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过去（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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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聊天，很有意思呢——嘛～虽然你是个无趣的人……活在世上，人得自己寻找乐趣才行啊～像你这么无趣的话，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少女这么说着，心底在低低的叹息【我们想要找到活下去的乐趣……或者说我们想要找到活下去的目标？】，她却脸带笑容的说着让青年微微皱眉的的话，“你们再找的那个人确实是我哦～”
“原因吗……我在给自己找乐子啊——消磨时间的乐趣～”漫不经心的抬手将头发夹在耳后，少女看向天空，白色的云朵开始聚集，似慢实快的变了颜色，渐渐地污浊起来，“我在看啊～我想看啊～人心之黑暗，人心之光明，我可是相信人性本恶这句话的。”
“所以提供‘力量’给那些人吗。”青年此前从各种资料及分析推演，已经得出了结论，没想到她痛快的承认了，他现在对这个女孩儿的逻辑思维稍稍有些好奇。
“呐～告诉我吧，你是如何得知是我做的？我自认为自己很小心，应该没有留下什么马脚。”少女扭头看向青年，“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事。”
“排除差异性，寻找共同点，选定范围，寻找异常。”青年漠然陈述。
“太简洁了吧？”少女不满的撇嘴表示不屑。
“你已经明白了，”青年扯扯嘴角，似乎想要露出一个笑容，却只是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怎么挑选人员，原则是什么，那种‘力量’的存在方式和来源。”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生病的健康的伤残的，清醒的昏迷的疯狂的，从事的行业也各不相同，当然也有失业人员——在这些人中完全没有共同点，唯一的交集只有脚下的这家医院，在他们“变化”之前都来过这家医院，然后再某个时间成为了“力量”的拥有者——不一定是战斗力，而是在某一方面产生了惊人的变化，但是他们无一例外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拥有“力量”的，一切源头仿佛被抹消了。这些事，两个人都很清楚。
“额……好像僵尸一样哦，会吓坏小朋友的，如果想拐骗少女的话，建议你先对着镜子练练再对着人笑吧。”少女故作惊慌的调侃着。
被嫌弃了……而且是被当成人贩子了……青年头一次觉得嘴角抽搐，心情不像往日一样平静。
“众所周知，在那场事故之后，因为身体原因，我没有办法长时间离开医院……确切的说，在一系列的恶化之后，我已经无法离开医院，医生可是随时待命准备抢救啊～”少女淡笑着看向天空，乌云层层叠叠的压了下来，“风向变了，要下雨了吗？”
“所以只能在来到这家医院的人里面挑选吗？”一直被无视的帅气青年军人开口道。
“在那些人当中挑选？不，我只是随自己每日心情好坏决定。”瞟了一眼插话的人，少女扫了一眼沉默的“潘多拉”，看向楼下的人群说了下去，“‘契约者’——我是这样称呼那些人的，我只是随着当时的心情与人定下契约，每个人的情况各不相同，契约签订后得到的力量也各不相同，认真说起来，他们的力量来自于他们的内心，契约只是一个引子，将他们渴望或本身拥有的潜能激发出来……”
“但是啊～现在的社会，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生存压力越来越大，灯红酒绿、人心浮躁，每个人真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正在追求的是什么吗？呵呵～可是，那——就是人心人性，挣扎着、徘徊着、摇摆不定永不知足啊～归根结底，一切……”少女认真的看着被起名为“潘多拉”的青年，抬起右手覆上胸口，“为了自己的感情，为了自己的欲望渴求之物——那就是理想，高尚也好、卑劣也罢，都是为了自己——自我满足。人，为了自己的理想前进的时候，是会闪闪发光的，不论是怎样的光芒，都是那么的耀眼！”此刻，青年仿佛能够感觉到少女心脏强烈的跳动……
“所以……呐～潘多拉，你也要有自己的理想啊～你有强烈的感情和欲望，只是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理想，我很想看看你散发的光芒啊——你那强烈的感情和欲望催生出来的理想，会散发出怎样的光芒，我真的很期待呢～”
在青年看来，此时此刻，那女孩儿的笑容是那么的耀眼，他忽然很想摘下她的眼镜，看清楚她的眼睛究竟散发着怎样的光彩，是真诚还是虚伪……自己，真的可以拥有理想那种东西？——感情？欲望？……‘那是不需要的东西，只是累赘，你不会有哪些困扰，你是完美的。’‘没有多余的干扰，能力更加能够发挥出来，完美的你一定能够做到任何事。’‘你是完美的产物！’‘这是新人类，不，这是神！’‘怪物啊，简直像怪物一样！’……自己，只听过这样的话吧，头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是拥有感情的“人”，但是……“我是不会拥有感情的，因为那只是累赘，让我无法发挥全部能力的累赘，胚胎未成形就已经被人为剔除的累赘。”青年还是这样说出口了，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抱有怎样的感觉——是期待吗？
“你的感情、你的欲望，只是你自己没有发觉罢了——没有欲望的人是不存在的，最基本的生存的本能也是欲望的一部分啊～而没有感情的人是可悲的，因为那感情只是被那人自己屏蔽了，他们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你认为自己是行尸走肉吗？”略感好笑的看着微皱眉头的青年，少女伸手指向了楼下的人群，“你见过真正的行尸走肉吗？——那是死气沉沉的空壳，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没有感情，甚至没有多余的欲望，他们活着却如同已经死亡，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存在，他们自己也放逐了自己，但是——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有人向他们伸出手，他们就会拼命抓住，如同救命的稻草，或者从此闪闪发光在人生的舞台上起舞，或者拖着那稻草一起沉入深渊……”
“人这种生物，从一出生开始就拥有强烈而单纯的欲望和感情，在一步步成长的过程中接受着外界环境的影响，培养着自身的认知，引导着人感情、欲望的倾向，而人在这一过程中，单纯的感情和欲望渐渐丰满——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但当人渐渐成熟，感情和欲望也被后天培养出的理智压制。这是我的结论——历经诸多契约者的观察结果：感情和欲望不仅仅是先天的，更是后天培养出来的。科学家所谓用激素什么的控制感情和欲望——那仅仅是天真的想法，就算能够控制一段时间，终究还是会失败的，人类的感情和欲望可不仅仅是激素什么的能控制的——再说了，失去了感情和欲望，那并非是进化，反而会使人类停滞不前，动力都消失了啊～”
“喂，潘多拉，说你没有感情什么的，你确认他们不是在嫉妒你的能力吗？问问你的心去寻找答案，脱离那如同诅咒一般的话和生活，找到你的理想吧～试试不一样的生活，潇潇洒洒的过每一天，让那些疯狂科学家干瞪眼去吧……唔！”少女突然痛苦的低下头右手抓紧了胸口的衣服，“切～这么快又发作了吗？”
“……跟我走吧。”青年脑海里还在想少女的话，反应慢了半拍，他顿了一下走向少女，“关于你身体的资料我看过了，以医院的水平是治不好你的，仅能替你缓解痛苦。”
少女深深吸了口气缓解痛苦，“由于基因方面的问题，身体器官衰竭是吧？我早就知道了，身体上的痛苦我都扛过来了……嘛，虽然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这样下去会基因崩溃，然后……”青年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完。
“恩，成为一滩称不上形状的‘东西’对吧？”痛苦，非常痛苦，仿佛能够听到从骨骼深处传来崩溃的声音，似火烧又似冰冻，汗水浸透了全身，偏偏神智非常清楚，少女深吸一口气压下痛苦，抬头看向青年，惨白的脸却带着笑容，“所以，在最坏的情况发生之前要解决啊～”少女拿下眼镜，她就那么笑着，明明痛苦无比却开心的笑着，将眼镜丢了过来。
“你要做什么？”青年有些呆滞的接过少女丢过来的眼睛，看着她有些费力的、摇摇晃晃的站在栏杆上。
“当然是解决我的事情啊～”少女抬头看向天空，细碎的雪花开始飘落，“哎～下雪了？明明都四月了啊～不过，真好呢～据说我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呢～”
“呐～人啊，生下来就是不自由的，家庭、社会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东西束缚着人类，就连人的身体也在束缚着人类自身，每个人都追求着数不清的东西，甚至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追求，其实，人为的就是那些东西带来的自由……我啊～一直都被这样那样的事束缚着，真的不希望再被什么束缚呢……嘻嘻～不，最后的最后我将是自由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青年上前几步想要抓住少女，却惊讶的发现他的手居然穿过去了——穿过了少女的身体，就仿佛那里什么都不存在一样，另一边扑过来的帅气军人也失手穿过了少女的身体——他也什么都没有碰到。
“就像你想的那样啊～”少女站在栏杆上轻巧的转过身面对着青年，背着手微微俯身俯视着青年，失去眼镜遮挡的眼中满是漠然，“我啊～讨厌的东西有很多，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失去自由，我已经被困了很久了……跟你走的话，身体的问题也许能够解决，但是肯定会面临数不尽的试验什么的，从此沦为小白鼠，别说自由了，就是人身安全都没法保证了，甚至，就算我死了也无法安宁吧——所以，在发生讨厌的事情之间，我想消失呢……当然我不会选择跳楼死什么的，那样也太难看了……那副眼镜就当做是让你跑来见我的酬劳吧～～啊，对了，劝劝那些人别妄想找到我了，这里的我是类似于投影一样的存在，想要找到我是不可能的。”
“那么，永别了呢～”
少女轻盈的向后一跃，青年和军人虽然快速的伸手抓向她，却依旧如同穿过空气一般什么都没有碰到，而她坠落着，却在半空中消失了。楼下的人群震惊喧哗，纷纷扰扰，一群研究人员飞快的冲进了医院。只有青年知道，那少女已经离开了，并且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一双没有眼镜遮挡的，金绿色的猫瞳……
“你还消失的真彻底啊……”青年喃喃自语的坐上车在军队的护卫下离开医院，任由一群研究人员在医院内狂热的搜索着哪怕一丝少女留下的基因存在，他知道，那个少女会处理的干干净净，她是不会留下一丝破绽的，而她留下的眼镜……青年漠然的将眼睛架在自己的鼻梁上，一点都不惊奇的看着眼睛上开始闪过的各种数据——那是少女关于自身基因的解析，以及她对青年状况的推算——那是少女留下的，希望他能够拥有自我认知、自我感情的钥匙，能够走到哪一步就看青年自身的努力了，以及少女在数据最后留下的话——“我家的公司，就拜托你啦～可别让它倒了啊……”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不论你躲到哪里。’青年默默的在心中下了决定，对他来说，只要他做，就没有完不成的事，之前和少女的赌局，更多的，其实他在敷衍，手头的各种课题对他来说吸引力更大，如果不是命令他把少女带回去，他是不会出来寻找的，毕竟他如果出一次基地，要打的报告就有一堆，非常浪费时间。可是现在，他当真的对这个任务有兴趣了……
……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过去（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