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转八个季节》踏雪寻竹

14、第 14 章

　　安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只是想说，就说了。这个身份的接受度并不算高。可是他已经不想再退让，不想再遮掩，不想再因为这种人类正常的行为感到卑微。余石之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是一定要说的，早晚都是一样。就算这会终结这场友谊，他觉得自己已经得到够多了。
　　而那一刻他甚至轻松地想笑。
　　但余石之的反应更好笑些。他好像愣了一下，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又开始问各种问题，并没有把“同性恋者”这个身份看成一件特别的事。或许真正桎梏在这个名词下的只有安清自己。
　　他感到安心。悬着的石头落在地上，连一阵土花儿都没震起来。

　　了解实情之后，余石之几乎整晚没睡。
　　他在想安清以前是什么样子，他们刚遇见时是什么样子，都经过了些什么，还有他对安清的情感。

　　不只是朋友。

　　这是他第一个想出的定义。
　　看到安清欢笑的时候，他感到的心动不是假的，看到安清的手被其他人握住，他也感到不舒服，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对安清的恋爱情感，只是一直没有承认。他对同性恋没有排斥的情感，或许他不想承认的只是自己的情绪能轻易因为另一个人而改变。

　　“我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石之轻轻地想。

　　第二天李智愚又来找安清。
　　其实安清从小就很喜欢吃甜食，但是被妈妈说过吃太多甜食不好，所以他从不会自己主动去买甜食，在超市看到糖果还是布丁，也不过是多看几眼而已。平时会买蛋糕给他的，除了家里人也只有李智愚了。
　　李智愚带着安清到咖啡厅，打开纸盒子，栗子蛋糕在空气里散发着甜味。香甜的味道几乎熏得人意乱情迷。
　　安清咽了咽口水，没有动作。
　　“给，这个应该很好吃。”智愚把叉子塞到安清手里。安清握紧手中的叉子，停顿了一会儿才抬起头。
　　“智愚…我想我们…”
　　“嗯？”李智愚全神贯注地看着安清，似乎他所有的情绪都牵连在安清的反应里，安清不由紧张地流汗了。
　　“我们…还是不要这样下去了。”
　　“怎么了？”
　　安清已经可以自如地面对智愚了，可一想到对方还怀揣着对自己炽热的情感，他只感到负担与内疚，就像是没有愈合的伤口，每次触碰都疼，不管是破坏、撕裂，抑或痊愈。
　　“人总是要向前看。”
　　安清逃般离去，不锈钢材料的叉子和桌面不断碰撞，香软的蛋糕也随之摇晃。
　　好像要整个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