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与白之间》西西无岑

24、你在锅里养鱼啊

　　早上，陆铭是被一阵乒铃乓啷声吵醒的，他伸手往旁边一捞，发现空空如也，被子里面都凉透了，拿出手机一看才六点半。

　　他掀开被子，走出房间，发现动静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他叫了一声“申佑”。

　　申佑从厨房伸出一个头“你起来啦”，说完又收了回去。

　　陆铭稀奇“你在煮饭？”，说着走进了厨房。

　　厨房跟刚打完仗似的，食材到处都是，陆铭越过众多障碍，站到了申佑身边。

　　他往锅里瞄了一眼，愣住了，只见锅里几只巴掌大的活鱼在游，没错确实是在锅里—游“操，你在锅里养鱼啊”。

　　申佑很少听见陆铭说脏话，他啊了一声“我煮鲫鱼粥啊，听说很补身体的”。

　　陆铭关掉火，用勺子捞了一把锅底，半锅的米“鱼还没杀呢你就煮，米也不用放这么多，你放这么多煮出来都成饭了”。

　　申佑看着锅里还在游着的鱼，小声道“卖鱼的阿姨说活鱼新鲜”。

　　陆铭把鱼捞出来，扔在洗碗槽里，从放置刀具的架子上抽出一把小刀三两下就把四条鱼杀了，刮掉鱼鳞，洗干净，拿出一个盘子装好“你几点起来的？”。

　　申佑盯着陆铭手上得动作，顿了顿道“5点多”，其实他昨晚一晚上脑子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睡不着，看着天快亮了才爬起来去了菜市场。

　　陆铭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快比熊猫的黑眼圈“一晚上没睡？都快成国宝了”，他又默默地想还好自己被吵醒了，不然申佑煮好了这锅粥自己是吃还是不吃呢。

　　申佑扫了眼乱七八糟的厨房，丧气道“不知怎么睡不着，就想着给你煮鲫鱼粥”。

　　陆铭按着他的双肩将他移到墙边站好“行，你看着学，学会了以后给我做”。

　　陆铭把厨房清理了一遍，才把那个锅里的米倒在盆里，反复清洗几遍后，分出一半倒进电饭煲里，把鲫鱼整条倒进去，加满水，放了点切成细丝的姜，加点盐，盖上锅盖，按了时间。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申佑“学会了吗，狗子”。

　　申佑点点头“可是百度上说用火煮比较好吃”。

　　陆铭勾着他的脖子出了厨房“差不多的，电饭煲用的时间短”。

　　等粥熟的这段时间，申佑帮陆铭的腿伤换了药，血已经不留了，不过看着泛白的伤口他还是皱了皱眉。

　　申佑先用消毒水淋了几遍，直到伤口碰到消毒水不再有泡沫，他才抹上药包扎好。

　　二十分钟后，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鲫鱼粥，申佑好奇“陆铭，谁教你煮饭的，煮得真好吃”。

　　陆铭咽下口中的粥“我叔，就上次你见过的刑警队长”。

　　申佑点点头“你们感情很好啊，亲叔吗，你们看着一点也不像啊”。

　　陆铭淡淡道“不是亲的，我六岁过户到他户头下，陆叔是我爸的兄弟兼师弟，同一个警校毕业的，进了警局也拜在一位老师名下”。

　　申佑放下勺子，看着陆铭，一脸求知欲，见陆铭低头吃粥去了，瞪了瞪眼，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陆铭突然表情痛苦，抿紧嘴唇唔了一声。

　　申佑以为踢到陆铭的伤口了，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要蹲下来查看他的腿伤。

　　陆铭低低笑了几声“呵，骗你的，没踢到”。

　　申佑伸手指了指陆铭“你大爷的，陆铭，信不信我…”。
　　陆铭接话道“不信”。

　　申佑呲了呲牙，一脸凶相。
　　陆铭好笑，“这说来话长，说完估计都不用去上课了，你好奇宝宝啊”。

　　申佑还是瞪眼“那就长话短说”。

　　陆铭点点头想了片刻“这要从我爸说起了，我爸以前也是刑警队的，在我一岁的时候被上面派去毒枭身边当卧底，怕连累我和我妈，就跟我妈离了婚，我妈不知道我爸是去当卧底的，以为他在外面有人了，抛弃了我们母子俩，后来她有点不正常，整日虐打我”说到这里他眉头皱了皱。

　　申佑也皱紧眉头“她经常打你？操，这不是虐待儿童吗，犯法的”。

　　陆铭看了他一眼“她发病了就打，一直到两岁时，我爸来看我，他看到我身上的伤，觉得我再跟着我妈，迟早会被她打死，就走了法院，又把我领回去了，带回去后他不敢养在身边，就把我放在了福利院，我在福利院呆到了六岁，陆叔找到了我爸，跟我爸吵了一架，有一句话我记得特别深刻，他说‘小铭又不是没爸没妈，让他像个孤儿一样呆在福利院算怎么回事，你们不要，他还有我这个叔’，后来陆叔就把我领回家了”。

　　申佑心疼的望着陆铭“还好有陆叔，要是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你就不会独自一人面对这些。

　　陆铭勾唇浅笑，看了眼桌上的手机，淡淡道“我觉得现在遇上刚刚好，不早也不晚，申佑同学，还有20分钟你就要迟到了”。

　　申佑的脸立马垮了，端起碗几口吃完碗里的粥，飞快的回房间换衣服了。

　　出来看见陆铭才穿了件卫衣和校服外套，“穿厚点，刮西北风了，估计要下雪了”。
　　陆铭又进去拿了件棉衣外套穿上。

　　出了小区，天阴沉沉的，老北风呼呼的刮，才一晚上，温度就下降了七八度，看来申佑说得没错，快要下雪了。

　　走到电车旁的时候，看到车把手上套了两个手套，陆铭转头问申佑“你买的？”。

　　申佑双手揣在衣服口袋里“啊，不然呢，今早去菜市场看到有卖，就寻思着天冷了，买了一对套上”。

　　陆铭从他兜里把他的手拉出来，低头看到他的手冻得通红，手背上还被风吹开裂了。
　　他双手捂了捂“你今早忘带手套了吧，出门总是丢三落四”这身娇肉贵，细皮嫩肉的，一不留神就养糙了。

　　申佑看着自己被陆铭捂在手心的手，脸红了红，他低头将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面。
　　他现在就像突然开了窍似的，稍有点风吹草动，他就脸红心跳的，没出息。

　　陆铭依旧先送申佑去了南海高，南海高的学生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了。
　　论坛里都在嗑他们两的CP，在他们眼里，这两就是一对，看见他们一大早来这撒狗粮，周围的人也只能默默含泪吞下这狗粮了。

　　申佑下了车，一步三回头，直到陆铭开车走了他才加快脚步往教室走去。

　　申佑趴在课桌上有点昏昏欲睡，他昨晚上想了一晚上，还是没能消化自己就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张西言在旁边抄卷子，嘴巴还叭叭的问他，昨晚的事。

　　“佑子，说说呗，喜欢哪个妹纸，是不是咱校花？”
　　“卧槽，他们老在议论你跟陆铭大佬是一对，怎么可能，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们才认识几天啊”

　　张西言发现申佑从提起陆铭后就一直盯着他，目光复杂，哀怨中带点与有荣焉？？
　　他震惊“操，佑子你不是吧，你真的喜欢陆铭？？”。

　　申佑不点头也不摇头，眯了眯眼“你喊大声点，全校都听见了”。

　　张西言卷子也不抄了，靠近申佑压低声音“你认真的？我说你怎么对女生不来电，原来你…，陆铭呢？他对你什么意思？”。

　　申佑叹了口气“没什么意思，我都不敢跟他说，我怕他不是”。

　　张西言啧啧两声打开手机电子书，递到申佑面前，对他挤挤眼睛。

　　申佑疑惑得低头一看，只见电子书列表第一本书名是[论如何掰弯身边的直男兄弟]，嗯？？？“你看这种书干嘛？”。

　　张西言得意挑挑眉“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怕你对我下手，就先看看防着点”。

　　申佑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冷冷哼了一声“你想多了，这么多年都没对你下手，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吗？”。

　　张西言疑惑“为什么？”。

　　申佑嫌弃道“长的丑呗”。

　　张西言气愤的瞪大眼，一把把手机踹裤口袋里“枉我对你掏心掏肺，你居然这么对我，没人性的，友尽了”。

　　申佑又给了他一巴掌“尽个鬼，还想不想抄卷子了”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电子书，在搜索栏输入刚才那本书名。

　　张西言敢怒不敢言的用眼神凌迟申佑，见申佑一点不受影响，才收回视线继续默默抄卷子去了。

　　这时一位同学朝他们走过来，申佑余光扫到，做贼心虚的急忙把手机面朝下盖在书本上，抬头看向来人，是英语课代表。

　　那位女同学红着脸，小声的说“申佑，英语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申佑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谢谢”。