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灵》明明三江水

44、想妳

　　父亲在简讯中说：“阿文哪！昨天我到市区的农场市集走了走，看看能不能再见到那位卖枫香的老人。真巧，遇到一位大学同学，他毕业后一直从事化学洗剂的开發和研究工作，我们大概有三十年没连络了，没想到他也来到这裡退休。

　　他的太太我也认识，大学跟我一样是登山社的，我问起他太太，他才告诉我他太太去年刚过世，听他这么一说，我才觉得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他告诉我，他想搬回故乡，一个人居住在海外，时常有寻短的念头。

　　我能了解，这裡的生活是很孤单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不如家乡来得热络，个人主义氛围充盈社会，大家必须学会享受孤独！其实没有人分享生活，会有很深的寂寞感。我跟他要了电话，找他常来我住的地方叙旧、下棋。

　　昨晚，我突然想起一桩往事，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妳妈还没离家前，时常有腰疼的毛病，我知道她喜欢坐在窗前写作，有时天冷了，她会咳很久。就像妳一样。

　　有一天，我趁她工作的时候帮她照了一张相，事后我才知道，那天她的腰痛發作了，心情不好。不久，她的生日到了，我想说给她买一张红外线电毯，让她写作时可以敷背，而且保暖。

　　她老嫌我不懂情趣，其实那一次，我最想送她那张她工作时的照片，我觉得她即使病着，还是那么认真，很美。

　　但是这张相，我一直留在身边，没有给她看过。有时我想是我错了，有话没说，心裡总有遗憾的感觉。

　　不过，别为我担心，我一个人还好，閒不下来，妳也知道，在陌生环境裡要学习的事很多，我常觉得像个学生一样，还有很多可以鑽研的，有得忙，生活也就充实有趣。

　　妳别忙昏头了，要记得吃饭，妳老爱幻想些不切实际的，作梦也要有节制，别让自己太困扰，愉快点，才有精神。

　　人生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成就，不要逼自己太紧，想妳，是老爸这个人生阶段裡，一件最美好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