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春阴垂野

13、第 13 章

　　看谢瑜照只身一人，童月竟松了口气。还好不用看到谢瑜照谈恋爱，不用看到他们耳鬓厮磨，那对她太残忍了。

　　“一个人？”谢瑜照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童月下意识想点头，一转头对上石凯满的视线，忙回神道：“不是。”

　　谢瑜照也注意到石凯满跟童月的互动，笑说：“男朋友啊？”

　　童月立马反驳：“不是。”

　　谢瑜照低头摆弄手机，似乎是发了几条消息出去，又抬眼调侃，“是谈恋爱的年纪，害羞什么。挺般配的。”

　　童月笑容一僵，眼眸里的光渐渐消失，生硬地说：“嗯。”

　　“家教辞了？”谢瑜照好久没碰着童月了。

　　“嗯。忙不过来。”

　　“行，有时间一起吃饭。”谢瑜照起身，“先走了。”

　　童月道别：“再见。”
　　对面走来一个女人。身材很棒，很漂亮，是那种精致又妩媚的好看，在人群中尤为显眼。她好像特意往自己这边望了几眼，童月不明所以，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装是否整洁，然而一切都没有问题。

　　童月迷惑地抬头看去，脸上血色霎时间消退，五指握成拳。

　　女人旁边立着谢瑜照，男人的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上，亲密无间。

　　童月大脑乱成一团，咬着唇。谢瑜照不是跟魏芮在一起了吗？那这个女人是谁？

　　有个猜测忽地冒出，但童月不相信谢瑜照是那种人。微信聊天记录停留在两个月前，她顾不得其他，直接问：你不是跟魏芮在一起吗？

　　谢瑜照不会秒回，童月一直守着手机。

　　石凯满买好奶茶返回，甚至还贴心地插上吸管，“喝奶茶吧。”

　　童月心神不宁地朝他笑笑，没动奶茶。

　　石凯满跟谢瑜照是有对视的。那相貌，就算同为男人他也得承认一句‘这哥们是个大帅逼’。而且他把谢瑜照上下都打量了个遍，穿搭特有品味，气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爱鞋，一眼就看到谢瑜照脚上那双是自己心仪许久的限量款。

　　童月一直盯着手机，石凯满故意咳嗽想引起她的注意。但童月完全没反应，他小心地喊：“童月。”

　　童月分给他个余光：“嗯。”

　　石凯满绞尽脑汁地找话题：“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童月怔了一会儿，随后看着男生眼睛，反问：“你觉得呢？”

　　石凯满干笑两声，“学长或认识的熟人之类的吧。”

　　谢瑜照的出现并未带给他极强的危机感，因为他潜意识里就觉得谢瑜照不会喜欢童月。再说，最后他也看到了谢瑜照的女朋友。

　　童月低敛眼婕，嘴角轻动，“不能是别的关系吗？”

　　石凯满懵了，童月却很执着地重复：“为什么？”

　　女孩澄澈的眼里装着读不懂的执拗，他诚实地说：“除了这两种关系，我想不到其他的。”

　　童月撇开眼看向远处，轻呼口气，“对不起。”

　　“什么？”石凯满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道歉。

　　童月眸光浮动，“他确实是我学长，但我暗恋他。”

　　“对不起，浪费了你的时间跟感情。”童月低倾下头，歉意满满，“如果有什么我可以补偿给你的，请说。”

　　她终于明白，感情不能勉强。在喜欢面前，合适、体贴和感动不堪一击。她更不应该在心里还装着别人的时候寻找他人企图挽救自己的心灵，这是一种极为不尊重的行为。

　　石凯满被童月郑重的架势吓得无言，他沉默好几秒，心里闷闷的，“好，我知道了。”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但他一直都知道童月对自己不大感冒。本想着以后再好好培养感情，结果这样就结束了。童月很坦诚，也很善良，他不怨她。

　　话都说到这儿了，没必要再去继续待下去。两人友好告别，分道扬镳。

　　童月始终等着谢瑜照的回复。终于，时隔一个多小时，他回：分了。我可不是脚踏两条船的人。

　　童月愕然，三个月不到就分手并且再谈？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刻，辛微璐再次打给她，“月月，到底怎么回事？他说你俩没希望了。”

　　童月抿唇，“是我的问题。”

　　辛微璐没好气道：“这我当然知道。”

　　童月漫步在校园一角，明月高悬，皎洁明净，“我遇见了谢瑜照。原本没看到他之前，我觉得可以跟石凯满试试。可是谢瑜照一出现，那种念头完全被打消。我骗不了自己，也不想去骗别人，更不想去伤害别人的感情。”

　　辛微璐着急道：“那你要一直为他守着？有用吗？何必呢！”

　　寒风凛冽，吹得脸生疼，童月拢了拢围巾，“你别生气，顺其自然就好了。”

　　辛微璐气恼极了，怒其不争道：“最后受伤的只有你。你可想明白了。”

　　童月心脏紧缩，却又坚定地说：“嗯。”
　　兴许，谢瑜照有一天就看到她了呢？

　　“以后不管你了，也别找我哭。”

　　辛微璐几乎没有对童月说过重话，可见这次真的生气了。童月连放软声，“璐璐，我有分寸的。”

　　辛微璐也好，童月本人也罢，她们对一件事心知肚明：与谢瑜照沾上联系，这种分寸不会存在。

　　生活要是忙碌起来，光阴便跑得飞快。童月对语言有种天然的喜爱，觉得能说一口流利的语言很酷，如果能做一名优秀的议员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她从大一开始就怀揣着这个梦想，并为此奋斗和准备。通过不断努力，现在的她已经拿到了CATTI二口二笔。这个证书含金量高，相对而言难度也大，童月并不是一次就考过，而是第二次才过。

　　童月专业成绩就足够让人称赞，还辅修第二专业，各种活动中也能看到她的身影，还不声不响拿到了这个证书，看呆了无数知情人，甚至被大家戏称为“最强时间管理大师”。

　　完成一个小目标，童月崩着的弦暂时松开。又是一个暑假，趁着还没回家，童月决定好好玩几天。

　　辛微璐等在老地方，正对着手机欣赏今天的妆容。想到要带童月去蹦迪，兴奋之余还有点担心。

　　童月完完全全是乖乖女，根本没去过那种场合。不知道童月能不能适应。她得看好点，不能让别人占便宜。

　　左顾右盼之际，一个美女老远就进入视线。长发，漫画刘海，还染着时下最流行的挂耳染，绿色清爽又酷炫。黑色短上衣，高腰牛仔裤，露出的一节腰肢是真的细，也是真的白。遗憾的是小姐姐带着口罩，看不清脸。

　　却见小姐姐朝她越走越近，辛微璐确认她是朝自己走来后，激动得不行。好耶，可以认识新的美女了！她都准备好二维码了，但美女走近就喊：“璐璐。”

　　辛微璐石化在原地，这声音怎么像月月的？不对啊，眉眼好像确实是……

　　“是我啊。”童月拉下口罩，又很快拉上去。

　　辛微璐激动得没边了，抱住童月一把摇晃，“啊啊啊啊！你好美！！！鲨到我了！！！”
　　美女竟然就在她身边！还是她最好的朋友，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吗？没有！

　　周围人潮汹涌，过往的人被辛微璐的喊声惊到，一时之间都将目光放在两个女孩身上。

　　童月耳根子发热，将头埋下去，扯了下辛微璐的衣摆，“我们走吧。”

　　她是第一次穿成这样出门，心理挑战极大。虽然辛微璐的反应已经告诉她效果不错，但还是习惯不了陌生人的视线。仍旧担心会不会哪里不好，会不会不适合。

　　辛微璐狂欢够了挽上童月的胳膊，“月月，你什么时候弄的头发？还有这衣服，什么时候买的？”

　　“考完试那天寝室一起去弄的。衣服也是她们陪我一起买的。”其实那天只有黄茹秋跟汪灵去弄，结果弄完后效果特别棒，赵水琴心动，也做了个头发。童月则是在三个室友以及理发师的大力劝说下决定的。

　　理发师是按照她的气质设计的，但她莫名想到了一些事，主动要求时下流行的发型。衣服是为了配合这发型新买的，但她总感觉有点暴露，肚子凉飕飕的。

　　辛微璐伸手揭掉她的口罩，“戴什么口罩，姐今天好好带你玩！”

　　童月来不及防备，整张脸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她慌张地说：“璐璐，口罩给我。”

　　辛微璐把口罩叠好扔进包里，扳正童月的肩膀，“真的很好看，不骗你。”

　　童月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辛微璐笃定地说：“真的真的！骗你是小狗！”

　　童月揭口罩时速度太快，辛微璐并没看清童月的脸，此时才算真正看明白。

　　童月之前的打扮大多衬她清丽雅静，今天的妆容与之大相径庭。眼线拉长，涂着红唇，削减了那股柔，增添些冷与媚。辛微璐看的特别惊讶，又乖又冷的风格怎么能在一个人的身上融合得这么好！

　　她不禁再次夸赞：“月月，你真的好看。太好看了。”
　　这种好看不单单指相貌的好看，童月独一份的气质更为突出。

　　童月的心总算落地了，没再喊要戴口罩。

　　临近十二点，场子气氛渐渐燥起来了。耳膜塞满了喧嚣，音乐韵律极强，DJ的加入更显刺激，使人情不自禁地扭动。灯光昏暗迷离，气氛暧昧迷乱。

　　辛微璐是见识过童月酒量有多浅的，这种地方又鱼龙混杂，需要随时保持清醒，只让她喝了点度数很低的果酒。

　　“走，去舞池玩。”辛微璐抿了口酒，唇上沾着水光。

　　“好。”童月紧紧攥着辛微璐的手臂，边深呼吸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来都来了，去试试。

　　离舞池越近的位置价格越高，她们的位置离得远，中途经过了好多人，遇到好几次搭讪。

　　辛微璐一一拒绝，不动声色地护住童月。

　　童月僵硬着脸颊，她感觉每个人都在看自己。有些男人的眼神让她浑身难受，黏糊恶心。

　　辛微璐没有去舞池中央，选了人略少的边缘，“就这吧，感受感受就行。”

　　狂欢的舞池，人群密集，就算是边缘也避免不了身体接触。

　　辛微璐举起右手，漫不经心地摇晃，可注意力一直在童月周边。

　　童月很不喜欢跟陌生人贴近，整个人手足无措，生硬地学着其他人的动作，试图加入这场午夜放纵。

　　辛微璐看出她的勉强，对着童月耳朵喊：“月月，我们下去吧。”

　　“我还行。你别管我，自己去玩。我玩会儿就回位。”童月觉得挫败又愧疚，怎么努力也融入不了那个世界，还害得璐璐玩不好。

　　辛微璐怎么可能留童月一个人，“那我再陪你玩会儿。”

　　气氛嗨到顶点，童月差点被挤下舞台。等她稳住身形，辛微璐已经被人流挤开，隔着自己一段距离。童月费劲地移动，忽地，她挺直了背，额头上渗出冷汗。

　　腰好像被人摸了一下？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但很快她就知道是故意的。

　　有个男人贴着她，有意无意地蹭上来。黏黏糊糊的感觉让她反胃，恐惧直冲上天灵盖，撕扯着神经。

　　血液凝固了般，手脚冰凉。更糟糕的是，她挪一下，男人跟着动一下。她被困住了。
　　辛微璐正朝她这边走，发现童月表情不对，脸色一变，急匆匆地挤过去。偏偏这会儿人贴着人，十分艰难。

　　辛微璐看着那男人要搭上童月的肩，急得眼红。那男人是眼瞎吗？没看见人脸上写着“拒绝”？

　　来夜店的人大部分都是为了寻求刺激，备有一套潜规则。如果双方愿意，可以贴身跳舞，甚至可以玩点暧昧的游戏。但这都是基于双方自愿！任何一方不愿意，那就是性骚扰！

　　她心头一跳，男人很明显是个老手，把童月往中间挤。那个地方接触的机会就多多了，到时候还能装得一脸无辜。操！

　　童月环臂抱住自己，却躲不掉男人的接触。他似乎还摩梭着她的肩，她很想吐。孤立无援，浓浓地无助感侵染全身。空气很沉闷，她快呼吸不过来了。

　　男人的手还在顺着摸下去，童月镇定地扭头看他，“你干嘛？在这样我要叫出声了！”

　　男人二十二左右，长得人模狗样，但笑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嘿嘿，我干什么了？”

　　他盯着童月好久了。板着一张脸，眉稍处透着冷淡，但偶尔露出的乖态十分新奇。看多了风情万种，这种清新冷淡更为顺眼。他一看就知道童月是第一次来，好拿捏。上班劳累了，来夜店过过手瘾不过分吧？

　　童月这时才发现自己离开了舞池边缘，惊恐的眼神无处安放，混乱的人群挤得她站不稳脚，东倒西歪地撞到很多人。

　　男人欣赏着她的窘态，绽放出魔鬼般的微笑。

　　童月绝望了，璐璐怎么还没找到我啊？有谁能帮帮我吗？男人再次伸出‘魔爪’，朝她的臀部袭去。

　　但男人并未得逞，童月的尖叫也淹没在喉咙之中。她的手腕被人扯住，强力地拽往对方的怀里，扑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