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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   两个人都因这一巴掌愣住了,没人先开口说话。闻声而入的清云顾不得规矩,三两步上前:“公子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小夫人还怀着身孕呢。”说完扬声道:“人呢,还不快进来,扶公子下去醒醒酒。”

      这一巴掌属实在冯衡的意料之外,他自诩风度,从不打女人,更何况是怀有身孕并与自己有一定情谊的女人,但若是叫他这个时候低头认错,那也是万万不能够的。

      ‘恶心?’

      想他冯家家大业大,想攀附他的人多的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这般说。

      一股怒气借着酒劲涌上头,冯衡拍开来人的手,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

      眼见得冯衡的身影消失,那一直在金枝眼窝里打转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清云忙递了帕子给她,安慰道:“小夫人莫要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公子喝多了,脾性大是难免的,奴瞧着不是有意的,小夫人且等着,公子酒醒后,定会向你道歉。”说着又交代小丫鬟赶紧拿煮熟了的鸡蛋过来。

      她有心想要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两人之间是一本糊涂账,谁也说不清楚。

      清云能做的只有睁大了眼睛,打起精神,仔细金枝会不舒服。

      幸好气归气,金枝的肚子却不曾绞痛,只是这样大的事,自然瞒不住祝家的其他人。

      祝绍云一听金枝叫人打了,顿时火冒三丈,拿了马鞭就要赶往冯家,何曼娘是拉也拉不住。

      “你做什么要拦住我,姑娘叫人欺负了,难道我这当爹的还不能替她主持公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冯家势大,可他再势大,欺负我姑娘就是不成。”说完一把推开抱着他不撒手的何曼娘,怒气冲冲而去。

      只留在何曼娘在后面跺脚,压低了嗓子喊道:“就你心疼姑娘我不心疼,我不过是叫等上一会儿,这样乌漆嘛黑的天,你眼神又不好,驾车出了事可怎么好。”边说边推了才换好衣服出来的谢竹崆去接替驾车的位置。

      “你们到了那好好说……”

      祝绍云到的时候,冯衡仍未醒酒,正躺在卧房里睡觉。

      这可把祝绍云气了一个够呛,那明晃晃的巴掌印还在金枝脸上印着呢,他也不管什么礼节,径直踢开门闯了进去。

      身后跟着的仆从拦也拦不住。

      床帘撩开,龙凤被一掀,冯衡搂着冯小生睡得正香。

      “这就是你们说的醒酒?”他怒不可遏,大吼一声,将冯小生吓得衣服也顾不上穿,只搂住被子一脚躲在床里侧瑟瑟发抖。

      紧随其后的谢竹崆瞧着祝绍云手中的鞭子就要往冯衡身上抽去,忙制止住了,喊道:“你们这些人还不快些伺候公子穿好衣服。”站在门口不明所以的仆从这才涌了进来。

      今日冯衡去祝家是一人独去的,就连冯海也没有带,因此家中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祝绍云气成这样。

      半盏茶的功夫,冯衡终于收拾妥当了,他抻了抻下裳,摆摆手,示意底下人不用跟来。

      他自然是知道祝绍云今日为何事而来,因此,一进花厅,他便疾步上前,跪倒在地,脸上悔恨万分:“今日之事都是我糊涂才造下的,喝了两碗黄酒就不知道轻重,打了金枝,如今酒醒了,我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还望爹待会儿帮着我劝一劝金枝。”

      祝绍云原本就极为满意这个女婿,如今见他态度诚恳,一口怒气顿时被压下了一半。

      他接过冯海递上的菊花茶,道:“金枝不肯和我们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来说说吧。”

      冯衡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上前道:“不过是醋了两句,话赶话便吵了起来。”说着边将这事掐了头去了尾说给祝绍云听。

      祝绍云听罢,叹了口气道:“你莫要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金枝为人我是知道的,拿得起放得下,既嫁了你,心中便绝不会再有第二人,他人不过是拿来气你的罢了。”

      “只是你家老太太……”祝绍云迟疑,不知该如何向冯衡说这段时间的事。万一词措得不好,有理的反倒成了没理的。

      不料他话才起了一个头,冯衡便道:“祖母做下的糊涂事我已经知晓了,您放心,在我心中,自然是金枝第一位。”

      祝绍云点点头:“我也是生意人,自然知道守业之难,只是两条性命万万不能马虎,不然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说完金枝的事,祝绍云话头一转,又说:“刚刚那是?”

      冯衡赔笑,道:“不过手底下跟着的人。”

      祝绍云并不想深究冯小生到底是谁,因此他也不追问,只道:“金枝现在身子重,大夫也交代了莫要让她动气,你莫要叫她知晓了便可。”

      说完也不久待,带着谢竹崆便要回去。

      到了家里,何曼娘一问情况,便拉住了人到一旁骂道:“好你个祝绍云,你就是这样要公道的?”

      “你姑娘吃了他的巴掌,不消说打回来,竟叫他三言两语就打发了!”

      祝绍云不想在小辈面前失了面子,忙扯住何曼娘,将人拉到房里:“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打发,他们终究是夫妻,今日你去打他一巴掌,难保他心中没有怨气,以后金枝还是要去他家的,闹僵了不好。”

      何曼娘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可轻拿轻放又实在难消她心头怒气,便道:“左右我们也不能太好讲话了,不能叫他看扁,我们是比不上冯家家大业大,可也不是任人揉搓的。他敬重金枝,咱就认他这个女婿,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也不是养不起金枝母女几人。”

      “对了,冯老太太那事他怎么说的?”

      冯老太太实在可恶,一提起她,何曼娘就不可避免地想到那日灌药之景,恨得是咬牙切齿。

      “我问过了,少衡并不知晓这件事,也同我们一样,只当这是安胎药,”其实这话祝绍云并不全然相信,只是为人在世,难得糊涂,他也懒得去深究,“冯老太太已经叫他送回了京城,遂心的车也已经在路上了,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吧,现在顶顶要紧的是金枝。”

      何曼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手拄着桌子按太阳穴。

      “过日子,过日子,哪有一帆风顺的,你也别太操心了。”

      何曼娘气笑:“你倒是心宽。”

      这场风波算是揭过去了,不管底下如何暗潮汹涌,面上总是风平浪静。

      过了大约一个半月的样子,金枝又接到来信,道遂心这两日便要到了。

      金枝喜不自胜,一会儿张罗着要给遂心裁新衣,一会儿又说江南气候与京城大不相同,要预先备下些药膳,以防水土不服……总总总总,忙得脚不沾地。

      冯衡瞧着她心情愉悦,便三天两头来祝家,一会儿道他寻到了有关胭脂的古籍,要叫金枝去瞧瞧,一会儿又道遂心来了,瞧见爹娘不住一起会多想,总之,是想尽了一切办法,要将金枝哄好。

      金枝心里依旧窝着气,那一巴掌携着风呼面而来,落在脸上时那响亮的声音,她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到现在她从睡梦中醒来,有时候都还会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金枝冷着脸拂过冯衡要搀住自己的手,漠然道:“怎么,还未打够?”

      冯衡狗皮膏药一般缠住金枝,裹挟着人坐下,又弯着腰趴在金枝腿上,拿耳朵凑近金枝肚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日是我不对,明知你说的是一时气话,还做下这等糊涂事,这样,你打我。”说着,便拿着金枝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呼。

      嬉皮笑脸道:“你打,打到你气消为止。”

      金枝不肯,挣扎着要将手抽出来。

      冯衡顺水推舟,停罢了手,笑嘻嘻地对着金枝的肚子道:“我就知道你娘亲舍不得打我。”

      金枝的肚子高高隆起,忽的一阵胎动叫冯衡的脸猝不及防吃了一脚。

      “金枝你看,这孩子在帮你出气呢。”

      金枝依旧不理他,一旁立着的清云便恭维道:“以后小夫人有福了,孩子孝顺,还未出娘胎便知道要维护自己娘亲。”

      两人一唱一和,将金枝肚里这团肉说的天上有地下无一般好。

      树枝摇曳,几点光斑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来,坐在下面的金枝拿帕子挡住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洁白的腕上才戴的镯子铃铃作响,声音清脆得就像小时候玩的风铃。

      闲着无聊的时候,金枝总爱回忆以前的事,成亲几载,冯衡对自己的好是真好,可他对自己的坏也是真坏。

      就像一段上山的路,好是平坦的台阶,坏是怪异嶙峋的石头。

      踏多了硌脚的石头,便会忘记平坦台阶的好。

      所以一桩桩,一件件,何尝不是在消耗这些好。

      难道她同冯衡最终也要走向怨偶的归宿吗?

      她困得迷迷糊糊的脑袋里突然又想起了左易棠,京城一别又是许久未见,也不知他可摆脱了刁蛮任性的昭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第 5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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