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之间》西西无岑

93、胃癌晚期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到了开学的那天，南海高高一高二的神兽们欢天喜地的回学校，小孩就是这样，天天读书就想着放假，放了假又想念学校的生活和同学。

　　精英高也开了学，陆铭早早就坐在教室里看申佑给他的课堂笔记，这算不算是偷师啊，要是被申佑他老师们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同学们成群结队进入教室，快到中午的时候，教室里人员基本到齐了。

　　黄毛几人一个寒假回来，又换了发色，黄毛染了个灰棕色，灰毛染回了黑色，从进入教室到现在，几人嘴巴一直没停过，仿佛要把这半个月没说的话一口气讲完。

　　班主任过来点了下名就又离开了，估计也还没从年假中缓过神来。

　　陆铭昨晚没睡，刚从酒吧回去，洗了个澡就来了，正打算趴下补个觉，桌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看到备注，他脸色沉了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起“有事？”。

　　那头安静了半天，一个柔弱的男声响起“你...你是芬姐的儿子吗？”

　　陆铭抿了抿唇“……”，拿下手机又看了一眼备注，是曾淑芬没错，他冷冷重复道“有事？”

　　那男人听着陆铭凶巴巴的声音，有些害怕，声音都有些颤抖“芬姐出事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陆铭捏了捏眉心，语气有些冲“哪家医院？”，说着站起来往教室外快步走去。

　　下楼时碰上了关主任，关主任问他去哪，陆铭头也没回“家里有急事”。

　　开着车来到医院，一路走到急救室门口，那里坐着一个男生，看着刚20出头的样子，估计没比他大多少，正拿着手机坐立不安。

　　听见脚步声，他看向陆铭，看见他那张与芬姐六分相似的脸，他就确定了这就是芬姐的儿子，他站起身“你来了，芬姐还没有出来”。

　　陆铭在离他两米处站定，脸色很难看，面前这男生身上还穿着绣着某酒店名字的浴袍和棉拖，脖子上的红印特别的刺眼，他本来以为是哪位见义勇为的将人送来医院，现在看来，去他玛的见义勇为，谁能在酒店里见义勇为。

　　陆铭收回目光，双手环胸靠在墙上“你是？”

　　男人眼神有些飘忽“芬姐的朋友”。

　　陆铭也懒得拆穿他那拙劣的谎言“她怎么出事的？说说前因后果”。

　　男人有些紧张的捏着手机“那个，我什么也没干，这事真不怪我，我就跟往常一样跟她去酒店，谁知道芬姐突然就吐血昏了过去，我就打了120”。

　　陆铭笑了几声，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这样啊，这么老你都下得去嘴，也是够拼的”。陆铭心情差到了极点，说话也跟刺猬似的，哪里痛扎哪里。

　　男人眼圈红了红，咬着唇不发一语。

　　陆铭刺了一句也懒得再跟他废话，走到吸烟区抽烟，刚抽一口，急救室门打开，一位中年医生快步走了出来“曾淑芬病人家属在哪里？”

　　陆铭掐掉烟，朝医生走去“怎么样了？”

　　医生说“病患胃癌复发了，第一次化疗效果不怎么好，这次来势汹汹，身体也经不起第二次化疗了，现在抢救过来了，不过危险期还没过，是否要将病人转到ICU”

　　陆铭点点头，淡淡的看着医生“转”，他脸上镇定，心里确是惊涛骇浪，胃癌意味着什么他最清楚不过了，曾淑芬居然将他瞒得死死的。

　　医生看着他“你是病患的？”

　　“儿子”

　　医生将单子递给陆铭，陆铭签了字。

　　医生进了急救室后，刚才那个男人踌躇了片刻，走了过来“芬姐的手机给你，我可以走了吗？”

　　陆铭接过手机，盯着他沾了点血迹没来得及洗的手，最后什么也没说，点头让他先走了。

　　陆铭一直坐在ICU外面的椅子上，望着某一处发呆，他又尝到了这种深深地无力感。

　　他从中午坐到了晚上7点，期间曾淑芬又进了两次抢救室，最后都有惊无险的抢救了过来。

　　直到肚子传来饥饿感，他才察觉到了晚上，他一整天没吃东西，胃里有些难受。

　　他拿出手机给申佑发了条消息【狗子，我今晚有事，夜宵我就不去送了，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吧】

　　等申佑看到这条消息时刚下第二节晚自习，他也没多想，又不是小朋友，少一顿不吃也没事 ，他回了个【好】

　　陆铭将手机揣进兜里，想出去吃点东西，他比谁都知道要想照顾别人，自己先不能倒下。

　　站起身的时候可能太急，他脑子有几秒的眩晕，好在条件反射的撑了下墙才没有摔倒，他站了片刻，等缓过劲来才缓步走出医院。

　　随意在医院旁边的快餐店吃了份快餐，就又回了医院。

　　直到晚上十一点，口袋里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
　　陆铭动了动僵硬的手，将手机拿了出来，是申佑给他发了条微信【作业呢？没写完？】

　　陆铭动了动手指【。。没写完】

　　【跑哪里浪去了，今天不是开学吗？】

　　【。嗯，有点难】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申佑的视频打了过来，陆铭点了接听，然后一只手握着手机随意的搭在大腿上，背景一片白，陆铭倒是不担心他会看出自己是在哪里。

　　手机那头的申佑应该是整个人都罩在被窝里，周围一片漆黑，只能看见他被手机屏亮光照亮的脸，咋一看还挺恐怖的。

　　陆铭笑了笑“跟个鬼一样”。
　　申佑戴着耳机，只用气声讲话“宿舍熄灯了，你今天有点不对劲，我查一下岗”。

　　陆铭又笑了笑“怎么？看出我哪里不对劲了吗？”

　　手机里的申佑还真凑近了仔细的眯眼瞧了瞧“嗯，脸色有点差，没休息好？”

　　陆铭揉了把脸“还好，昨晚没睡，今天又开学”。

　　申佑撅了撅嘴“那还不回家睡觉，还在外面干嘛呢？”

　　陆铭闻言挑挑眉，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自己在外面的“我在家啊”。

　　申佑秒变脸，一脸凶恶，这句话差点没忍住吼出声来“骗鬼呢，去哪鬼混了？你在家不坐沙发不躺床上，搁哪个角落蹲着呢”

　　陆铭无奈“怎么碰到这种事的时候你的脑子就。。特别灵光呢”，本来他想说特别好使，话到嘴边及时改了口。

　　申佑板着脸“别试图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陆铭往后靠去，手机拍到了他身后的蓝色靠椅，这种椅子是医院的标识。
　　申佑一看见就瞪圆眼睛“你在医院？！”，这句话是真的吼出来了，宿舍里其他几人都翻了个身。

　　陆铭赶紧安抚“冷静，别吵别人睡觉了，我来看看我妈，她住院了”。

　　申佑脸色缓了缓“这样啊，早点说嘛，瞒着我干嘛，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陆铭宠溺的笑了笑“嗯，早点睡吧”。
　　申佑也有些困了，点点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脸色很差！”

　　陆铭连声应好，将人哄去睡觉后，他靠在椅子上假寐，最后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