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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我伸手去扶容易,只是刚触及他的衣袖,便沾染上了满手的血。
      浓重的血的味道,和我今日的梦境似乎重合了起来。
      容易是不是死了?是我害了容易吗?梦境中的我莫非是为此而被天界关押在了血牢?仿佛是为了验证这份猜测,我的眼前闪过一抹红色,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痛,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耳边的是响起兵器碰撞的声音,将士呐喊的声音,刀剑没入身躯的声音。我的五感在渐渐抽离,陌生的一切在不断涌入我的脑中。
      “滴答。”
      有血滴落在地,万籁俱寂。
      在一片寂静中,我听到了鸟语虫鸣,听到风的声音。
      我回过神,容易半倚在我的身侧,血珠从他的唇畔滑下。
      我慢慢地将容易靠在路边的树旁。有个凡人经过我们身边,他皱着眉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却是十分的镇定地走得飞快。待他走出了约莫有百尺的距离,我便听见他惊慌的呼喊声:“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来人啊!有人杀人了!快来人啊!”
      我只觉得可笑。
      这便是我躲避情劫的结局么,误杀了凡人,被捕回天宫,不知道需在天牢之中关押多少年。没有一个仙会想到,我这种没有修为,没有名声的小仙,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想来也能算作是声名远扬了。
      我苦涩地弯起嘴角。
      “我死了,你便这般高兴吗?”
      容易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我。
      我有些哆嗦地向后退了两步:“你、你没死?如果变成了游魂就快些去地府吧,孤魂野鬼逗留人世可不是什么好打算。你若是想找我讨个说法,我就帮你收买牛头马面,让你过十王殿的时候能安生些……大不了,我去找命格星君,让你来世能……”
      我停顿住了。
      他却好似来了兴致,询问道:“来世能什么?”
      来世能荣华富贵吗?这一世的容易,最不缺的便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来世能得偿所愿,心想事成吗?若想成为仙人,又怎么是命格星君能够左右的呢?
      或许是那些他所珍视的人,不再离开他。
      我不忍说出口。
      于是我佯怒道:“你都没有死,哪来的来世?你要是真的死了,等喝了孟婆汤也就不记得我了,我才不会傻乎乎地替你办事呢。”
      “是吗?”容易淡淡道,“五雷符隔着护心法诀,生生震裂了我的心脉。若是没有你,只怕我不久后确是独木桥上的一缕幽魂。”
      我闻言一愣,确认他的神情并不是在同我开玩笑后,陷入了更深的自我怀疑中。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虑,容易问道:“你是在后悔什么?莫非,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使了什么术法?修复心脉的仙法并非这般简单,我是知道的。”
      言毕,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有些心虚道:“我只是使了静心罢了,本就不是愈疗的仙术。怕不是你体魄异于常人,吐了几口淤血就没事了。救你一命之名,我可担待不起。”
      “静心?不过是修炼者气浮时为了使自己快速平静的法诀,未曾有过救人一说。”容易沉思了片刻,“但也有一个例外。据说天宫曾有一位天资卓绝的仙人,一手妙法皆为救济世人。他所使的静心便有着强化心脉,促进灵力流转的功效。可惜那位仙人未曾留下半点传承便因故陨了。”
      容易的眼睛仿佛要将我看穿:“你是师承于他?”
      我若师从高门,又何至于流落至此?带着些酸楚,我摇了摇头。
      容易正想说些什么,身后却是乌泱泱的人群举着火把向着我们靠近了。
      “就是这个妖女,我路过此地的时候她刚将那白衣公子放在树下,满手都是血,定然是要在此抛尸,若不是被我撞个正着,衙门定要大费周章才能抓捕此女。还亏这里是王城富族所居之地,出此命案,真叫人担心王城的治安!”之前路过的那个凡人掺在人群中指向我,说话中气十足,就差要叉着腰说话了。
      我转身不耐烦道:“你何时看见你口中的公子变成了一具尸体?”
      那人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容易,瞬间变了脸色:“诈……诈尸了!快逃啊!”
      为首的衙卫淡定地摁住了他的肩:“你还想跑?我蹲你好久了你知不知道?昨个儿也没见着你有啤酒肚,今个儿得喝了多少酒?主要是你里头塞的云锦都露出来了,你真当我傻?本还想着你来指认凶手给你酌情减点刑,你乱投衙门要加刑的知不知道?”
      这衙卫的一席话仿佛行云流水不曾间断,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那贼的脸色精彩万分,完了还把露出来的云锦一角朝里塞了塞。
      衙卫淡淡的瞟了身后的人一眼:“愣着做什么,拷上,带走。”
      待人群散去之后,那衙卫俯身向容易行了一礼:“见过容公子。”
      容易抱拳却是迟疑道:“这位是……”
      “属下在前日与容公子曾有过一面之缘,国师府内。”
      听到国师府三个字,我与容易的脸色皆变了一变。
      “可否有幸请二位去茶馆一叙?”那衙卫面色不改,向前一步,离我和容易愈发近了些。
      我凑到容易的耳边小声问道:“茶馆有甜豆花么?”
      容易点头。
      “那我们便去一趟吧,反正我是出来吃甜豆花的,不是来和你置气的。”
      容易于是对着那衙卫道:“好。有劳公子带路了。未曾请教公子大名?”
      “不值一提景一阳。”那衙卫说完,自己笑了两声。
      “不是不是,这是那群惯贼给我起的绰号。我办案只喜欢把贼窝给捣了。落单的小贼我从来不抓,这是第一次。因为不抓这些小毛贼,他们就老喜欢在我面前大摇大摆地高调路过,还喊个不值一提景一阳的口号。真别说,这些贼浮夸起来挺逗的。刚刚那货,就是我惯着他呐,胆儿太肥了。要怪就怪他报案报到容公子头上了,这我可忍不了他。”景一阳说着说着,视线在我和容易之间转了个来回。
      他说:“可否请姑娘回避片刻?在下有事与容公子密谈。”
      我于是知趣地退下,看他在容易耳边耳语几句,听得容易连连咳嗽。
      到了茶馆内,已是夜深时。
      这茶馆却是这王城彻夜通明中的一点灯火。
      景一阳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点了各个口味的甜豆花,几乎摆满了一桌。一开始他还说着能吃是福,后来他偷偷瞟了一眼我的肚子。让他失望了,凡人的吃食在我的胃里只需一炷香的功夫便化作很微弱的灵力,甜豆花这类流食更是只需半炷香的功夫。最后他也点了一碗甜豆花,舀了两勺便放下了勺子。
      “今日请二位到此,是有要事相托。”景一阳从腰间取出半枚的玉佩。
      “这是什么,定情信物?还是有缘的人各执一枚,相遇了便会爱上彼此,并且能许个心愿拯救苍生的奇物?”我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话本子,好奇地问道。
      景一阳惊奇道:“还有那种玉佩么?”
      “仙剑情侠传里的,你没看过么?王城书铺卖的最好的话本子。”
      景一阳啧啧称奇:“我虽从未看过,但在盗印作坊倒是经常没收过。”
      容易轻咳一声:“景公子的玉佩,有何来历?”
      景一阳抚摸着玉佩,回忆道:“这是我爷爷去世时候给我的玉佩。他说这枚玉佩的另一半,在一位高人手中,若是家族有了灾难,便可寻求高人相助。但是这枚玉佩当初是从我爷爷的爷爷手中传下来的,算来也已有百余年的时间,我爷爷的爷爷已去世多年,那位高人应当也已逝世多年。我从未将这枚玉佩真正地放在心上,只是作为家族传承的护身符带在身边。可现在有一事却让我十分在意。那日我被安排到国师府内巡逻,在国师的书房里,竟然发现了那另一半的玉佩。我本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实在是太像了。我就把两块玉佩拼在了一起,正好合成了一整块玉佩。只是我的玉佩,由于被几代人经常握在手心里,显得更通透一些。国师的那半枚玉佩,似乎是全新的一般。”
      “你的意思是,国师就是你爷爷的爷爷所说的高人?不应该呀,那国师得活了多久?”我对景一阳的想法嗤之以鼻,“普通人,活到百岁都已经是天地同福了。”
      景一阳没有反驳我的话,只是摇摇头:“我也想过国师会不会是高人的后人,但我去查过国师的卷宗,卷宗上是一片空白。国师现今七十高龄,既无双亲可循身份,又无子女继承遗志。若是忽的去了,这半枚玉佩便也要随着国师入土了。”
      “你的玉佩,是独一无二的么?”容易仔细观察着玉佩,问道。
      景一阳耸耸肩:“很遗憾,我也不知道。百余年的东西了,比我大了不知多少岁,那时的工匠便也已入土为安,无处可查。”
      容易唤小厮取了一盏灯来,将玉佩置于烛火之上,玉佩中映出了半枚月牙。
      景一阳拍桌而起:“我靠,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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