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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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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的日本,总会时不时来场或大或小的地震。比如今天,百货中心的人们突然察觉出什么不对劲,货架吊灯渐渐开始颤动。
震感越来越明显,离出口近的人已经蜂拥而出了,大家的神态动作都明显比以往慌张许多——你知道这是因为这次的震感比以往都来的都要强烈。
你也准备从出口逃离,却在这时看见一位穿着红色西服的男性,竟然就这么蹲在没有任何遮蔽物的空地,双手抱头,浑身发抖。
出于一名导购员的责任心,你急忙跑过去扶着他的肩膀,劝说道:“先生,地震了!出口就在前面,快点逃吧!”
然而他就像没听见似的,缩得更紧了,你能十分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体的剧烈颤抖。
“先生!快走吧!”
你还想再劝他一句,这时,几盏吊灯砸下,响亮的玻璃破碎声令你也忍不住开始害怕了。更糟的是,身旁的货架突然倾倒,商品倾泻而出,你强硬地拽住男人,想推着他躲开,自己却还是被砸中了。
痛感在一瞬间侵入四肢百骸,你只觉得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地震当天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似的,直到你看见自己已经被打上石膏的双脚。
“希望不是粉碎性骨折。”你如是祈祷着。
有人推门进来了,是你救下的那位男子。他今天也穿着红色西服搭配白色花领,发型是精心整理过的,如此正式拘谨的穿着,你不禁好奇起他的职业。
男人只与你对视一眼,就迅速避开了视线。他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吸轻吸了口气,这才直视你的眼睛:“你好,我叫御剑怜侍。”
“您好。”你也微笑着同他打招呼,并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
“关于那天的事我很抱歉,医疗费我会付全款的。”
“嗯,那就麻烦您了,御剑先生。还有,我可以问您一些问题吗。”
“当然可以。”他像是早有准备一般,正襟危坐,习惯性地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花领。
“可以告诉我在我昏倒后发生了什么吗?还有我的伤情如何?”
“好的。那天你昏倒后地震渐渐平息了,目前仅有几人受轻伤。至于你的伤情,因为货架上散落的布偶起到了缓冲作用,又得到及时救治,你的双脚仅各有一处轻度骨折。”
在解释时,这个名为御剑怜侍的男人仿佛瞬间换了副面孔。他的眉毛会不由自主地蹙起,犀利的目光让你觉得自己像犯错的孩子。他的陈辞简练又严谨,既像在做职场报告,又似演说在台前侃侃而谈。
拘谨和张扬在他身上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你不禁看得入迷了,对着御剑发起了呆,但他似乎误解了什么,再次避开视线,侧着头略显别扭地说道:“抱歉,我不擅长聊天。”
“啊没关系没关系,是我失礼了才对,”你急忙向他解释并拼命搜索话题,就在此刻,你想起了重要的事,“那个,御剑先生,请问今天是几号?”
对方有些不解地作出回答,你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昏迷了一天的半多!
“可以借一下您的电话吗?我得向学校请个假。”
“你还是学生?”御剑突然眉头紧锁。
“是的,我在xx大学读书,做导购是为了赚点生活费。”
御剑沉默了,掏出电话给你,在你向学校请假时,他在一旁思考着什么。
“安排好了?”
“嗯,谢谢您。”
“你父母住哪?”
“父母还留在故乡鹿儿岛,我不是本地人,只是来读大学的。”你意识到御剑在烦恼什么,急忙道:“我平时可以让朋友帮忙,这点您不用担心!”
最后御剑给了你一张名片,说有事可以找他,并在出门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谢谢”。随后,你仔细翻看了这张名片。
“原来他是检察官啊……”
在这之后你安心在医院养病,期间有位身材壮实的警官先生来过几次,主要是来送饭和水果、乳制品的。有些是他自己买的,有些据说是御剑送来的。每次他来,就会滔滔不绝地用洪亮的声音向你倾诉“御剑先生”有多么多么好,不要责怪“御剑先生”,“御剑先生”最近因为工作寝室难安……
对于这些不知重复过几遍的话,你却十分愿意听。
“御剑先生会来吗?”一次,你这样问道。
“嗯,这我不太清楚,他还挺忙的,不过我可以替你问问。”
也对,毕竟据说是很有名的检察官呢。
“不用了不用了,还是别打扰他了吧。”
谁知次日,来探望你的竟然是御剑!
“为什么想让我来?系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正如御剑自己所言,他不擅长聊天,这次依然是你们俩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许久,对方才憋出这句话来。
“没有没有,我只是没过脑子,偶然跟糸锯先生提到了,没想到他真的跟您说了。听说您最近很忙,我还这么打扰,真的十分抱歉!我并不想借着自己上车的身份向您提什么无理要求……”
至于究竟“有没有过脑子”,你也不清楚。
“……没什么,这是我自愿做的。如果今天真的很忙,就算你以‘救了我’的名义提出要求,我也不会照办的。”
他这是在让你不要自责吗?虽然说的话很别扭就是了。
“御剑先生可以跟我讲讲检察官是一份怎么样的工作吗?”猛然觉得这么问很白痴,你补充道,“我只了解一点点,法庭的审理过程之类的也全是道听途说。现在有位活的检察官在眼前就想多了解些。当然,如果您方便的话。”
“活的……你在说些什么……好,简单来说……”
聊天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因为御剑总会极其简练地回答你的问题,也不会由一个话题扩展出更多话题,你开始在心里考虑要不要私下称他为“聊天终结者先生”了。
“御剑先生当初想要成为检察官的契机是什么呢?”
当你问到这个问题时,御剑却沉默了。他的脸色突然犹如被乌云笼罩,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对不起!不方便说的话也没——”
“没什么不可以说的!”他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猛然提高音量,“只是觉得当律师要为犯人说好话就觉得厌恶。”
御剑此刻的神色你读不懂,只能从中感受到一件事——他很痛苦。
可是检察官也有可能是在为清白之人增添莫须有的罪名啊……
你没能理解,只得把反对的话咽进肚子,并立刻扯开了话题。
御剑怜侍,这个男人本有着与其名字一般锋芒毕露的面容和性格,却总能做与之不相符的动作。比如,当他感到不自在时会下意识地避开视线或整理花领;再比如,当你对他所讲的内容表现出称赞或激动时,他都会突然语无章法,甚至耳尖泛红。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是“傲娇”。
你终于理解自己的二次元闺蜜为何称之为萌点并痴迷于此了。
今天的气氛还算不错,至少不会令人感到极度尴尬了。你在御剑走后突然想起有些事忘问了,幸好有对方的电话号码。于是你给他发了短信:“感谢今日的赐教,待在病房里总算没那么无聊了。另外,您还会再来吗?”
点击发送,你犹豫了下,将备注“御剑怜侍”改为“聊天终结者先生”。
次日清晨,你迷迷糊糊地坐起,回想起昨晚做的奇怪的梦。梦中的御剑维持着那种痛苦而复杂的表情,蜷缩成一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手机就在枕边,你打开看到了御剑回的短信,回复时间已是凌晨,简洁且不大中听的内容像极了了他的做风——
“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