不相同,那么这种差异的存在可以被忽略吗?”

      邵斯年不意料他诡异的思路,“这些差异根本无法量化,也不够醒目,如果在意它们,真是没完没了了。”

      “这么说,公平的前提实则是盲目。只要我们可以说服自己忽略足够多的事,公平就可以被接受。”

      楼知秋也并非和他持相反意见,诚然邵斯年的话的确在理,健全人自然有健全人训练难度的不公,不过他却也忽略了残疾人训练同样也存在着他们自己需要克服的难处,究竟两者的不公是否能放在一起比较,甚至能否抵消都尚不可定论,邵斯年却可以如此肯定地下结论,真是令人意外。

      楼知秋想起早上听见邵斯年和小唐的对话,当时他对邵斯年的想法还不甚清楚,为什么他不肯同意迁移维修站点的设置,现在想想,恐怕并非他所说的,避免让残疾人感觉到区别对待,他真实的动机或许要更加浅显,大概是为了避免吵到东部的贵宾吧,哪怕隔着一层隔离带,哪怕贵客们只是路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5章 番外九.一次普通的情人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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